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医嘱地调养了一阵子,我终于拜托了疾病,重新走上了健康之路,精神一好,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掰着指头一算,三个月后李鲛人来找我,正好是九月份,就算让他马不停蹄地赶往灵璧山,估计也得十月份才能到。

算来算去,就算打捞工作进展的再怎么顺利,估计今年年底能把镜子给我捞起来就算好的。

心里忍不住犯愁,到今年年底,也不知道魏璧能不能把京城攻下来?

魏璧一方面围困京城,一方面早已经让王长史和莫主簿派出亲信之人,安插在将各地投降的州县里了,换句话说,就算京城攻不下来,他也不会再甘心继续再当他的庆王殿下了。

只是最近前方军营好像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我一来不出门,二来也懒得主动去打听,也不知道攻城进展到哪一步了。

一大早,我正捧着茶杯沉思入神,喜玫笑吟吟地走进来,说是周全来探望我。

周全可是叶宛的亲信,他来肯定是奉了叶宛的命令,难道是叶宛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么一想,我赶紧让喜玫把人请了进来。

“王妃娘娘!”周全一身戎装,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色略显疲惫,“是叶将军派属下来的,让属下务必带个话给娘娘!”

我点了点头,忙道:“什么话?”

周全略一沉吟,道:“京城久攻不下,前番我军强攻了几次,却又损兵折将的厉害。现在军中人心浮躁,阿娅公主趁机又向殿下提出毒攻的计策,还说眼下天气炎热,投毒刻不容缓。”

“殿下怎么说?”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周全犹豫了片刻,沉声道:“帐中文臣武将都劝殿下采纳阿娅公主的计策,殿下虽然犹豫,可是禁不住众人的再三劝说,最终也答应了。”

“什么?”我惊得站起身,“毒攻非同小可,关系到城内数十万无辜性命,殿下竟然答应了?”

周全重重地点了点头:“叶将军也认为此计甚是不妥,还和殿下当面吵了起来。”

“怎么吵的?”我追问道。

说起来,叶宛毕竟是我的亲舅舅,魏璧就算是和我闹别扭,也不能故意为难叶宛吧?

周全不好意思地望了我一眼,低了头道:“叶将军说阿娅公主是蛇蝎美人,说殿下被美色所惑,还说殿下喜新厌旧。。。。。。”

我无力扶额:“舅舅真的这么说?”

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跟魏璧吵,好像也太不知好歹了,就算魏璧娶的是你的外甥女,也不能这么慢不给他面子吧!

这么多年了,叶宛的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率真。

对,率真,总归也是在维护我,我也不好再找什么别的词来形容他了。

周全无奈地一笑:“叶将军的脾气,娘娘也是知道的。”

“殿下怎么说?”我又问道。

周全收敛了笑容:“殿下亦是大发雷霆,让左右侍卫把叶将军叉了出去。”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道:“此时此刻,唯有娘娘才能劝说得动殿下改变心意,而且叶将军和殿下这么一吵,恐怕殿下也对将军心生芥蒂,娘娘如果不解开两人的心结的话,恐怕以后军心动摇、坏了大事呀!”

“走吧,”我坐不住了,站起身拂了拂袖子,“周全,说了半天,你就是来请我去军营的吧?”

周全面露难色:“不知娘娘可愿去?”

“去,不去怎么行,”我大大咧咧地瞥了他一眼,“一个是我的夫君,一个是我的亲舅舅,现在打起来了,我不去谁去?”

我让喜玫匆匆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周全出了门,只见门前早已备好了马车,不由地暗自好笑。周全明明就是来搬救兵了,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我还能不能担得起救兵的重任。

周全大概也是救主心切,一路策马扬鞭,恨不得把车赶得飞了起来,我和喜玫扎扎实实地体会了一回极速飞车的感觉,竟然在日暮时分就赶到了军营驻地。

下了马车,进了营门,我先让周全带着喜玫找个地方待着等我,又招手叫了两个巡逻的士兵,先是亮明身份,紧接着让他们带我去找魏璧。

这次找的人倒是把我领对了地方,白云正在营帐外守着,见我来了,忙行了礼。

“殿下还在忙?”我指了指里面,又轻声问道:“殿下最近的寝食可好?”

