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处都是鬼子……”

明月高挂在阵地上空。

秦智勇抱着枪和其他士兵都蹲在战壕里侧耳听着。

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夹杂着铁器碰撞声、鬼子的惨叫声……

隐约听见冯连长的吼声:“戴钢盔的是鬼子!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啊!”

吼声、喊杀声、咒骂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小,偶尔响起零星的枪声,夜晚终于恢复了宁静,月亮依旧那么明亮。

秦智勇和其他士兵站起来,忐忑不安地向右翼阵地方向凝望,没有人说话。

天渐渐亮了。

大家都垂头丧气地坐在战壕里,只留一个观察哨趴在掩体上瞭望,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观察哨大喊:“有人过来了!”

大家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向阵地前方望去,只见拂晓的霞光中,十几个衣衫破烂、浑身血迹、手握滴血大刀的人正相互搀扶着向这边走来。

一士兵十分肯定地:“是冯连长他们!”

大家都跳出战壕,迎了上去。

十几人中,走在前边的是冯连长,在他身后是老杨、老曹和黄信田。

老杨率先跳进战壕,神采飞扬地:“痛快啊!真他娘的痛快啊!跟砍瓜切菜一样。”

一士兵迫不及待地:“阵地夺回来了?”

老曹也跳下战壕,挥舞着手中带血的大刀,一副豪情满怀的样子:“那还用说!”

另一士兵:“那边有人守着吗?”

老曹:“团长派了预备队上去,我们连的任务还是守着这块阵地。”

又一士兵:“就你们这些人吗?”

回来的人都低头不语,默默走开。

两个士兵扶着冯连长跳进战壕,冯连长的头上裹着纱布。

老杨边走边问身旁的黄信田:“老黄,你杀了几个?”

黄信田一只手举起大刀:“这个——三个。”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猎刀,“这个——两个。你呢?”

老杨佩服地:“比你老黄少一个啊!”

黄信田很理解地:“你的任务是保护好连长吗。”

冯连长走过秦智勇身边时,停在他面前,直视着他:“怕死吗?”

秦智勇摇摇头:“不怕!我爹我娘都被鬼子杀了……”

冯连长:“你叫——”

秦智勇:“秦智勇!”

冯连长点点头:“对,秦智勇,你说过。老杨!”

老杨忙跑过来。

冯连长:“你带带他,再给他找身儿军装。”

老杨:“是喽。”

冯连长扭头对勤务兵:“去统计一下伤亡,我要向团部报告。”

冯连长说完回了指挥所。

老杨坐在一个弹药箱上,叼着烟袋,冲秦智勇:“你!过来!”

秦智勇赶紧跑到老杨面前,老杨一口烟喷到秦智勇的脸上:“你叫啥?”

秦智勇:“秦——”

老杨打断他:“算了,不问了,像你这样的新兵蛋子,活不过三天。就叫你傻蛋儿吧,打过枪吗?”

秦智勇嗫嚅地:“打过鸟铳……”

老杨:“打过鸟?”

秦智勇:“也打过兔子。”

老杨:“够了。总算碰上一个打过枪的新兵。坐下吧!”

秦智勇乖乖坐在老杨身旁的地上。

老杨:“打起仗来,跟着我,看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记住了吗?”

秦智勇点点头:“记住了。”

老杨大言不惭地:“跟着老兵准没错,有不会打仗的将军,没有不会打仗的老兵。”

老曹一旁笑骂着:“吹他妈什么大牛啊。”

老杨:“你没事了是吧!去给他找套军装!”

老曹:“这时候上哪儿找去?”

老杨指了指远处连指挥所外空地上摆放的阵亡士兵的尸体:“这还用我教你!”

老曹不情愿地走了过去,看到冯连长正默默站在那里。

老曹走到冯连长身后,听见冯连长正向着尸体默默自语:“……先走吧,弟兄们,我们随后就来,到了那边,我还给你们当连长……”

老杨拿着秦智勇的步枪,正在给他讲解射击要领。

老杨做着瞄准的动作:“……看好了,三点成一线,手别哆嗦,憋住气,扣动扳机,没啥难的,你就拿小鬼子当兔子打。”老杨用烟袋指了指坐在一旁打盹儿的黄信田,“他叫黄信田,以后打枪你多跟他学,他是我们连的神射手。”

秦智勇看到黄信田腰上挂着一把刀,十分好奇:“为什么他的腰上挂着刀?”

老杨:“那是猎刀,他是土家人,以前当过猎户。”

老杨放下枪,又拿起一颗木柄手榴弹,拧开盖子:“扔之前千万别忘了拉环儿。”

这时,老曹拿着一套沾有血迹和弹孔的军服走过来:“就这件还算干净点儿,凑合穿吧。”

老曹把军服扔到秦智勇的头上:“老杨,你就别白费口舌了,现教还来得及?像这样的生瓜蛋子,枪一响,准拉一裤子,哈哈哈!”

