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破裘（2）
就连空气，王清华都觉得X市的跟首都的不一样。一回到X市，王清华就觉得轻松了许多。去省城的收获是见了一下王大成书记。让本来在王清华心目中形象高大的王大成也大打了折扣。王清华本来想王大成不能说是威武不可屈的，起码也应该是深沉老练的，想不到也那么猴急地想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如果随便换了别人，被王大成那么点拨来点拨去，早把什么事情都抖搂出来了。可惜的是王大成遇到的是王清华，就什么也打听不出来了。
首都的收获多一些，主要是说服了父母在首都多住一段时间。这样起码可以避免裘学敏用父母做文章。另外一个收获就是见到了裘元博，那位不知道是因为用脑过度，还是脑油过肥，而导致头发脱落殆尽的老头。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王清华跟裘元博是第一次见面，但那种印象还是满深刻的。裘元博已经七十多岁了，从中央领导的位置上退下来的，说话很讲艺术性，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自始自终未提及儿子裘学敏的名字，倒是不断在说起罗荣天，说罗荣天如何如何的能干，如何如何的前途不可限量，如何如何是华夏的希望。王清华这才想起，罗荣天好像跟裘学敏是初中一直到高中的同学，肯定来往不少。现在竟然变得跟死敌一样。又想起程艳娇给自己说的事情。看来人生真的无常。谁也无法预料一个人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本来裘学敏说要来亲自接机的，下了飞机之后，才发现只有兰新天和方田雨过来了。方田雨接过王清华和常刚手里的包就给王清华解释道：“裘书记说临时有事不能来了，让兰市长和我一起过来了。”王清华就看了一下兰新天。兰新天笑了一下，王清华就意会了。知道裘学敏肯定不是临时有事没来，而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来接机。
回到市委，燕妮给自己冲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王清华正坐下来，正准备润润嗓子，裘学敏的秘书刘猛就过来笑眯眯道：“王市长，裘书记叫你过去一趟，说有些事儿需要刚你商量一下。”王清华哦了一声，没有就走的意思，刘猛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王清华道：“你先去吧，我马上过去。”刘猛走了，王清华在那里喝茶，又磨了半天才抬屁股去了。
裘学敏的办公室已经坐了几个人，闫红学、樊海平、王光禄、权红、王赖生、傅大海、兰新天，都是市委的几个常委，还有一个常刚列席，就是少了人大主任关凤鸣。王清华进来，裘学敏就呵呵笑着站起来迎了过来，道：“王市长，这次省城和首都之行辛苦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你。本来该亲自到机场接你，临时有事没有去成，王市长不要见怪。”
王清华道：“裘书记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只是有些事情没有给裘书记办好，还请裘书记不要见怪才是。”
两个人互相寒暄了几句，其他常委也起来说了几句，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裘学敏在会场看了一圈道：“首先声明一点，我之所以把大家召集到我的办公室开个会，主要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说明，这次会议并非是正式会议，只能算是个预备会。下面县里的班子要做一个调整，这一点大家早就听说了。有人已经开始说怪话了，说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说我裘学敏这是在开始组建自己的班底了。纯粹是无稽之谈。没有事情。直到今天，下面的各县的班子怎么调整，我心里还没有数。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想跟大家商量商量，看一看怎么把这次班子调整工作做好，做的每个人都能心服口服。”
裘学敏说完，在办公室看了一圈，目光自然落在了闫红学的头上。裘学敏现在是市长、代理市委书记，下来自然就是第一副书记闫红学了。如果不是这次去首都，龙腾跃给王清华讲的那些内容，王清华直到现在还拿不准闫红学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后面，到底在想什么。
闫红学半天没有说话，闫红学不说话，大家自然不能说话。裘学敏见闫红学不说话，就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闫书记，你说说吧。选拔干部你最有资格说话了，你即是第一副书记，还分管着组织工作，你不说话，大家即使有意见也不敢提啊。”
