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等多久,君心就无聊的跑了。
白飞云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在,反倒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君心是躲在偷听了。
“放心吧,这次是真走了,那家伙没耐心来耗着偷听的。”
“盟主倒是挺了解他。”听唐豆豆这样说,白飞云微微一笑,真就不在警惕,走到床前放下药箱,“把手伸出来,给你弄好后,还要回去答复慕容家。”
唐豆豆嗯了声,问道:“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这事办起来不难,难得是该用哪种方式来办。”白飞云用药擦过泛白的肉边,轻声道,“有些痛,你忍着点。”
他声音温柔如水,拂过心头分外舒服,手下的动作更是轻柔无比,说会痛,实际上他处理的手法很是熟稔,唐豆豆还未感觉,就见他已经处理好了。
“小白,到底是谁指使慕容家的,跟我有仇的还是跟云城不合的?”她半坐在**,手放在床沿,白飞云半蹲在床边,边给她处理伤口,边跟她说话。
“还没查到幕后到底是谁指使的,但和玉长老却没多大关系,他把慕容家的找来,无非是想在武林大会上找你麻烦。”
他侧脸专注无比,眉眼间有些淡淡的小心,长睫毛在光洁的脸上投下大片阴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而动。
哎,这帅哥认真起来,当真要迷死豆豆了。
“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好的。”白飞云如此承诺道。
唐豆豆就好奇了,他为何要对自己那么好?
或者说,为何要对李雪衣这么好?他是白风山庄的人,从之前武林大会上收集的消息,他应该是属于很中立的那种,但偏偏从她出现之后,就一次又一次的帮她,却没见他露出任何怀疑来。
要是和李雪衣很熟悉,关系很好,变了个人似的,他难道感觉不出来?
还是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交易合作在?故此白飞云不得不这样帮她?
想着,瞧着,她就问出了口,“小白,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闻言,白飞云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问道:“为何突然这样问?”
另一只手就撩起额前落下的秀发,唐豆豆水眸中有些茫然,“我就好奇。”
两人间沉默半响,白飞云垂下眸,“你是不信我对吗?”
“唐豆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想法,说不信吗?她又信任,至少比君心她要信任得多。要说信,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去信。
“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对了。”白飞云微微笑着,继续替她包扎。
“你失忆,我会帮你慢慢的找回记忆,直到你彻底想起一切。要实在找不回来,我也会帮你牢牢地坐稳盟主之位,让你半生无忧。”
“你武功尽失,一切都没了,我就是你的左膀右臂。”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只解释一句。”
他忽然就抬起头,墨玉般的眸子里前所未有的认真,“只因为承诺。”
只因为承诺。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唐豆豆心底却涌上股悲伤来,这句话仿若穿越千年万年般,到达她这千万年后的灵魂,淡淡的述说。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唐豆豆垂下眼帘,分外的纠结。
白飞云和李雪衣之前究竟有什么承诺?又是怎样的情谊,能让白飞云这般的守诺?
他守诺的是李雪衣,却不是她唐豆豆。
是永远也找不回来记忆的李雪衣。
唐豆豆这点猜的不错,白飞云和李雪衣此前是有过约定,其约定的内容,除却白飞云自己,世上再无第二人知道,因为真正的李雪衣已经死了。
而那时,白飞云就向李雪衣保证过,除非李雪衣主动提及,他就是死也不会说出这约定内容来。
此事,若没意外,便是无解了。
“无妨,是你便对。”白飞云在白纱布末打上结,算是包扎好了。
立身而起,从身旁的药箱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依次摆放在床边,然后拿起其中的一瓶放在手心,沉吟了会儿才道:“想必百里煜已经告诉你了,你身上除了软骨散还有别的剧毒,我之前帮你号脉的时候发现那毒已经发作了好几次。可惜我医术有限,检查不出来你那毒为何在发作几次后,迟迟还没有爆发。”
要不是他刚才那一席真心实意的话,唐豆豆还会以为他是想那毒爆发。