秦智勇一把扯掉头上的军服,站起来瞪着老曹:“你才拉一裤子!”

老杨和周围士兵一起大笑起来。老杨笑着:“好!有种!”

老曹被新兵顶撞,有些恼怒:“找死啊你!”

老曹一拳把秦智勇打倒在地,秦智勇爬起来想还手。

老杨伸出枪挡住秦智勇:“你小子刚来就敢顶撞老兵,不想活了!”

秦智勇擦了擦嘴角的血,狠狠瞪了老曹一眼。

夜晚。

秦智勇穿着显然有些小的军装,战战兢兢地抱着枪坐在战壕里,疲惫的士兵三三两两地躺在战壕里睡着了。老杨躺在秦智勇旁边,鼾声如雷。

秦智勇感觉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忐忑不安地站起来向阵地前方观望,不禁大吃一惊,阵地前方,黑压压的来了一群日本兵,正猫着腰、端着刺刀向阵地一步步走来。

秦智勇吓得连忙蹲下,他想喊,又喊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又把脑袋慢慢地伸出掩体向前方看过去,刚才看到的日本兵又都不见了。

秦智勇满脸的疑惑,他慢慢坐下,突然又发现好多日本兵在战壕里四处走动。

秦智勇连忙去推旁边的老杨,悄声地:“叔,快醒醒!”

老杨猛地翻身坐起:“咋啦?”

秦智勇指着周围,悄声地:“鬼子……”

老杨忙操起步枪,警觉地四下望望:“在哪儿?”

秦智勇:“到处都是鬼子……”

老杨向四周看了看,放下枪,十分恼火地打了秦智勇脑袋一巴掌:“做梦呢吧你!”

秦智勇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看四周,除了酣睡的战友,并不见敌人。

秦智勇疑惑地:“我明明看见……”

老杨故意吓他:“你看见的都是鬼魂!妈的,刚睡着。”

老杨打了个哈欠又躺下,黑暗中传来老曹幸灾乐祸的笑声。

老曹:“老杨,你还是把他的子弹先给退了吧,小心他把你当成鬼子。”

老杨又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抢过秦智勇的枪,退掉子弹,揣进自己的兜里,把枪扔给秦智勇,才又躺下接着睡。

黑暗中又传来其他士兵的笑声,秦智勇满脸羞愧,毫无睡意。

天渐渐亮了,秦智勇当兵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熬了过去。

士兵们三三两两、稀稀落落地躲在战壕里,一个观察哨趴在掩体上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冯连长躺在战壕里,军帽盖在脸上,好像睡着了。

秦智勇学着老兵的样子,点起一支烟,狠抽了一口,就被呛得不停地咳嗽。

老杨猫着腰走过来,厉声问:“谁在抽烟?”

秦智勇忙回答:“是我。”

老杨一把抢下秦智勇手里的烟头,叼到自己嘴里,狠吸了几口。又掏出兜里的子弹还给秦智勇,叮嘱着:“往后别一惊一乍的,小心走火儿。”

秦智勇答应了一声,接过子弹装到枪里,老杨拿着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秦智勇:“叔,你怕吗?”

老杨狠狠地吐出一口烟,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冯连长,故意提高嗓门:“怕有屁用?怕死的先死,不怕死的后死,早晚都是死,不是死在鬼子手里啊,就是死在当官的手里,当兵的就是他妈这命啊!”

冯连长依旧躺在那里:“老杨,说啥怪话呢?”

老杨忙跑到冯连长身边:“呦,您老没睡着啊!”

冯连长掀开军帽坐起来,看着老杨:“睡着了,被你骂醒了。”

老杨:“我哪敢骂您呢!”

秦智勇看着老杨嬉皮笑脸的样子,也不禁偷笑起来。

冯连长满脸笑容地把老杨揪到自己嘴边,压低声音:“你往后要是还敢在全连弟兄面前让我下不来台,还扰乱军心,我就一枪崩了你。”

老杨满不在乎:“我不信。”

冯连长脸色陡然一变:“你再说一遍试试!”

看到连长的表情,老杨有些害怕了:“信——我信,下次再不敢了。”

冯连长:“这是战场,军中无戏言。”

老杨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是,老杨明白。”

秦智勇也收敛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冯连长。

观察哨向冯连长喊着:“报告连长,前方有人涉水过河!”

