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璧一脸坏笑地望着我:“灵儿,你舅舅为了让我们和好,可是煞费苦心!”
此时我已经明白过来,眼见着我和魏璧越闹越僵,叶宛坐不住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苦口婆心地来劝我,估计也是绞尽脑汁地想出了这么个歪主意,难怪派了周全去叫我,合着两人合起伙来把我骗了一回。
我苦笑一声,想了想,无奈道:“改天我再跟他算账。”
“算什么账?我还想谢谢他呢!”魏璧捏了捏我的脸颊,语气戏谑道:“否则还不知道你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我沉默了片刻,趴在他的胸前道:“攻城虽难,可是毒攻是万万不可的,一时的胜利比不上一世的英名,我知道你想要的是长久。”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思索了片刻,才道:“天气炎热,军中人心浮躁,有人急于求成,自然是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欲速则不达,咱们再好好想想,总有其他的法子。”我忙道。
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翻过身把我搂在了怀中,“好好睡一觉,会想出来的。”
本来还想再跟他说几句,可是听着他声音如此疲惫,又想到刚才他体力消耗的那么大。我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于是闭了眼睛,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地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见魏璧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案几前对着一堆的文书继续奋战,见我醒了,便转过脸,笑吟吟地望着我。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就往外走。
大概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魏璧没反应过来,直到我走到门口,才追上来一把拽住了我,一边皱着眉头帮我整了整衣襟,一边问道:“你匆匆忙忙地去哪里?”
我转身一笑:“先找地方躲一躲,等会儿再来。否则万一让别人撞见了,岂不是既显得你贪恋女色,又显得我红颜祸水?”
他忍俊不禁,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道:“古灵精怪!”
岂料门帘刚一掀开,一个绯红色的人影就闪了进来。
阿娅公主的一双含情美眸,一进门就粘在了魏璧脸上,只不过片刻之后,先前的柔情又化作千万道寒光,冷冷地落在了我身上。
“王妃娘娘好像起的迟了,”她轻启朱唇,慢条斯理地打量着我,“军营之中,娘娘如此大意好像不太好呢!”
我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对,我是大意了!”转脸对着魏璧抛了个媚眼:“记得下次早点叫醒我!”
本来只是故意气一气阿娅公主,想不到魏璧竟然极其配合地点了点头。
阿娅公主顿时气得俏脸通红,一双眼睛紧盯着我,恨不能喷出火来。
我懒得搭理她,转身就想往外走,只见她抢先一步挡在我面前,一手掀开门帘,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殿下请诸位将军进帐中议事!”
话音未落,只见呼呼啦啦地进来一大群人,见我和阿娅公主都在帐中,魏璧一脸肃然地站在中间,众人便都微微一愣,却也不敢多言。
阿娅公主分明就是想让我难堪,虽说我是魏璧的正妻,可我不像阿娅公主一样能骑马作战,所以在外人眼中,我对魏璧最好的支持就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旧都城里的宅院中,等待他的临幸。
现在我竟然主动找到军营里,让外人就瞧见了,肯定觉得我惑乱男人、毫无妇德。
我冷笑一声,想玩就陪你玩,谁怕谁!
索性挨着魏璧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目不斜视地望着正前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
“殿下,东北的友盟部落已经抵挡不住朝廷军队的进攻,恐怕再过数十日,朝廷的军队便会自后方反扑回来,当下唯有攻下京城,才能扭转局势。”说话的是王长史,一边说还一边不悦地睃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的存在非常不符合军营的严肃气氛。
“殿下,微臣觉得若是采纳阿娅公主的毒攻妙计,短期之内,京城便能不攻自破,如此一来,自然可扭转局势。”莫主簿和王长史一唱一和,一人负责阐明危机,一人负责提出方案,配合的极好。
“殿下,”阿娅公主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一脸恳切的神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殿下不要再有妇人之仁。若是早日攻破京城,铲除奸臣,还万民一个太平盛世,又有何不好呢?”
我心里一动,阿娅公主的嘴皮子功夫竟然也不差。
正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殿下,微臣记得王妃娘娘说过,铲除奸臣不是铲除百姓,若是攻下城池、失了民心,只怕殿下也不情愿!”
