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文奉文琪骑着马车来到青鹭寺山脚下。

山路蜿蜒曲折,青石铺的台阶扫洒的洁净清爽,道路两旁松柏苍翠,空中弥漫的气息沁凉湿润。

来到此,心肺如同被洗涤一般,文琪闭目吸了一鼻子,很是惬意,“入得佛门,听高僧论道,脱胎换骨,往日我觉得某些人故弄玄虚,很是不屑。

今日一观,倒是很理解他们为何如此一说,不一定是高僧有如此法力,和这一种氛围给人臆想脱不了关系。

庶人得偿所愿,哪管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何必去深究这些,得之桃李,报之蜜饯,人之常情。

听到我们耳朵里又不知加了多少蜜饯了。”

后边一位老者捻须笑道:“小友说的甚是有理,不知这位小友如何称呼。”

文奉文琪齐齐看向老者。

老者头发花白,方脸大眼薄唇,鼻梁高挺,手上捻着一掌长的花白胡须,五十多岁的样子,却精气十足,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文奉看了一眼老者,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对老者行了一礼,“老先生,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在文奉文琪打量老者的同时,老者也在看这两位年轻人。

容貌有六分相似,不是亲兄弟,也是堂兄弟,哥哥长得英气逼人,小小年纪气场倒是很强。弟弟长得俊逸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光濯濯、晶亮水润,这双眼睛好熟悉。

老者摇了摇头,“并未与两位见过,老朽与两位也有似曾相似的感觉,想来,我们的缘份非浅了。”

文琪歪着脑袋打量着老者,很有好感,向老者施了一礼,“我叫文琪,这是我哥哥文奉。”

听着清翠的声音,老者露出笑脸,“文奉,沈府的,向昭的儿子。”

文琪着着老着唤自己父亲名子的亲切,知他们定是认识的,“大家一提文奉的名子,后边都会加一句沈府的,你比他们都还多了一句,不过,听着还蛮舒服的。

不知,老爷爷是如何认识家父的,老爷爷又如何称呼呢?”

老者爽朗一笑,“向昭年青是一板一眼的,小公子倒是灵动可爱,唤我陈爷爷便好。”

文奉与老者闲聊,“听陈爷爷的口音像是京城来的,谈吐非凡,京城陈家,难道是老国公。”

老者点头,“青出于蓝胜于蓝,想不到向昭的儿子都这么有出息。

你父亲还好吧?”

文奉还礼,“谢国公关心,家父很好,国公这次来也是沐听佛音?”

文琪听着两人的寒暄,甚觉无趣,把手背向身后,一蹦一个抬阶,向上走去。

陈国公看了一眼前面的少年又与文奉闲聊起来。

一会儿,听着老者发出一阵咳嗽声,不多长时间,咳嗽声停歇,老者用帕子擦了一下嘴,一脸尴尬,“人老了,就这样,不要说孩子们烦,我自己也烦,可还得活着。”

文琪听到此话,皱了皱眉,忽然开口,“有人不到而立之年便魂归西天,有人百岁精气十足,有人生下来便缠卧病塌,有人却能无疾而终。”

老者听到此话,皱了皱眉,“这位小友说的甚是有理,生老病死,相似却不相同。”

文琪皱了皱眉并未接此话,目视远方,“佛云结善缘得善果,叫我说,这身体也是如此。”

老者听的很是兴起,“哦?此话怎讲。”

文琪凤眼转动,“怎么说都不如怎么做来的更实在,今日你能遇上我,的确缘份非浅,不是你结善缘,是我种善因,你确实够幸运,因为你遇到了我,更因为今日的我心情很好。”

说完仰天哈哈笑了起来。

老者不以为意,跟着爽朗一笑。

看到半山腰上有几棵山楂树,文琪对哥哥道:“哥,你等等我。”

山楂爬满了山楂树,把这些枝压都压弯了,这次不用爬树,一抬脚,便摘下很多果实。

文琪摘了两大把走回来递给老者,“味道还不错,尝尝看。”

老者捻了一颗,嚼了两下,眉毛眼睛都挤到一块了,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下颌,“好酸!”

文琪笑了起来,与瑞王吃红枣那不愉快的经历比起来,眼前的老者是多么的可爱,文琪心情更好了,眉眼弯弯,“口感不好吗?”

老者笑道:“小友,老朽可有得罪你?”

文琪直入主题,“陈爷爷,您是不是觉得子时胸闷气短,咳嗽加重,白日要轻些,也时不时地要咳一阵,吐出来一些痰便会好些。”

老者笑着点头,“看不出你小小年纪,懂的倒是挺多。”

文琪望了一眼老人面色,“陈爷爷每日必要吃上不少于半斤肉食。”

老者并不觉尴尬,“小友见笑了”

文琪随口说着,“我们都是俗人,是俗人免不得有七情六欲,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说完还凑到老者耳根处低语了几句。

听后老者笑的更加开怀,“这点我们爷俩倒是不谋而合。”

无论从沈父的私交,还是从年龄而论,陈国公说这句话都是可以的。

文琪似与眼前老者很是投机,“等我安顿好,给你做些山查饼给你送过去,每日吃上三、五个,月余后,便可清除你的固疾。”

陈国公听后并未当真,“谢小友的关心,我对美食向来是不抗拒的,做的好吃一点。”

文琪眨了眨眼,“相信我。”

陈国公转了话题,“你们也是为舍云子而来,小小年纪,听得进去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吗?”

文琪身子明显耷拉下去,“还行吧,听不进去就睡觉好了,这个我很在行的,不过,这次,我是有问题要请教的,自是要虔诚的,不能睡着。”

似乎觉得这样说给自己的压力有些大,“在京城的普安寺了缘大师每每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以他那菩萨心肠和他的身份,自是不能与我计较的。

又见我如此提不起来,很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这种不能发作又很不情愿的心情我很是理解。

其实我也不想的,可能我与他那里的佛无缘吧。”

望着陈国公,“你有什么好主意?”

陈国公神色真诚,“你倒是实在,不像我家那俩个崽子,不懂也要装懂的。”

文琪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很是泄气。

陈国公看他如此泄气的模样,安慰他,“你看那些聆听佛音的玉石口不能言,经佛祖点化后依然口不能言,前后却大相径庭。

能睡在圣徒舍云子面前出来后与进去时的小公子肯定也是不同的,定能得偿所愿。”

文琪闻言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挠了挠头,“经佛祖点化后大相径庭在何处?”

闻言,陈国公哑口无言。文奉听得这一老一少一问一答,最后哈哈大笑,对老者施了一礼,“国公,勿怪,阿琪就是个孩子。”

陈国公也哈哈大笑,点了点头,“是个好孩子,知客僧为我安排在清心院,三日后舍云子才讲经,你们两位可要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呀!”

文奉辑礼,“那就叨扰国公了。”

文琪也拱了拱手,陈国公便带着自己的小厮向右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