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让你难过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对不起,让你受伤了,对不起,只要没能好好保护你,我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错!”

那些黑衣人被男人揍得半天回不过神,现在忍着疼痛才慢慢爬了起来,脑子懵懵一片,拿起武器对准这个危险的男人。

男人将鹿弥抱到一块干净的花丛中坐下,用长袍遮住了她的眼睛。

男人在她的旁边站起,仿佛一支血气淋漓直刺天空的长枪,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们的心脏上,踏着死亡的鼓点向罪恶之人走近。

黑衣人围成一个圈,警惕地慢慢靠近,然而男人缓缓闭上双眼,仿佛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黑衣人摆成一个阵形,为首的那个猛地扑上来。

他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眨眼,下一刻一个巴掌将那个黑衣人拍了下来,就像拍死一只苍蝇。

那个黑衣人脸上留着鲜艳的手掌印,他的一颗臼牙被生生打掉,一张口嘴里全身血沫渣子。

他挣扎着向要逃跑,被男人一脚踩在腿上。男人碾着他的腿,将他的腿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角度弯曲,“啪咔”,骨头折断的声音,他的小腿骨彻底与大腿分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形状绞在一起,就像一条被扭断骨头的蛇。

男人继续踩他的手,看见他的这双粗壮的黝黑的手,一种愤怒仿佛要焚烧他所有的理智。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真想将你的这双手放进油锅里炸,然后让你亲自吃下去。你这种肮脏的东西,竟敢如此放肆,竟敢用你这卑贱的手去碰她。”

他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仿佛咬牙切齿,仿佛在咆哮怒吼。

那个黑衣人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变形,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不断喷出血沫,他的眼睛里冒出狰狞却又恐惧的冷光,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嘿嘿,那个女人,咳咳,她的皮肤很滑哦。”

下一秒男人将刀柄直接插入了他的嘴里,一直搅拌,他的牙齿连同舌头被一起搅掉。

这样残酷的举动,如果有人看到男人那张狰狞的充斥着毁灭欲望的脸,没有人会为之感到疑惑。

但男人没有杀死他,因为死亡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天大的一个救赎了。

在男人残忍地折磨那个黑衣人的时候,他的身后出现了许多青色的影子,将这个地方团团围住。

男人将那个黑衣人抛向身后,语气中充满煞气。

“你们来得太迟了,作为暗卫居然连自己的主人也会跟丢,真是废物。今天在场所有人,通通丢进红莲之域,一个月之后再出来。”

“是。”

“将这几个黑衣人带回去,好好招待他们。我要他们,长命百岁。”最后四个字透着诡异的森冷之气。

鹿弥坐在男人的怀里,红棕色的马匹像闪电一样奔驰,他身上的披风如同斑斓的彩衣,纯白的锦布上是鲜红的血迹,他的身体渐渐发烫,却更快地加快速度。

鹿弥捂住自己的脖颈,鲜血从指缝溢出,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她有些失血过多,大脑空空的不受自己的控制。但却格外用力地抓住他的前襟,指节泛白。

“求你,求求你,救救云锦逸,还有风雪寒,他们现在,很危险。”她的话那样用力,仿佛带着“从地狱回来也要说给你听”的决心。

那个冷若素雪一样的男人怔住了,可鹿弥还是倔强地看着他,仿佛只要他不说话,她就会这样一直看着他。她的眼神里透着某种坚硬的东西,她放下尊严来求他,如果他拒绝她,她一个人也会去找他们。

男人清楚地读懂了她的意思,但他却只是叹气。

“我一定会去找到他们。我刚才迟疑,不是犹豫,也不是放弃,只是。”

只是,你不必求我啊!凡是你想要的,即使上天入地,我也会为你找来,若你开口,你其实知道,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一定会帮你的。

可却你来求我。

“那就拜托你了。”鹿弥只当做没有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她其实明白他的意思,可她宁愿装作不明白。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其实大可不必再纠纠缠缠,反正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今日多谢你来救我,我欠你一个恩情。”

男人是真的愣住了。他以前认识的鹿弥,从来不会说欠谁的恩情,她到处拿他的东西破坏的他的字画,从来不觉得亏心,就像一个骄傲的魔女。

他这样觉得,其实他一直都不曾真正了解过鹿弥。鹿弥从前随意拿他的东西,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她一直认为他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所以弄坏了也没什么可惜。对于了解熟悉的人她从来都不客气,因为朋友之间没什么客气可言。

