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巧元帅府的仆人过来请顾一源进去, 傅轻舟很想和他一起进去,但很可惜元帅府的仆人他之前就见识过,死板得很,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什么理由都不行。

如果他跟着顾一源还是被拦住了, 那他的脸就丢大了。傅轻舟自认, 为了能和虞洛复合, 他很能豁得出去, 可这不包括在“宿敌”顾一源面前丢脸,他真的会想死。

“没有,我其实是刚出来。”傅轻舟说,他摇了摇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正巧有个人找我,我就在外面和他聊了会。”

“原来是这样。”顾一源恍然大悟,“表弟来了首都星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姨妈也来了吗?”

傅夫人本名姓谢,叫谢心露, 和顾一源的妈妈谢心雪是姐妹,但两人年龄相差比较大,关系不怎么亲近, 在谢新雪去世以后, 傅家和顾家失去了血缘的联系, 更是不怎么来往了。

傅轻舟的爸爸傅自鸣是一代商业巨擘, 基本上全星际各地跑。像他们这种从商的,往往很乐意和从政的保持一份紧密联系, 以换取一些便利。

倒不是傅自鸣清高, 不愿意和顾翰这种废物来往, 而是顾翰对原配妻子又愧又惧,宁愿不要傅自鸣抛出的巨大金钱诱饵,也要和所有谢家人保持距离。

傅轻舟听母亲讲过内情。说是谢心雪的死,是因为她怀二胎时,顾翰带着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回家玩多人运动,被谢心雪发现以后,大家发生了一些言语冲突,导致她提前生产,又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羊水栓塞,最终妈妈和肚子里的一个女儿都去世了。

那个时候顾一源才三岁,他不懂为什么妈妈回不来了,自己本来期待的一个妹妹也不会再有了。他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爸爸造成的,于是再也不肯认顾翰做父亲。

顾一源赖在二叔家里不肯回家,顾翰亲自来接他,把顾一源抱在怀里哄,没想到奶娃娃似的顾一源却发了狠劲,用手里拿的玩具陀螺把顾翰的脸划的血肉模糊,类似的事还发生过多次,之后顾翰看见他就害怕,再也不敢打把他接回家的念头。

顾一源从此就由顾昭和虞诗想教养。原本是件好事,可后来众人皆知,顾昭夫妻又发生了那种事。

就是这样,顾一源也坚持不回家,七八岁的小孩,硬是自己一个人咬牙坚持着长大了。

傅夫人经常拿顾一源的事迹激励傅轻舟,希望他能多和表哥学习学习。傅轻舟一边感慨顾一源的命途多舛,一边觉得他实在不是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成长的这么优秀,成年后靠自己就在军部立足了脚跟。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傅轻舟复杂地看向顾一源,“我妈没来,我爸最近在首都星谈一个项目,我顺便来这里玩的。不过表哥,我很好奇,你帮虞洛补课?他只是个高中生,需要劳动你来补课吗?”

“是这样的,不是课本上教的那些知识。而是军政界的一些人情关系网,以及一些我们这个阶层的基本交际规则。虞洛既然回到了这个家里,就有必要懂得这些东西。”顾一源解释说,“原本应该是虞夫人教他这些的,不过你也知道,虞夫人现在还没有苏醒。顾昭元帅又实在太忙,抽不出来身,所以我就主动代劳了。”

“我说呢,要是那些军部的知识,难道虞洛以后是要从军吗,那也太奇怪了吧。”傅轻舟笑道。

顾一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虞洛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傅轻舟:“可他是个Omega……”

“我二叔这个当爸的同意,我这个表哥也同意,那就没什么不可以的。”顾一源说,“虞洛想当将军,我们也可以从现在开始训练他。”

傅轻舟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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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我听说你在外面和傅轻舟说我要当将军。他肯定吓坏了吧,说不定以后看见我要跑。”虞洛笑的很开心,“你别看他年纪不大,其实是特别传统的一个人,他就是觉得Omega都该守在家里相夫教子那种,就像他爸爸妈妈那种相处模式。”

顾一源从他手边的果盘里面顺了个草莓吃了,坐在他旁边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其实,我现在就想多陪陪爸爸妈妈。”虞洛托腮,思考道:“可能很多人都觉得傅轻舟爸妈那种相处模式是最正常的一种吧,可我更喜欢我爸妈这种的。我妈不是大学就出道了,结婚了以后还是拍了七年电影吗,后来为了生我备孕才暂时息影的。我相信如果当时没有出那件事情,她肯定还是想继续在娱乐圈工作的,而爸爸肯定也不会揽着她。”

“就是,”虞洛总结说,“他们当然是相爱的,但他们两都有各自喜欢的事情要做,而不是天天把对方和自己捆在一起,更不是一方一直守在家里苦等着另一个人。”

顾一源垂眸,“一方守在家里苦等另一个人”,是傅轻舟妈妈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他妈妈的人生?