冯连长忙伏到掩体上,拿望远镜向阵地前方的捞刀河望去。

大家也纷纷起身伏在掩体上望去。

此时,捞刀河里,几十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背着大包小包正涉水渡河,一个难民推着一辆木制独轮车。

老曹松了一口气:“是逃难的。”

秦智勇却一眼认出其中一个难民很像打伤自己的鬼子,他一把抢过冯连长的望远镜仔细看去。

老曹气的要打秦智勇,被冯连长拦住。

秦智勇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个满脸络腮胡的难民正是打伤自己的鬼子,那张脸已经永远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此时那个鬼子正伸手拽着破烂长袍下摆,遮盖住不小心露出的机枪枪托。

秦智勇看到的人正是黑田,他穿着一件破长袍,长袍里藏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带领着这支由日军士兵假扮的“难民”企图涉水过河,偷袭国军阵地。

黑田回头对穿着同样破烂衣裳的小岛,轻声地说:“小岛,跟在我后边。”

小岛轻声回答:“是。”

此刻,在日军阵地上,岩井中队长也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河面正涉水渡河的“难民”,嘴角挂着一丝阴险的笑意。

秦智勇放下望远镜,喊了一声:“是鬼子!”

秦智勇举起枪向黑田打了一枪。

子弹从黑田头顶上飞过,黑田大惊。

老杨急了,伸手去抢秦智勇的枪:“活祖宗,你疯了……”

秦智勇大呼:“是鬼子!”

大家都一愣,老杨半信半疑:“你咋知道是鬼子?”

这时观察哨突然大喊:“连长!快看!”

大家忙向河里望去。

秦智勇这一枪让黑田以为已经暴露,便拿出藏在长袍里的轻机枪,命令身边士兵:“前进!”

这些假扮成难民的日军士兵纷纷从独轮车里拿出隐藏的武器,向南岸国军阵地边冲锋边射击。

冯连长忙下着命令:“进入阵地!打!”

士兵们纷纷扑到掩体上,一起向河里的敌人开火。

老曹一边用机枪点射着,一边嘴里还不停地数着:“……七个、八个……”

河里,扮成难民的日本兵不断地中弹倒下。

岩井懊丧地放下望远镜。

小岛腿部中弹,摔倒在河里。黑田忙背起小岛指挥士兵向后撤退。

日军的偷袭被打退了,阵地上一片欢呼。

冯连长把秦智勇拉到一边:“智勇,你是怎么发现的?”

秦智勇咬了咬牙,眼圈红了:“有一个鬼子,我见过……”

冯连长点点头,没有再问,他面向大家:“鬼子偷袭不成,不会善罢甘休,大家抓紧时间换班吃饭。”

老曹凑到老杨身旁,眼睛盯着秦智勇,嘀咕着:“这小子有点儿邪啊。”

老杨也有些吃惊地上下打量着秦智勇。

秦智勇坐在战壕里,从怀里掏出荷包,眼中噙满泪水……

冬梅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天空上的月亮。耳边响起秦智勇的声音:“将来我们要生一大窝儿娃,男娃女娃都要……”

长山娘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呆坐的冬梅,她走到冬梅面前:“在想栓子吧?”

冬梅忙站起身,强装笑颜:“娘,您还没睡?”

长山娘拉着冬梅一起坐下:“睡不着啊。”

冬梅:“栓子这会儿会在哪儿呢?”

长山娘摇摇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啊?真让人担心啊!老天保佑我们栓子能平安回来,真要能平安回来,就再也不让他走了,你也帮我劝劝他。”

冬梅点了点头:“嗯。”

此时的栓子正和几个自卫队员在山道上气喘吁吁跑着。

卢保长带着自卫队员埋伏在山上的阵地上,俯视着山下公路。卢保长看见栓子等人跑上阵地,忙问:“埋好了?”

栓子信心满满地:“埋好了,等着听响儿吧。”

卢保长笑了:“一会儿鬼子的运输队来了,要是没响,我就把你小子从这儿扔下去。”

一队员调侃地:“保长,那他的新媳妇可就归我了!”

引起其他队员的一片笑声。

栓子:“不响砍我的头!可谁知道鬼子的车队能不能走这条路啊?”

卢保长收起笑容:“都别笑了,都给我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点儿。”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日军临时救护所。

救护所里躺着十几个伤兵,戴红十字臂章的卫生兵正给伤员检查伤口。

小岛躺在**,一个卫生兵正给他包扎伤口,黑田提着食盒进来。

卫生兵包扎好伤口,对小岛鞠了一躬:请休息吧。

小岛坐起来:辛苦您了!

卫生兵离开。黑田把食盒放到**,小岛突然发现黑田的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忙问:“是队长打的?”

黑田不以为意地笑笑:“没有完成任务啊!”

小岛:“如果不是我负伤,东正哥也许不会撤退吧?”

黑田一脸严肃:“难道我会为了你,放弃职责吗?别胡思乱想了!快吃饭吧。”

小岛目光直视着黑田,黑田十分无奈:“既然已经被敌人发现了,就已失去奇袭的价值,撤退也是必要的,好了,快吃饭吧。”

黑田看到小岛裹着纱布的腿,很难过:“伤口检查过了吗?”

