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快要死了。
他躺在重症病房的病**,瘦弱的身躯上插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针头,不同功效的**顺着导管缓缓注入他的身体,可是这都阻止不了虞洛生命的流逝。
虞洛费劲地呼吸着,他能闻到自己喉管内部传来的血腥气。
他才19岁,那么年轻,他还不想死,可是活着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虞洛回想起自己短暂的19年人生,自嘲地笑了一下,曾经,他拥有多么阳光灿烂的日子呀。
知道他活不长了。他的亲朋好友,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陆续进来看他。
首先是他的爸爸妈妈。
虞父神情复杂:“小洛,你安心去吧。我和你妈,还有萧萧,都会一直记着你的。我们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你这样一直痛苦的撑着,我们看着也很不好受啊。”
虞洛眼神麻木。
虞父摆弄虞母的手臂:“你也说句话啊。”
虞母神情冷漠,看着虞洛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虞洛从小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
直到虞萧,这个传闻中父亲的私生子被领回家时,虞洛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妈妈是真的能当好一个“妈”的。
终于虞母动了动她的金口:“你放心吧,萧萧已经原谅你了。如果你真的想谢他的话,下辈子就别再找他的麻烦了。”
虞洛心想,如果真有来世,他希望这恶心人的一家子都离他远远的。
门关上了,再次进来的是手挽手的两个人,傅轻舟和虞萧。
一个是他的原未婚夫,一个是他的私生子弟弟。
傅轻舟似乎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在他的病床前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抚摸他**在外瘦骨嶙峋的手。
“小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的声音充满痛苦,“我真的很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会治好你的,你放心,就算要付出一切,我也会治好你的。”
对于这段看似悲情的话语,虞洛透过呼吸机,嘴唇微动,回了一个字:“滚。”
傅轻舟神情痛苦的看着他,似乎他的冷漠对他而言是莫大的伤害。
虞洛想吐。
“轻舟,可以让我单独和哥哥说几句话吗?”虞萧的手搭上傅轻舟的肩膀。
甘美的蜜桃味信息素袭上傅轻舟的脑海,他无法拒绝这个合理的小小要求。
病房里只剩下虞洛和虞萧两个人。
“你怎么还不死?”虞萧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其他话了。虞洛也没有指望他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虞萧像往常一样站在原地发呆,虞洛以前就发现他喜欢突然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卡住了一样,但是这一次,虞洛却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不愧是气运之子,命真大。】这是虞萧嘲讽的声音。
【宿主已经成功剥夺了气运之子的家庭、初恋、颜值、健康,学业。等虞洛死后,宿主就可以解锁天命光环的全部权限了。】这是一道陌生的电子音。
【这气运之子光环真是bug一样的存在,幸好当初虞洛这个圣母婊把它给我了,不然的话,要对付他,起码比现在难上100倍吧。】
旁观的虞洛越听越不对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能听到虞萧内心的声音,但这不妨碍这段话透露给了他一个关键的信息。
他想起来当初两个人一起被绑架。虞萧帮他挡了劫匪一刀,命在旦夕。当时虞洛彻夜不眠的照顾他,虞萧却只要虞洛能够实现他的一个心愿,把气运之子的天命光环给他。
虞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虞萧开玩笑说,“一直以来和天之骄子一样的哥哥相比,我都像一个小丑。所以总想着像哥哥这种人,应该是有气运之子光环的吧,如果我也能够有就好了。”
虞洛当他病的太严重了说胡话,为了安抚就答应了。但是现在看来,气运光环难道是一种真实存在的东西?
虞洛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他听到虞萧在心里问系统,【系统,我等不下去了,我现在杀了他,你能帮我做到不留痕迹吗?】
系统:【宿主可花费1万积分购买“女巫毒药”,虞洛会被认为是自然死亡。】
虞萧:【你他妈怎么不去抢?我辛苦两年才一共攒了11023积分。你想扣死我吗?】
【宿主听到外面的警戒声了吗,虞洛的亲生父母已经找上门来了,这是最后的时机,宿主再不抓紧,到时候坐牢的可就是你了,别怪我没提醒。】
亲生父母?