这对姐妹,一样的性格,嫁给了两个不同的Alpha男性,于是收获了不一样的结局。她们像坐在不同船上的两个孩童,自己不会游泳,只能寄希望于身下的船是个没有蛀洞的好船,不会让她们倾覆。

可惜大多数船天天泡在水里,多多少少都泡烂了。

而顾昭和虞诗想的爱情,顾一源从小看到大,怎么可能不心生向往?

在这一点上,虞洛和他的想法非常合拍。

顾一源看向虞洛,他在争分夺秒地背自己给他的社交关系图,因为按惯例等会自己要抽查他。少年低着头念念有词,神情认真,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森林似的阴影。

顾一源想了想,又问:“那么,像之前帝国太子把你抓走一个月,他应该不会是你的择偶对象吧?”

说到这个虞洛的脸就皱了起来,“怎么还提这件事,我太倒霉了好吗?他那个人……”虞洛一时不知怎么形容,“总之希望他有病的话快点治治脑子,已经祸害了我一个就算了,不要祸害其他人了。”

少年身上的抗拒只要长眼睛的都能察觉,看来某人应该不会有机会了。

至于门口看见的那个愣头青?不足为惧。

顾一源于是满意了,把虞洛手里的平板抽了出来,“已经三分钟了,背完了没有?要抽查了。”

“啊?”虞洛试图保住平板,力气没男人大,还是被抽走了,他抗议,“我才刚看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背,刚才明明是你一直和我讲话干扰我。表哥你太心机了!”

“承蒙夸奖。”顾一源礼貌点头,“花园里,你发现王副总理的二女儿似乎掉了一只耳饰,你应该怎么处理?”

“嗯……捡起来还给她?”虞洛有些犹豫。

“错,王二小姐左耳发育畸形,她从来不带耳饰。”

“那我没有参照物,是怎么发现那只耳饰是她掉的?”虞洛不服气,“你这题出的有逻辑问题。”

“有可能是现场只有她一个女性,也有可能是这只耳饰和她当天的穿着是如此匹配,以至于你觉得它们一定是成套的。”顾一源循循善诱,“总之,如果你不足够谨慎,不对这些‘知识点’烂熟于心。别人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你捡起这只耳饰,拿到王二小姐跟前,然后成功地冒犯到她,为你在意的人带来麻烦。”

虞洛呆住:“每天想这么多手段找别人麻烦,这些人也真是……”

这手法可比虞萧简单粗暴的下药来的高明得多。

“虞洛,既然你成为了联邦第一元帅唯一的孩子,你就不可能再以原来的学生心态处理所有事情了。”顾一源指点他,“当然,二叔足够强大,足以把你庇佑在他的羽翼下很多年,我也可以为你提供一定助力。如果你想舒服点,不愿意被这些事情烦扰,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做到。这一切,只看你想不想。”

虞洛思沉默了一会。

“我不想。”他说。

“我不想一直被你们保护。我或许还不够强大,可是我已经用我的力量保护了妈妈,也许我不断努力下去,有一天也能成长到保护爸爸。”虞洛清亮的目光很是坚定,“表哥,你继续教我吧,我再也不嫌这些东西麻烦又没用了。”

被自己的“学生”如此看重,“老师”顾一源也很欣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摸摸虞洛的头,到底还是没伸出手。

“就保护你爸爸妈妈,把我给漏了?我可还在这儿教你呢,没良心。”顾一源假意责怪。

虞洛还真没想起来这茬,不过他很会找理由:“爸妈再厉害,肯定有老的一天,表哥不一样,你也没大我几岁,说不定有生之年一直比我厉害一点点,当然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一直比你厉害一点点,所以一直要保护你是吧。”顾一源似乎被奉承到了,“行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这个理由我勉强接受。”

狡辩过关,虞洛默默给自己比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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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顾一源走了。虞洛躺在沙发上休息,脑海里被各种名流届社交潜规则占满。

“滴滴。”光脑忽然发出一连串的提示音,是一个虞洛没听过的提示音,很特别,他记得自己没给谁设置这种声音啊。

心中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虞洛爬起来打开光脑,来自一个没有称呼的人的信息。

——“脑子有病?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放心,我只祸害你一个。”

读完消息的虞洛瞬间如坠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

攻是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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