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小登峰登顶,你用了何种不齿手段,速速道来!”

“体宗无上传承,岂是你能拥有的!”

“钟槐乃不死神体,我越州唯一的四大神体,你哪儿来的胆子废他!”

“还有幽小婵,若不是你,此人也进不得我体宗,你该当何罪!”

……

深刻领会宗主之意的众长老,生怕自己说慢了半分,数百人接连开口的架势,让一干传承弟子都忍不住打颤。

“死吧,死吧!若非是你,我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黄化激动得全身直颤,却浑然忘了自己是自作自受。

邪天笑了笑,轻声开口道:“拿传承,废钟槐,只因我有这资格。”

此话一出,众弟子惊骇,众长老大怒!

“放肆!”

“身为普通弟子,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狂妄无礼!跪下答话!”

“知错不改,狂妄放肆,罪加一等!”

……

邪天看向夏邑,笑问道:“宗主也是这意思么?”

夏邑无法开口,他还处于恍惚之中。

因为此刻的邪天,完全变了一个人。

此前,哪怕邪天一挑数千弟子、与数万弟子讲道时,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而此刻,他在邪天身上看到了一种,无比桀骜放肆的豪气!

这豪气,他师尊有过,他师兄有过。

据说这豪气,来自破山老祖,来自炼体士的精髓。

明悟此点,夏邑笑了,加上这豪气,他心中越发肯定,邪天就是他接替师尊,苦等千年的人。

此人,有可能续上炼体绝路!

他这一笑,众人心惊胆颤,无人不认为,这是怒极反笑。

“完了,宗主从未这般诡异地笑过……”徐少祥心中一跳。

“惹怒宗主,我看你怎么死!”黄化兴奋地全身哆嗦!

幽小婵吓得魂飞天外,夏邑不仅是宗主,更是州主,邪天惹恼了夏邑,如何能活?

思及此处,她猛咬舌尖强自清醒,双膝一弯就欲下跪求情,却被邪天死死拉住。

“胡来,你……”

就在幽小婵幽怨看着邪天时,夏邑终于清醒,开口。

“两件事,我想知道答案。”

邪天松开幽小婵,抱拳一拜:“宗主尽可垂询。”

夏邑眸光微闪,不动声色道:“小登峰上,你可登顶?”

“入宗首日,从入门手册中得知小登峰,见猎心喜,前去一试……”

徐少祥站出,抱拳道:“此事弟子可作证,当日弟子下小登峰,在峰脚见到胡来。”

邪天冲徐少祥点点头,接着道:“一路登峰两千七百丈,耗时一炷香,于后三百丈得天哭、天泣,随后登顶,共半个时辰。”

洞口前,静如鬼蜮。

但不多久,所有长老都回过神来,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邪天。

“呵,这是老夫数百年来,听过最牛逼的牛皮!”

“一炷香登临两千七百丈?哈,我若没记错,当时你还是虚境吧……”

“天哭?你他niang也真有胆子开这口!”

……

“住口!”夏邑厉声一喝,强忍心中激动,他知道,若邪天未得机缘,可能说得出天哭二字,却绝对说不出天泣二字!

众长老见状,心中一抽,莫非这幽家的随从,真登顶成功,得了老祖的机缘?

就在他们震惊之时,夏邑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日传承栈道上,是你带幽小婵顺利过关?”

轰!

众长老吓得人仰马翻,包括黄化在内,所有弟子都坐在了地上,就在他们魂飞天外之际,邪天开口回答。

“过一百零八栈道,历罗烟、湮髓二力,浑身浴血通关!”

光是夏邑的问,就让众人魂飞天外,邪天这一答,只见所有弟子长老,皆是一副口水长流的呆滞模样。

此刻盘旋在他们脑海里的,只有一个疑问--四百倍难度的传承栈道,真是人能通过的?

夏邑深吸一口气,却再也憋不住心头之喜,放声狂笑。

第二笑,比第一笑更像怒极反笑,但无人认为夏邑在愤怒,哪怕聋子都听得出,此刻的体宗宗主,是何等的惊喜,何等的兴奋!