四目相对,我咧嘴一笑,冲着叶宛点了点头。
叶宛对着我眨了眨眼睛,又朝着魏璧努了努嘴,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我哭笑不得地扭脸望向魏璧。
只见魏璧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强攻损我兵将,毒攻害我百姓,无论哪一个,都不可取。兵书上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本王以为,强攻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是,殿下,如果像王妃娘娘所说,一直围困下去也不是办法,前有援军、后有追兵,只怕京城未破,我军倒是先破了!”王长史又苦口婆心地劝道。
何不语不失时机地站了出来:“殿下,前番西华国的皇帝派梁王殿下多次来访,表示愿意协助殿下铲除奸臣、重振朝纲,殿下何不借机与西华结盟?”
我心里一动,怪不得上次在军营里撞见冯殊,原来他也是奉命而来。只是不知道他老爹让他来主动示好居心何在?
所谓的协助肯定不是白白协助,只是魏璧为什么从未跟我提过此事,难道还是对冯殊心存芥蒂?
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地打量着魏璧。
魏璧不紧不慢地瞥了何不语一眼,淡淡道:“何大人,西华皇帝虽然抛出了橄榄枝,可并不是无条件的,他想把本王当年和谈得回的西北三县再要回去,你说本王给还是不给呢?”
何不语沉吟片刻,又道:“殿下,此一时彼一时,若能换得西华援兵,既能拖住朝廷的东北大军,又能为我军攻城争取更多时间,微臣倒觉得未尝不可。”
当年和谈的事儿我可还是记得,说起来还多亏了冯殊从中斡旋说服了西华皇帝,才赢得了西北三县,当时冯殊就说过让魏璧先夺取西北兵权,再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现在魏璧如愿了,冯殊还吊在半空中,毕竟西华皇帝正值壮年,恐怕一时半会儿皇位是空不出来的。
可是冯殊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当初他找魏璧谈生意的时候,魏璧说帮不上他,他还说出了“现在的你说了不算,将来的你说了才算”的话。
所以趁机索要西北三县,肯定不是冯殊的主意,说不定冯殊以后还想借此让魏璧兑现诺言助他一臂之力呢?
想来想去,大概也就是西华的朝臣们见顺国乱了,所以想借机分一杯羹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略略总结了一下,当前魏璧面临两个难题,一个是攻城,一个是缺人。
说到攻城,既然我否了阿娅公主的毒攻,总得自己也提出个计策来让众人平衡一下;至于缺人,世上无人不爱财,不让地,让财行不行?
想了想,我清了清嗓子:“殿下,我不懂军事谋略,也不会打仗,可是我倒是有些想法。”
魏璧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鼓励:“说来一听。”
“其一,关于攻城,我虽然不读兵书,却也明白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道理。如今,殿下的大军已经围困京城超过半年,就算城中粮草再丰足,可是普通百姓的日子未必好过。所以我觉得一来殿下可以让人绘制书写传单,投入城中。传单上列明魏端方的各项罪状,告诉城中百姓只杀奸臣,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并且还会按时将驻军撤出某个城门,让普通人可以自由逃出城去。”
“二来殿下可提前在城门附近埋伏下细作,待到城门一开,让细作想办法趁乱混入城中打探消息。如此等到城内人去楼空,军力虚弱之时,殿下再行攻城,到时候里应外合,即便一次难以攻破,但也能让敌军大伤元气了。”
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番自己的见解,魏璧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点头。
“王妃娘娘的计策听起来甚是轻巧,可是实施起来却不妥。”王长史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如何不妥?”叶宛也不甘落后。
“娘娘心地仁慈,可是一来魏端方下令紧闭城门,谁又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开启城门?城门不开,细作又如何混入?”王长史的语气不算客气,又继续说道:“况且普通小民贪生怕死,明知外有驻军围困,谁又敢轻易出城?恐怕就算城门开了,也不敢往外跑,所以娘娘所谓的‘人去楼空’,微臣觉得实在是幼稚!”王长史说得极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