但她不会和一个陌生人随便嬉笑,也从来不会对一个陌生人随意发怒随行笑骂,因为那个人在她的真心之外。

云锦渊在一瞬间忽然明白了这一点,他觉得空气陡然沉重起来,身上的血腥味浓厚的令人作呕。鹿弥就坐在她的前方,她的头顶离他的下巴只有一指的距离,可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你,恨我吗?”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的心在无声中渐渐淹进水里,腥红的水从他的鼻子他的喉咙他的耳朵倒灌进去,整个身体渐渐冰冷下来。

他猛地抱紧面前的女孩儿,那样强大的力气,不容她拒绝。失去了控制的马儿撒欢地跑起来,风与叶从身边掠过,他们的速度快到能甩掉时间。

“对不起,因为月无双是天女,她两次为我而伤,若我不提前将她带回去,让她的伤势快速好转起来,太后一定会以这个名义将她许配给我。她是天女,是陛下亲自封绶的天女,一旦进入睿王府,必定是以平妻之名进入,拥有与你同等的权利。那时候,整个天下都会看着我,小弥,我可以在战场杀敌千万摄人无数,可我不能委屈你。”

“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你受了伤,我一定不会抛下你!对不起,你受到那么重的伤,我都没能保护你,对不起,我甚至没能发现你的伤口。”

他的眼睛里藏着那样多那样多的悲伤,这世间任何一个姑娘看见,都会冲过去安慰他,无论他

犯下怎样的错,都会放下一切原谅他。

可自始至终,鹿弥一直静静的坐在他的身前,她的背挺拔秀丽,美好无限,但,她一直都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的打算。

他的眼中藏着痛惜,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孤独,仿佛在黑夜中行走千年的野鬼,在向唯一的光芒伸出双手,不惜放下自己的尊严,不惜放下自己的骄傲,不惜放弃自己的一切,只为了赢回一个女孩的心。

只为了,她的回心转意。

“小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一直爱着你啊!”

“我曾经见过你无数次,从来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别,我甚至曾经有过那样该死的想法,觉得你就算死了也不要紧。可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渐渐地改变,我曾经最讨厌别人碰我,可你喝醉酒时,我将你抱在怀里,却觉得那样的欣喜,我觉得我仿佛在拥抱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我一直都严于律己,从不浪费一分一秒,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只是发呆,我也觉得心满意足。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注定孤独终老,可后来我渐渐发现,我想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

“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一个魔女,让我不知不觉为你而改变,曾经觉得十分愚蠢的事情,现在却觉得做起来那样开心。”

“小鹿。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喜欢你,我只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看见你看着别人会不开心,我看见你受伤时会很担心,我看见你伤心时会很痛心。当我看不见你的时候,我觉得我失去了心。”

“寐婀大人,这是我们发现的一个难得的试验品,您请看!”

“嗯?嗯,的确还算不错,不过这个男人体内的血液已经流去大半,又勉强剧烈运动过,能撑到现在不死已是生命顽强,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那个女子的声音仿佛隔着十万重的纱,虚无缥缈,却又字句清晰。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东西,那样嘶哑又略带清脆的音色,同时具备八十岁老太太的沧桑与十八岁少女的青涩,没有人能够想象她的模样,因为她太过神秘莫测。然而若真要有一个模样,她一定具有上苍的怜悯博爱与地狱的冷酷凶残,慈爱与血腥在她身上奇迹般地相融,仿佛光与暗,水与火,死亡与生命。

这世间,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真正的样子。但可以知道的是,她的医术既可以一夜屠城伏尸百万,也可以救人无数,医死人肉白骨。

“寐婀大人,这个男子来头可不小,而且他武功高强,想必你拿他试药的时候,一定十分有趣。”

“他的身上,流着皇血。”

“皇血?他是,皇室中人?”

“怎么?你们绑的,连自己都不清楚?”

“这这这,我们,当然知道。寐婀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退下了。”

“嗯。将他留下。”

“寐婀大人。”

“他的体质的确优于常人许多,是个试药的好材料。虽然快死了,不过对于这一点,他迟早都是要习惯的。”

“是是是。大人英明。”

“退下罢。找你们殊烙大人要些赏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