但是,区区一普通弟子获老祖绝世机缘,还护着一人通过四百倍难度的传承栈道,这怎么可能?

幽小婵紧张的心弦陡然放松,整个人瞬间无力,邪天扶住她,微微笑道:“再等等,还没结束。”

话虽轻,夏邑的笑声却停了下来,所有人疑惑看向邪天。

邪天扫了眼众人,轻声道:“你们都说完了,我也想说说。”

“说!”夏邑一脸笑意。

“多谢宗主。”

邪天面容虽平静,开口却惊人!

“我要在传承栈道前,蓄意加害小婵的祝庆死。”

夏邑笑容一滞,祝庆猛地一呆,旋即冷笑!

就在众人被这惊雷劈中之时,邪天第二句出口。

“我要天岚王朝革除钟槐晋王之位,贬为庶民,天岚若不革他王位,我便革钟槐之命。”

夏邑眉头紧蹙。

幽小婵终于从第一句话带来的惊骇中清醒,正欲阻止邪天,第三句出口。

“我要方、祝二家家主立下道誓,从此不得与幽家为敌。”

夏邑眸光瞬冷。

大登天的入口前,鸦雀无声。

嗤……

一声极度不屑的嗤笑,从黄化口中爆出,将这片因邪天旷古绝今的狂妄,而冰封的天地解封。

“嗤……”

“呵呵……”

“长见识了……”

……

众长老纷纷失笑摇头,他们最小的也活了数百年,见过的天才如过江之鲫,却无一个,如邪天般狂妄。

“哈,说起来,如道宫的天心在此,怕是在自傲方面,也得甘拜下风……”

“他即便得了天哭传承,也没资格说这话吧……”

“然也,犹记得某个孽徒,当年坐死关五十载方才得悟皮毛,哎,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哎,没想到你也是这种狂妄之人……”徐少祥摇了摇头,眸中掠过一丝厌恶。

夏邑欣喜的心,也因邪天这三句狂妄至极的话而冰冷。

豪气等于狂傲,却不等于狂妄。

同样的,眼下的天才,也并不等于你已续上绝路,甚至不等于你一定能续上绝路。

“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你有资格说第一句,五十年之后,有资格说第二句,半步rou身成圣时,勉强有资格说第三句……”

“但如今的你,没资格狂……”

夏邑沉吟间,不由想起了天心,却因此更生气,他不希望自己重视的弟子,也如天心那般目中无人!

“怕是你先前对我的一拜,也只是做做样子吧……”

所以,他冷下脸来,准备开口喝斥。

然而,邪天笑了。

笑完,出拳。

一缕虚空撕裂后的黑色,呈现在众人眼前,瞬间延伸到夏邑手臂,几乎是同时,一抹裂纹,在夏邑的衣袖上无声出现……

嘭!

邪天右臂炸裂,血肉模糊,他收敛笑容,一字一句认真问道:“如今,有没有资格?”

“这,这是天,天……”

幽小婵博闻强记,但呆呆地天了半天,也出不来一个哭字。

“天哭。”

心脏漏跳一拍的夏邑,平静说出这二字。

二字刚说完不久,他的心脏突然恢复跳动,迸射出一股激动到几乎燃烧的热血,自他嘴里喷出。

这口鲜血,来自此拳距邪天小登峰登顶不足一年,来自他曾经极度崇拜的师兄武商,为挥出此拳用了五十载光阴。

噗通,噗通,噗通……

但凡将邪天这一拳,与夏邑口中天哭二字联系在一起的人,全都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暴突的眼珠子,直接将眼角撑裂。

刚才看到了什么?

一个涅境炼体士,施展出了破山老祖的成名杀技,施展出了让孽徒武商,成就九州第一杀神名号的绝世杀招!

没人敢相信这一幕,但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夏邑衣袖上的裂纹!

这是真的!

“若这还不够资格……”

邪天看向夏邑,收敛笑容恭敬一拜,随后,一枚令牌自他体内缓缓浮出。

“加上它,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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