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有空回到医院偷偷探望阿言的时候,他却又是瞬间软了心。
全当这是报应。
命令人处理完这件事后,两人也都心照不宣地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空。
现在,叶言心将缓缓地拿出手机,然而当她朝着液晶屏定睛一瞧的时候,原本淡然的神色,下一秒便是骤变。
“谁?”这一点自然没能逃过盛君泽的眼睛。
“叶言容。”叶言心看着这熟悉的名字,心里不知道为何,竟忽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但不是害怕这个人,而是害怕这个人找自己的事。
经过盛君泽的默许后,当她抬手将手机凑近耳朵的时候,手却都是在颤抖的。
“喂。”叶言心说着抬眼看了眼盛君泽。
盛君泽朝她微微一笑。
一段时间之后,叶言心的表情竟然越发的苍白。
眼角也竟渐渐地红起来。
盛君泽看在眼里,心里全不是滋味。
他已经私下警告过叶言心了,这女人怎么说也应该知道点分寸吧?
怎么这个时候,偏偏又是找上来?
不过,奇怪的倒是,这次竟然是没有找他。
但是,再看阿言这模样,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终于,过了良久,叶言心喃喃地说出了一句:“好。”这才缓缓地将手机拿了下来。
再次看向盛君泽的时候,却犹如是一个泪人。
一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忽然就是大哭起来,盛君泽也是傻眼。
但是,自己总不能像个木头一样吧?
随即便是轻轻地将阿言抱在怀里,却什么也没说。
此时此刻的叶言心脑海里不断回**着叶言容的声音,叶言容的话。
爸爸病重。
也就是说……
叶氏很可能就要这样垮了?
如果爸爸这才真的出意外没能挺过来的话,又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推举给股东大会,那么,股东大会便会把爸爸的这个股份平摊,到时候的叶氏企业,也就不再是真正的叶氏了。
叶言心躺在盛君泽的怀里,心情难过。
但可笑的却是,这次她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难过。
她不喜欢她爸爸,爸爸这个存在在她概念里和一个陌生人本质上根本就又什么两样。
她也早已与叶氏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了。
只是名号上还有个叶家大小姐罢了。
想想自己与盛君泽的婚礼,不,他们俩根本连婚礼都没有。毕竟连个像样的酒宴都没有。
仅仅只是彼此亲家吃个饭,但就是在这样的一顿晚宴里,她爸爸都没能出席。
就感觉他好像对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是羞耻一样。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原本是要嫁给少谦哥哥,少谦哥哥毕竟是盛家老大,之后这盛家太太,肯定也是他妻子当选。
这样的话,她就像是被安插在盛家的一枚棋子,被安排在了这里。
只是后来,事出有因,自己却偏偏没能应他的想法,做了盛君泽的妻子。
所以才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她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
但是,毕竟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即使如此不受待见,她倒也无所谓。毕竟是嫁给自己的人,哪怕婚礼宴不怎么样,她也无所谓。
只要自己是盛君泽的妻子就好。
她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着的。
只是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个局。
不过,想这些现在却也没了什么用。
“到底发生什么了?”看叶言心渐渐停下了抽泣,盛君泽才轻轻地问道,语气轻缓地就好像是扑蝴蝶的男孩,生怕惊扰了蝴蝶让蝴蝶翩翩飞走,“让你哭成这样?”
在叶言心抽泣的这段时间里,盛君泽渐渐也感受到,自己可能把问题想简单了。
还是平息了好一会儿,叶言心才缓缓道出了事情:“我爸可能……快死了。”
说道这,叶言心忽然又想到,她到底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去看她的死鬼老爸了?
似乎真的已经很久很久了。
盛君泽听到这个消息,却也没有动,只是淡然地继续问道:“
所以你心里很难过?”
他清楚阿言的身世,在叶家,她作为一个大小姐,却活的恐怕根本不如一个仆人。唯一有好处的便是,阿言恐怕从小到大都不愁吃不愁穿。
然而叶家却完全把这当做一种投资,叶言心吃叶家的,穿叶家的,但一切都不是理所应当的。而是有偿的,要她用这一辈子来还。
最好的证明便是,当叶家人把叶言心送到盛家来竟然也就这么不闻不顾了。
生在这样的家里,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福气,还是罪过。
可既然关系都已经冰冷到这种地步了,按理来说,她也不该难过。
看阿言痛苦的模样,盛君泽忽然感到自己挺无能的。
果然自己就算再怎么疼阿言,也没办法彻底抚平她内心的痛,叹了口气,他终于再度开口劝道:“说吧,说出来会好些。”
“我,我不知道。”阿言双眼空空地望着前方,叹了口气,沉重地闭上眼睛,“我以为我会是欢呼雀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反而是非常伤心。”
“正常,他毕竟是你的老爸。”盛君泽缓缓道,第一次,对于这类事情,他发觉自己根本不会安慰人。
虽然可能阿言与自己父亲的关系还不如自己和自己大哥的关系要好,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当听到大哥死讯时,他心底的那种绝望与迷茫,根本不是随便什么人安慰安慰自己所能抚平的。
他感同深受。
“可我真搞不懂自己,明明那个老死鬼从没把我当做人看,在外面找小三,活脱脱就是把妈妈气死的!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我却还是很难过。”叶言容这时候皱起眉头,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又继续讲道,“还是说,其实我根本难过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财产?我难过自己作为他的女儿,却几乎没有从他那里获得过一样东西?”
讲到这里,叶言心却是哽咽了,她猛地把头从盛君泽的胸口移开,抬起脸仰视着盛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