虞洛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鸣笛声,像是有人把整所大楼都封锁住了。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骤然迸发出神采。
原来,他也是有人爱的孩子啊。
系统进一步播报:【虞洛的父亲已经上楼了,他进电梯了,他还有四层楼到这层……】
【系统,虞洛死了之后你确定你能把他的血缘关系换到我身上吗?】
【只要宿主的亲生父母不揭发,虞洛的父母无法通过科技手段检测出宿主和他们并无血缘关系。】
虞萧长吁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我爸妈那么爱我,他们不可能揭发我的,看我过上好日子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虞萧眼里的肉痛转化为狠厉,咬牙买了药剂,涂抹在虞洛身上,虞洛奋力挣扎,但阻止不了药效的发挥。死前,虞洛死死盯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心里涌上强烈的不甘。
他只是想见他们一眼。
至少能知道他们是谁。
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如果能重来……
*
虞洛从噩梦中惊醒。
临死前那种窒息和无力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被死亡召唤的感觉如此鲜明,虞洛紧紧地环绕住自己的膝盖,全身止不住的发抖,生理性的眼泪流了出来,过了不知多久才缓了过来。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异状。
他这是……在自己卧室?
虞洛开了灯,环顾四周,确实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卧室。
简约的布局,阳台上一些多肉增添了几缕温馨。
虞洛打开光脑,时间是星历1233年8月30日早上8:46。
这是两年前,虞洛17岁,刚要高二升高三。
回想起刚刚的梦境,那种阴冷黏腻的触感实在是太真实,虞洛不相信那么多的细节都是他在梦里编造出来的。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重生了。重生到了17岁,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如果梦境里的一切都属实,那么他今天应该会按照行程,和傅轻舟一起去篮球馆打篮球。等他们结伴回来,会看见一个小巷子里,面一群地痞混混正在霸凌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正是虞萧。到了晚上,他的父母会领着虞萧正式向他见面,对他介绍说这是他流落在外一直养病的弟弟。
曾经虞洛发现这个白天帮助过的少年居然是自己弟弟,感到有缘的同时,也升起了一种作为哥哥要保护弟弟的责任感。而虞萧也非常自然地表现出了对虞洛的亲近。
在那件事出现之前,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好的。
“滴。”光脑传来讯息。
泛舟:“小洛,吃过早饭了吗,来我家吃?”
附上一张丰盛的早餐照片,照片上的傅轻舟喝了一口牛奶,杯口上的眼睛露出笑意,透露出蓬勃的少年气。
虞洛曾经被他的热情所打动,但现在,看到他的笑容,有些反胃。
泛舟:“别忘了等会一起去打球。”
虞洛想了想,回复:“你自己吃吧。一会到。”
虽然已经不想和傅轻舟有关联了,但为了不煽动蝴蝶翅膀,确认自己的猜想,虞洛决定按照记忆走完程序。
他先短暂地冲了个澡,洗净身上的负面情绪,才清爽地走了出来,给自己做了吐司和煎蛋的早餐。
在虞洛的印象里,父母从小就忙,他们不在的时候,饭都是虞洛自己弄的。
虞洛的厨艺一般,只能做到勉强喂饱自己。
接下来,他换上篮球服,戴上黑色的发带和护腕,走向篮球场。
篮球场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男孩,还有两三个个子高挑的女生,都是一所高中的同学,见到走过来的虞洛,原本嘈杂的高中生们集体安静了几秒钟。
男生身材颀长,乌发雪肤,除开秀美的五官,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早熟的沉静气质,偏偏是一副少年感十足的运动打扮,构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傅轻舟心里冒出了微妙的不舒服,他在追求虞洛,虽然虞洛还没同意,但两人的关系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亲近的,傅轻舟早已把他看成了自己的注定的男朋友。
但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虞洛美的格外不同,那冷淡的,微带一丝不耐烦的表情,让他越发贴近“高岭之花”这个盛传已久的外号。
“小洛,你终于来了。”傅轻舟给他递了一瓶水,在他人面前显示出和他的亲密。
虞洛却没有接,走到一旁把外套脱了下来,声音懒散:“人齐了就早点开始吧。”
三个小时打篮球结束,众人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虞洛也有点累,坐在一旁喘气,有一直观赛的女生给他递上毛巾和水,虞洛接过道谢。
傅轻舟在他旁边坐下,一脸醋意:“小洛,你以前都不接女生的水的。”
“是吗,她挺可爱的。”虞洛淡淡地说。
气质和可爱搭不上边的傅轻舟一时语塞。
正在他怀疑虞洛是不是对他有点冷淡的同时,虞洛向他发出邀请:“一起走回家吧。”
傅轻舟放下了心,他果然还是在意我的,不然怎么会邀请我一起散步呢。
两人一起慢悠悠走着,一路上都是傅轻舟在想话题,虞洛偶尔回应。傅轻舟觉得虞洛有点心不在焉,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虞洛本来就是比较冷淡的性格,不然也不会让他锲而不舍地追了整整一年没追到了。
虞洛确实在走神,他不记得当初是在哪个具体的位置碰到虞萧的了,走了半天还没见到人,他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走过了。
突然,前面的巷口传来痛呼声,随即是隐忍的哭声。那声音很熟悉,虞洛精神一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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