闫红学依然没有说话，将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拧灭，同样看了一圈大家，又咳嗽了两声才道：“关于干部任免问题，已经是个老话题了，我个人的意见，还是按照正常程序走吧。下面的人说什么怪话，就让他们说去吧。难免的事情。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用去管他们。我就说这些吧。还是让年轻人多发表一些意见。年轻人毕竟观念新，点子多。你说呢，裘书记？”
这话很自然地递给了王清华。作为常务副市长，王清华的位置本来是排在樊海平后面的，只是大家都觉得王清华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届的市长人选，就有意无意地把王清华推在了前面。闫红学只能顺应大家的意思来走，话说的不咸不淡，没有什么内容，基本是按照裘学敏的意思来说的。同时倚老卖老了一把。其实意义并不是很大。
裘学敏的脸上马上展露出了一丝微笑。闫红学在市里的威信并不是特别的高，但是在市委常委中的时间算是最长资、格最老，闫红学如果提出反面意见，还是会让裘学敏非常棘手的。
裘学敏也不知道处于什么目的，并没有把话题交给王清华，而是接着问樊海平：“樊书记，你也说说吧。闫书记提纲挈领，你就不要再谦虚了，要不然咱们这次会开的就没有意义了。”裘学敏说完爽朗地笑了几声，大家也附和着笑了几声，算是把裘学敏的面子拾起来了。要不然只有裘学敏一个人笑，大家都不笑，场面就尴尬了。
樊海平清了清嗓子道：“那我也说一点建议吧。这个会开的比较匆忙，事先没有准备，建议不一定成熟，做个参考吧。”
樊海平的话还很有官场艺术含量。对下面班子的调整已经吵了一阵子了，大家心里都清楚。樊海平说自己没有准备，就是说事先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该不该考虑是一回事，考虑不考虑是又是另一回事。往敏感了说，考虑的多了就说明，你对这次班子的调整有不同的看法，要不然，你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樊海平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下面县里的班子早就该进行一次调整了，我记得去年前半年就已经提上日程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落实，就一直推到现在。对于这次对下面县一级的干部班子调整，我个人还是觉得应该把团结放在首位。我这里说的团结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不能因为下面班子的调整而影响到干部队伍的团结。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正是改革发展的关键时期，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是搞好一切工作的基础。第二层意思是我们几个常务之间的团结。X市经过一系列的变故，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弥足珍惜，不要闹的跟过去一样，下面调整班子，上面调整对手。我在这里先给大家表个态人，这次对县里面的班子调整，如果需要我参加，我全力以赴参与。但绝不搞派系，绝不针对谁，绝不某私利，这三个绝不请在座的各位监督。”
樊海平这几句管米娜堂皇的话说完，王清华心里就有些操蛋了。樊海平这是要干什么，这是在说什么，先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还信誓旦旦地弄出一个三个绝不来让大家监督。谁都知道这次班子调整是裘学敏的意思，目的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樊海平却硬拉生扯，说是去年前半年就有了调整班子的议程。去年的情况虽然王清华并不了解，但是如果一旦提上日程的事情，肯定会有一个衔接，怎么可能拖到现在不办。要是这样的话，市委这个班子早就应该散伙了。
裘学敏听了，心中自然高兴，明显这是樊海平在为他张目，他不高兴还有谁高兴呢。
“樊书记说的很好，很到位，一下就切中了问题的要害所在，我举双手赞同。我看不如给咱们这次下面的班子调整也定个调子，主题就是‘谋团结、促发展’大家看怎么样？”裘学敏说完，笑呵呵洗看了一下大家。
大家自然点头称是，说裘书记这个调子定的好，也定的非常准确。本来调整班子就应该以团结为核心。前些年搞的班子调整，总是把这个问题把握不准，造成下面的人意见非常大，上面的人建议非常多。
奉承完了，裘学敏的目光就落到了王清华的身上。裘学敏就像料定了王清华会提反面意见一样，目光落到王清华身上的时候，就严肃了起来：“王市长，你也谈谈你的看法吧。我把市政府的工作交给你，你可不能做甩手掌柜，啥事也不管啊。”
又是一个很好的铺垫，这一路走来，裘学敏就是在搞铺垫，先从闫红学身上开始，再让樊海平唱个高调，又把王清华抬起来，同时警告王清华是他把王清华放在主持市政府工作的位置上的。这样以来你王清华如果再提什么反面意见，恐怕大家也会看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