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并不知道,从她体内冒出的这柄漆黑弯刃,就是邪天的邪刃。

这样说或许太过简单。

若要说详细,那也太过复杂。

比如这柄弯刃,几年前给了天道意志一巴掌,趁天道懵圈之时,改变了延绵数千万年内气境至高道果的分布,让其多了一颗名为邪体的至高道果……

比如这柄弯刃,在邪天进入生死九考的九考禁地,并遇到邪无敌虚影时,曾让邪天度过了一次死劫……

比如这柄弯刃,害死了道宫陆仙道九,抢了万劫不灭体……

比如这柄弯刃,当着三千界四位至尊的面,差点将天道碑吸干,并吓得对方屁滚尿流逃回道池……

……

但白芷清楚一件事情,自己没死。

而发现高台上始终淡然安坐的道狂居然站起身来,并一脸骇然地看着邪刃时,她更觉得即便还有更厉害的人出手,自己也死不了了。

因为邪刃的出现,凌绝山的天地呆滞了整整三个呼吸。

但他们呆滞的原因都不尽相同。

不知道邪刃的人,是因邪刃轻而易举吞了秘传神通,并屁事没有而呆滞;

知道邪刃的人,因邪刃为何会在白芷体内冒出而呆滞;

想的更多的人,则因邪刃在凌绝山出现而呆滞……

“这,这是不祥之物!”

“邪天的邪刃!”

“为何邪刃不在邪天身旁,反而来了凌绝山!他想做什么!”

“邪天身旁,没有邪刃!”

……

在发现弯刃就是邪刃的瞬间,阵非道三人的道心,差点因为激动从喉咙口迸出来!

没有邪刃护道的邪天,便不是让九州颤抖的妖孽!

他们有一万种方法,杀死这样的邪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激动不已的阵非道内心狂笑,幽煞与李若水二人,面色通红地互视。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非道道友的一次无心试探,居然暴露了邪刃!”

“邪刃一暴露,所有疑惑得解!邪天之所以不破境,反而在美人湖苦悟三千天地局,就是因为他最大的底牌不在身旁!”

……

骇然起身的道狂,缓缓盘坐下来,并看了眼阵非道三人。

他很清楚,无论是阵非道揭穿白芷身份,还是暗中吩咐宁州一大派的老祖出手,其初衷只是为了发泄内心的抓狂与纠结。

因为严格来说,白芷的身份,是神朝此行最大的痛脚。

哪怕神朝神威再猛,白芷若死在凌绝山上,神朝都没有理由寻仇,顶多暗中报复。

可谁都料不到,阵非道如此任性的一次肆意而行,居然逼出了邪刃!

一时间,道狂心头复杂莫名。

“居然离开了邪刃护道,何其自信……”

“没了邪刃,你还是邪天么……”

“以己身与神姬为诱饵,如今还暴露邪刃不在身旁,这是狂妄,还是你的局……”

……

但渐渐地,道狂心头的复杂,被心血**的激动吞噬得干干净净!

便是他这个认怂的道宫二十七峰之一,面对此局也心动了!

而且他的心,比阵非道三人更大!

“没了邪刃,邪天必死,而邪刃居然敢在凌绝山出现……”

猛然间,道狂道眸中爆出璀璨精芒!

“若能降服邪刃,神韶不啻于断了一条有力的臂……住手!”

道狂暗喃未完,面色陡然大变,惊起怒吼!

可他的手字刚刚出口,安静浮空的邪刃,已经在三千多丈的距离上飞了个来回,并重新归于安静。

所有人都被道狂的住手二字,吓得呆住了。

他们不知道道宫的大能,在让谁住手……

下一刻,包括魏西与红鹰在内,高台之上所有陆仙骇然起身,惊恐看向那位出手击杀白芷的陆仙老祖。

咔嚓!

还因自家神通被吞噬而目瞪口呆的陆仙老祖,身上猛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口子自眉心而生,延着鼻梁、人中而下……

随着下裂,口子越来越大,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没有一丝神魂之力逸散,没有分毫元胎之力萦绕……

见此一幕,所有人毛骨悚然。

除了极少数的大能,无人知晓邪刃做了什么,但所有人又都清楚一件事,在众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出手对付白芷的陆仙老祖,已经成了人干。

这种人干,意味着真正的身死道消,连神魂都不得逃脱,无法坠入轮回。

“我的个乖乖……”魏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中隐隐发毛。

“这他niang的就是邪刃啊……”回过神来的红鹰,又想起了天家的那位老祖,此时他才发现,邪刃当初在天家,根本没怎么发力。

哗!

在静谧了三个呼吸后,整个凌绝山大乱!

任谁也想不到,堂堂一位陆仙之尊,居然会如此轻易地身死道消!

“这是什么玩意儿!”

“是自邪天出世以来,就为邪天护道的邪刃!”

“古战地一役中,邪刃曾轻易破去了天心的天一鼎!”

“瞬,瞬杀陆仙,恐怖如斯!”

……

不说山上的观会众人,便是快要开心得发狂的阵非道三人,此刻面色都十分难看。

“哼,怪不得道宫一直不为天心报仇……”

“邪刃之强,纵然比不过道宫的三仙残殿,恐怕也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

然而忌惮归忌惮,邪刃表现的再如何强,三人心头如烈火烹油般的欲望,也没有丝毫减退。

因为能轻易秒杀初期陆仙的邪刃,不在邪天身旁!

“终于不用再纠结了!”

“邪天将三千天地局领悟得再多,也绝对比不上邪刃!”

“行动吧,此次杀邪,必定成功!”

“哈哈,没想到邪天会死在自己的狂妄之下,咎由自取!”

……

眼见三人眸光一定,道狂的道心也不由一颤。

虽没有三人这般说干就干的冲动,但不可否认的是,此刻道狂杀邪之心的迫切,前所未有。

“哎……”

仿佛发现了道狂驿动的心,坐在身旁的道一喟声一叹。

这一叹,让道狂有些心惊肉跳,他疑惑传音道:“难道这也是邪天的局?”

“我不确定。”道一扫了眼三州所在的方向,眸光有些怜悯。

“那您为何……”

“我唯一确定的是,三州这一次破釜沉舟,依旧会惨败。”

道狂道眸骤然一缩:“邪刃不在邪天身旁,怎么可能?”

道一笑了笑,想起当日与某人缔结盟约时得到的某条消息,眸光越发怜悯。

“谁告诉你,邪刃不在邪天身旁的?”

“不可能吧……”有些凌乱的道狂瞥了眼安静凝空的邪刃,不可置信地摇头道,“此不祥之物,绝对是本体,并非……”

道一拭去嘴角血渍,淡淡传音道:“邪刃,有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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