“这毒叫流旒香,百里煜已经跟我说过了。”而且才不是没有爆发呢,只是爆发后真的李雪衣已经一命呜呼了,这才让她这个可怜的豆豆穿越到了李雪衣的身体上,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些自然也不能跟白飞云说,伤口包扎好后,她就觉得有些累了,听着白飞云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更加困倦。
“等这边事情处理了,我就去趟沧沧谷,询问沧老前辈是怎么回事,在这期间,你千万别和百里煜撕破脸,比起玉长老,他可要难对付很多很多,你那些小聪明是没用的。此人深不可测,连城主都不清楚他的底细,他突然插手武林来,绝非心血**。你可要谨记了,而且这世上能解流旒香的,也只有他一人,所以最好不和他为敌……这些药丸我都标记了作用和名字,都是平常常用的,你记得收好……”
呼呼呼……
白飞云交代的起劲,耳畔就传来轻微平缓的呼吸声,抬眼看去,唐豆豆不知何时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睡颜娇憨,时不时还砸吧砸吧嘴,便就无奈的一笑,将那些瓶子收好放在枕头边上,弯腰把她轻轻的放平,捻好被角。
“好好睡一觉吧。”白飞云看着这熟悉的脸庞,忽然就记起那次相遇。
回忆如水,转瞬而逝,临了叹息声,白飞云就提着药箱走了。
窗边,君心倒挂而下,瞅着白飞云远去的身影怔怔发呆,直到完全看不到后,才轻手轻脚的落下来,转到唐豆豆床前,目光却是看向了床头那堆瓶瓶罐罐。
随便挑起来一瓶,上面写有清逸的注解,大致说明这药丸的用途,方法,用量。
这白飞云倒是挺细心。
将药瓶放回去,手就从唐豆豆头顶擦过,睡死的家伙半点感觉都没有,君心也是无语,这警觉也太低了点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现在只盼着这家伙能快点好起来,这样就可以尝尝他手艺到底如何了。
说起吃的,君心又想起了那回味无穷的辣条。
糟了,食盒!
梅海如雪绵延而开,梅亭中,红衣似火妖艳非常。
百里煜侧卧在躺椅上,狭长的桃花眼慵懒魅惑,修长的指端依旧把玩着那玉色的牌子,神情自若。
在他对面有黑袍黑发冷眸的人端坐,阴骛的眸子里印出大片大片的火红。
慕夜很是不解,面前这位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主,为何会突然对他发出邀请,来到这非常有名的梅园喝茶。
喝茶就喝茶,从开始打过招呼,两人之间就没说过一句话。
当真真的是喝茶。
可他并没有这么多闲暇来陪他喝茶,慕夜站了起来。
百里煜没有抬眸,轻笑了一声,“慕教主,要走了?”
慕夜面无表情,冷冷道:“告辞。”
“慕教主很忙么?”
“是没百里公子悠闲。”
“既然慕教主诸事繁忙,在下也就不多留了。”指端的玉牌轻叩清脆,百里煜轻声吩咐道,“夜川,送慕教主。”
亭中落来一个劲装少年,冲百里煜行礼后,才对慕夜道:“慕教主请!”
慕夜却不动了。
寒眸底有些疑惑,是他想多了么?百里煜找自己来就只是为了喝茶?还是为了别的?目光落在那玉牌上,慕夜更加不解的,难道百里煜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的?
盟主府的事情,他真打算插手了?云城那位又该怎么想?
“慕教主?”见他半响没动,夜川出言提醒道。
慕夜这才反应过来,笔挺的身影动了动,却是没走出亭外,而是再度坐下,端起那杯他从开始就一直没动过的茶,问道:“这是什么茶?”
百里煜见他重新坐回,就知道今日这目的算是达成一半了,玉牌收回宽大的袖中,再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才回道:“眉山尖。”
“好茶。”慕夜即使夸赞也冷如冰霜,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好客配好茶,慕教主不要嫌弃就好。”
“客气了。”
瞧两人开始聊起来,夜川不等百里煜吩咐,悄无声息得就退出了凉亭。
走进梅海中,就遇见提着食盒的梦语。
“梦语姐,给主人送吃的么?”夜川笑着迎上去,准备接过梦语的食盒,“这会儿主人在和客人谈事,看来今天这吃的,又该便宜兄弟们了。”
梦语只是路过,想要问问主人要不要吃东西,中午的鹿肉被君心偷吃掉了,主人到这会儿都还没吃东西呢。
她没想到一过来就遇见了夜川,瞧这个眉眼间都带着阳光的少年,梅海美如梦幻,四周又只有两个人在,梦语又是紧张的心跳加速,又是担忧害怕的面色发红,特别是见夜川白皙的手指靠过来,她只觉得心都快蹦出嗓子口了。
夜川不知小女儿心,当手碰到食盒的时候,梦语忽然一下子就跳开,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面上就露出疑色,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让梦语更加心慌意乱,不知东南西北。
看她脸色潮红,呼吸沉重,夜川道八成是感冒了,就想过去探探体温,可刚一靠近,梦语就啊了一声,直接把手里的食盒塞给夜川,转身连招呼都不一声跑掉了。
留下满脸茫然的夜川,完全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