她曾做过一场梦,梦里的她轻松而惬意地缓步走在那白茫茫一片的如是晶莹美丽雪花的世界里。她的脸颊微微地透露出粉嫩,淡粉的唇角上提——是无言的微笑,美丽而动人。

白色带着淡淡黑色斑点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环绕在她身边。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在那丛中跳起了舞,只是跳了起来,没有优美旋律的音乐相衬,一切都是无声的。

在那个梦里四周都好静好静。

然而猛然间,她却停下了那挥舞在空中的手臂,双腿双脚霎地僵硬。

下一秒,眼中便是那抑制不住的泪水——她的眼前,在那不远的地方,站着她的亲人,她的朋友,以及她一直所念所想的人。

然而,现实里,这一切却都早已离她远去。

但在那个时候,在梦中,多年一直积蓄着的,尘封着的力量突然像是火山爆发的岩浆,喷洒出来,瞬间便溢满了她的身躯。像是一直囚于牢笼的鸟儿突然自由了,她飞快地超他们奔去。她伸出双手,看到自己修长的手臂反射着金色温暖的光。

她要拥抱他们。

可距离他们近了,却在猛然间……

他们消失了。

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她慌张地望着四周,寻找他们的身影。精致的脸蛋上写满了惶恐,她慌乱地到处乱跑。

在哪,在哪,到底在哪儿?

她尽力地张开口,想呼喊他们。可是一个生涩地音节都发不出,生生地哽在喉咙里。

她后退一步,因为她害怕。

四周的景色光怪陆离,纷繁的色泽几度转变。

她看着他们丢下她,又来到她身边,接着又再度丢下她。

她实在不愿想起这些,但是脑海里却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可怜的女孩儿。”

及其熟悉的声音冲破此时的压抑。

她抬头望去。

泪眼朦胧中,她见到了那个,曾在她绝望之际,带给她希望的身影。

“盛少谦”她轻声念出这简短的,却异常深刻的字眼。

“别哭。”只是一瞬间,他已在她的面前,一脸怜悯地望着她。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拂去眼角的温热的泪。

她不由自主地把侧脸颊轻靠过去,顺带着身体也往前倾去,进入了那并不温暖的怀抱。

但下一秒,她心中便不由得诧异起来:她这是在干什么?靠在一个自己所害怕,敬畏,厌恶的人身上?

森淡淡地一笑,手指自然而然地向下,向下,最终停在了脖间。

瞬间,锋利的指甲刺破那薄薄一层的皮肤,红色如朱砂的温热**便流淌下来。

奇怪的是,伊灵全程都没有动一下,不知道是她早已预料到了,还是她早已习惯了,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温顺的猫儿。

可事实上,就连伊灵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听话的?任由森的手指在她的脖间肆意地摆弄着。

若是在过去,恐怕她会立马瞪起双眼,以表心中的不满吧。而现在……

对于伊灵突然这样温顺的反应,森的脸颊上浮上一丝讶异,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随后,锋利的指甲就遵从着它主人的意愿,缩了回去。

冰冷的手指抚上鲜红的伤口,只一抚而过,伤口便已经愈合。

接而,他轻轻地拉起伊灵的右手,用自己最为柔和的声音问道:“我亲爱,会跳舞么?”

“舞?”她低语。

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下一刻,她便在那里,随着森的动作,配合轻跳起来。

阳光洒下,在两人的身影之间窜擦而过,白茫茫的地面上,交映着灰色的阔绰剪影。风飘过,遍地的花丛也随着他们的舞动旋律而左右摇晃。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

这是梦?可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和他在一起……跳舞?这貌似是童话中的王子公主长干的事。

公主、王子这两个词汇如闪电般在她的大脑中一闪而过。而下一秒,她便惊慌不已:自己难道是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想和他在一起,只有两种情况:不是她疯了,便是她爱上他了。

而爱上他就说明她已经神志不清了,因为爱上他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她心底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他对她没有情,也可能会在哪一天,被他利用到全无价值可言时,被丢在连一个自己都陌生的地方。

神志不清?对对,这一定,肯定,确定是梦。

但是,为何?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风的轻柔,花的清香,光的温暖,以及那抑制不住的冰凉。

惊慌没有在他精致的脸上停留太长的时间,不知不觉,笑容在她的脸上如花般的绽放开来。

这是梦?那她希望自己永不会醒来。

这是事实?那她希望时间可以更长更长。

花海中,一切都是那样的静,静得一切都不真实。

逐渐的逐渐,她的双眼变得暗淡毫无焦距起来。

他轻轻一笑,他的唇色泛着白光,双眼之中却只有仇恨。

四周金色的阳光被恐怖的暗色调埋没。

微风停止,压抑的恐惧与绝望的气氛在这里蔓延开来。她瞧见他猛然拿出致命的毒药,轻易就是喂给了她。

可她只是轻哼一声,也没有反抗,暗淡的眼神中没有过多的其他情愫,只是那种淡然的幸福。

但下一秒,他的身躯开始透明模糊,身上也不再有那冰冷的触感。

他消失了,就这样,他在她面前消失了。

没有力量的支持,她便侧着头倒了下去。

他是她致命的毒药,为了一个眼神,为了当初的一个承诺,她甘愿什么都听命于他。哪怕是去赴死。

但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那么地痛,那么地痛?

醒来后的顾晓丽对自己的梦依旧记忆犹新。

一个梦,唤醒了她几年的煎熬,一个梦,如童话却是毒药而能致命。

可是,就是在这个梦里,她清晰地看清了自己,就是在这个梦里,她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默默浅笑一声,她望着熟悉的四周,红色家具,绿色的墙纸,灰色的地面,又是冷笑又是流泪。

但是,她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