小岛安慰他:“没伤到骨头。”

黑田十分难过:“离开家乡的时候,我向伯母保证过,要照顾好你……”

小岛:“这不怪你……”

黑田在床边坐下:“从小到大,伯母待我像妈妈一样,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有脸再见她……”

小岛低声咕哝着:“为什么老是这样说呀。”

黑田打开食盒,把饭团、鱼肉罐头、菠萝蜜罐头、煮鸡蛋、味噌汤摆到**。

黑田:“快吃饭吧!

小岛:“真丰盛啊!我可饿坏了!”

黑田感叹地:“这个时候,真想伯母做的年糕啊!”

小岛:“是啊!”

黑田又动情地回忆起来:“那些年要不是伯母的豆沙年糕,我这个穷孤儿早就饿死了……”

小岛笑着:“不要老是这么说,快吃饭吧,我也快饿死了。”

黑田依旧回忆着往事:“记得那年好大的雪啊,我饿倒在雪地里,要不是伯母把我抱回家……伯母的恩情,永世难忘啊!”

小岛拿起筷子,打断他:“东正哥,这些事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还吃不吃饭了?”

黑田:“啊——对对,快吃饭吧,不说了。”

小岛大声地:“那么我要开动了!”

黑田拿起筷子,也同样大声地:“我要开动了!”

小岛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下河摸鱼吗?那时候多有意思啊!”

黑田:“是啊,真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啊!”

小岛突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有一次我从河里爬上来,找不到裤子了,原来是东正哥给藏起来了!”

黑田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岛你当时都快急哭了!”

小岛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是啊,丢了衣服,回家要挨打的。”小岛充满感情地看着黑田,“已经好久没和东正哥像这样开心地聊聊了。”

黑田:“是啊,一天到晚行军、打仗、出勤务……”

小岛有些遗憾地:“要是有酒就好了,也好久没和东正哥好好喝一杯了!”

黑田一拍脑袋,从背包里慢慢拿出一瓶清酒,在小岛眼前一晃:“看!这是什么?”

小岛喜出望外:“啊!太好了!还真有啊!”

黑田:“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黑田给小岛和自己满上酒,两个人端起酒杯。

黑田:“为了伯母的健康!”

小岛:“为了早回家乡!”

两人一饮而尽。

黑田放下酒杯,给小岛和自己又满上:“这是最后一瓶了,听说送给养的车今天就该到了。”

四辆日军运输给养的军用卡车沿山间公路缓缓地行驶着,每辆卡车的驾驶室顶上都驾着机枪,卡车的车厢里,坐满了日本兵,钢盔和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卢保长、栓子伏在阵地上,紧张地看着卡车向埋雷的地方开了过来。

卡车从埋雷的地方开了过去,卢保长恼怒地:“咋没响!快扔手榴弹!”

卢保长随即扔出一颗手榴弹,手榴弹在第一辆卡车旁爆炸了,卡车撞在路边的石头上。

栓子懊丧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队员们纷纷投出手榴弹,手榴弹在卡车周围爆炸,一辆卡车上的弹药被引爆,车上的日本兵被炸上了天。

其他车上的日本兵纷纷跳下车,迅速组织起来,占据有利地形,向山上射击,日军机枪手也迅速架好机枪,向山上扫射。

几名队员中弹牺牲,卢保长胸部也中了一枪,栓子扑过去,大哭:“保长……”

卢保长艰难地:“栓子,带大伙儿快撤!”

栓子对队员们:“撤!”

日本兵开始向山上冲锋……

日军临时救护所。

小岛放下筷子,大声地:“我吃好了!”

黑田也放下筷子,也同样大声地:“我吃好了!”

两人一起开心地大笑起来!

突然,外面响起了集合号。

黑田站起身拿起枪,充满自信地看着小岛:“武运长久!”

小岛也回答:“武运长久!”

黑田跑出了救护所。

岩井中队已集合完毕。

岩井面对全体士兵:“已接到命令,十点整发起进攻。”

士兵们不约而同地都看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手表。

岩井命令:“进入阵地!”

黑田和其他士兵进入阵地。黑田在自己的步枪上安上一个瞄准镜,向对面国军阵地瞄着,突然,他从瞄准镜的镜头里,看到秦智勇从掩体上露出脑袋,正吃着烧饼,黑田吃了一惊,他放下枪,仔细地回忆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脑海中浮现出河边那个被自己射中掉到河里的年轻人的脸。

黑田猛地拉了一下枪栓,再次端起步枪,用瞄准镜瞄向对面。

在瞄准镜镜头里,十字线锁定了秦智勇。

黑田的食指扣在扳机上,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