白云摇了摇头,亦是低声回答:“殿下最近为攻城一事心急如焚,无暇顾及其他。”

我点了点头,轻轻掀起了门帘。

帐内已燃起了蜡烛,案桌上堆满了军文,眼前的男人正低头写着什么,他一脸倦色,唯有一双黑眸,深邃如夜,在烛光的照耀下愈发显得明亮而有神。

我静静地望着他,一时间忽然觉得迈不动腿。

一阵风拂过,案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他握着笔的手并未停下,头也不抬地说:“过来!”

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又是压着怒意,我无奈地撇了撇嘴,就不能对我笑一笑。

我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

英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样子永远都是那么好看,只是脸又瘦了,显得下巴都尖了。

“你就不能主动坐过来?”他抬起眼,不满地望着我,见我怔住,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算了!”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我拽入了怀中,一手按在我的腰间,一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没有丝毫的迟疑,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

他吻得深入而又蛮横,像是惩罚一般地吮、咬着我的舌。

我被他钳制的紧紧的,只能任由他疾风骤雨一般地掠夺着,唇间传来些许的痛意,我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细微的动作,渐渐温柔了下来,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吻他,双手主动攀上了他的肩膀,跟他辗转厮磨着。

直到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我的胸前,我才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他,他低声一笑,再次把我搂入怀中,将下巴抵在我的额头轻轻摩擦着,双手环在了我的腰间。

“每次都是这么倔强,就不能服个软!”他抚着我的头发,喑哑着嗓子说着,“想不想我?”

我伏在他的胸前,闷声道:“嗯!”

“大点儿声!”他不悦地捏了捏我的耳垂。

我仰起脸望着他,拖长了每一个字的尾音:“想你!”

他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又在我的唇上啄了一口,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语气关切:“还烧不烧?”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他:“都几天了?如果我还烧的话,恐怕早就烧成一团灰了!”

“谁让你下着大雨来找我,回去之后又不好好在家休息,还去见冯殊?”明明是他自己提起冯殊,却又气呼呼地望着我。

“其实我见冯殊,只是为了。。。。。。”

话音未落,魏璧就不耐烦地打断了我:“我知道,为了镜子,为了你母亲的遗物。”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一脸责备的表情,语气却是温柔的:“我是你的夫君,今后你记住,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你要找的人只能是我,而不是别人。”

“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魏璧突然表现出一副理解而又柔情的样子,让我一时适应不过来,“你现在的烦心事儿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再让你烦。”

“所以你差点儿中毒也不告诉我?你宫寒体弱也不告诉我?”他抿着唇,沉沉地望着我,“灵儿,我不想让你那么坚强,我宁可你是个柔弱的小女子,永远都依赖我。”

“永远依赖你?”我故意板起脸,冷哼一声,“上次我想依赖某人的时候,可是被某人说是妒妇。”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一时失言,可是你半夜来找我实在太危险,若是你被敌军抓了去,我简直不敢去想,我是气急了才那么说!”

“你不告而别,我又忙得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抽了时间回去看你,却又撞见你和冯殊,让我怎能不生气?”他认真地望着我,语气是恳切的,“灵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每天都恨不得马上结束这一切,让你以后可以踏踏实实、日日夜夜地呆在我身边,再也不让你离开半步。”

我早说过,魏璧的柔情蜜语能齁死人,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的不快和烦闷早已散去了大半。

正想着问问他和叶宛吵架的事情,冷不丁瞥见桌上的参汤,伸手一摸,还是温的,忙端了给他,嗔怪道:“为什么不赶紧喝?”

“你喂我。”他唇角噙起一丝笑意,期待地望着我。

我拿着调羹搅动了几下,猛地想起他喂阿娅公主喝药的画面,心里顿时又来了气,索性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亲手服侍殿下喝汤这么好的差事,我觉得还是把阿娅公主叫来,让她来服侍更好。”

魏璧不动声色地望着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冷哼了一声,“当然是给她个机会让她报答你上次的亲手喂药之恩哪!”

魏璧眉毛一挑,一字一句道:“你偷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