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率先发现异常的魔妮儿开口……

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推断出,没人会乐见邪帝再次登临大帝之位——

即使曾经将邪帝斩杀的人,成为邪帝再次成帝的助力。

再加上邪帝成帝的旷世大劫根本无法掩盖……

对自己站立的地方必将成为瞩目之地这一点,六位天帝都是十分笃定的。

他们唯一无法笃定的是……

“陆压,会来么?”

这一点,钧帝很清楚。

因为他从域外收罗的大帝,有二十来个,直到现如今,却只死了几个。

按照陆压那种弒帝的固定频率,此刻本该死十二个的。

是什么拯救了后面几位域外大帝的?

就是邪帝的大帝之劫。

“在路上了吧……”

五位天帝闻言,脸色有些苍白。

苍白是肯定的。

因为被陆压吓得屁滚尿流的一幕,是他们毕生所遇最大的恐怖,没有之一。

“决战要开始了么……”

他们知道陆压此来,一定是想破坏邪帝成帝的,似乎这会让他们对自己帮助邪帝成帝一事感到欣慰……

但欣慰不顶用。

有用的是,邪帝是否会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别想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唯有一条路走下去了!”钧帝重重低喝,“但要注意,别让人反当枪使唤了!”

五位天帝似有所悟,齐齐点头后,朝邪帝后方退去,看架势,是想为邪帝渡劫护法。

对此,魔妮儿视而不见。

此刻她感兴趣的是邪帝。

一边默默感应着陆压似有似无的气息,她一边继续去揣摩邪帝渡劫成功后的高度。

对她而言……

修行已经圆满。

除非是宙棺一类的神秘存在,她的修途已经抵达尽头。

但学识没有。

此刻观摩、推衍邪帝渡劫,对她来说谈不上修行,却可称增长阅历,丰富学识。

更重要的是……

“我阅尽寰宇,也没看到如此最强一帝……”

这是她未曾见到过的。

即便有些寰宇,首位大帝就是最后一帝……

但那种寰宇实在小得可怜,根本不可能和九天寰宇的最后一帝相提并论。

“若这也是自衍其一所代表的生机所在的话……”

如是想着,魔妮儿视线一转,落在邪帝身上。

“他就是无敌的了……”

瀚宇的命运,就藏在宙棺之中。

能够避开宙棺带来的,对整个瀚宇的毁灭,自然可称无敌。

“再加上他还能借用意海之力……”

魔妮儿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笑意。

可惜这笑意不是对邪帝的。

而是对陆压的。

看向陆压所在的方向,魔妮儿脸上的浅笑渐渐浓郁。

当笑容浓郁到了疯狂的程度时……

“陆压,为杀你,朕在所不惜!”

邪帝成帝……

毫无疑问成为此刻九天寰宇最重要的事,牵动的人心虽少……

却个个都是九天寰宇最顶尖的存在。

有的人瑟瑟发着抖。

有的人喃喃着惊恐。

有的人吓傻了。

有的人吓哭了。

还有的人神志不清地呢喃着邪帝传人,诸界欲斩,朝大劫中心走去,似乎这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

九天寰宇会如此黑暗。

黑暗的不是天……

而是天的心,变了。

一个靠斩杀邪帝而凝聚起来的后时代寰宇,到了某个时刻却又出现了邪帝再次成帝的一幕……

这不仅是理想的破灭,更是信仰的崩塌。

“是,是邪帝?!怎么可能!”

终于……

返回九天寰宇的冥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角直接裂开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尤其是快要死的时候。”

“谁快死了?谁会因为怕死,把邪帝给整出来了?这不可……我知道了!是,是陆飞扬!”

提到陆飞扬三个字,冥钦的腿开始打摆子。

此刻他思绪如电……

通过感应到的邪帝气息,进而联想到是陆飞扬渡大帝之劫,进而再想到陆飞扬一定是在和公子尚的斗争中获胜!

可这一切,却无法抹去他内心因邪帝二字产生的恐惧。

“剑帝阁下,请务必阻止陆飞扬!九天寰宇绝对不能再多一个邪帝,更不能多一个名为陆飞扬的邪帝啊!”

剑帝看向冥钦。

“你到底是怕邪帝还是怕陆飞扬?”

“我……”冥钦一怔,痛心疾首道,“剑帝阁下!现在哪儿是讨论这个的时候,难道你就不觉得邪帝和陆飞扬这五个字加在一起,会恐怖到无法想象么!”

“倒也是。”剑帝笑了笑,“走,下去看看。”

“下去?下去是哪……嘶!先,先鸿山?!”

剑帝并没有落地,因为提前得到知会的邪天,已经在先鸿山外等候。

“晚辈邪天,拜见剑帝阁下。”邪天拜后起身,看向剑帝身旁的冥钦,笑道,“原来是六道轮回体冥钦冥兄,真是稀客。”

冥钦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后便躲到剑帝身后。

“你已成帝?”剑帝有些疑惑。

邪天恭敬道:“就在日前。”

“九天寰宇发生了什么?”

“浩帝被钧帝等人所害,与魔族联手,陆家险遭灭门之祸,陆压显世,至于其他,如前辈所见……”

饶是心性如剑帝,听了邪天极其简短的介绍,也不由愣神当场,良久才回过神来,问道:“邪帝……”

邪天点点头:“上古一战,邪帝未死,如今钧帝、邪帝以及魔妮儿三方联手,钧帝屠戮三分之二的诸般大帝,弃公子尚,助邪帝重登大帝之位。”

剑帝出神。

冥钦直接魂飞天外。

他本以为自己感应以及推测的东西,就很恐怖了,没想到从邪天口中说出的事实,远超万倍。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这九天寰宇,还,还是九天寰宇么,为何如此可笑啊……”

剑帝率先回神,看了眼冥钦,随后看向邪天。

“你爹呢?”

“陆压啊……在他该在的地方。”

“那你呢?”

“我也是。”

“你在先鸿山,能做什么?”

邪天笑道:“生孩子。”

“唔,哈哈……”剑帝阴郁的心,因为这三字爽快了起来,“好,你加油!”

“那前辈此行,所欲何为?”

剑帝转身就走。

“不是葬他,便是葬我,求个痛快耳,不送了。”

邪天怔怔看着剑帝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夫君……”

“颢儿,何事?”

“剑帝他……”

“他是剑修。”

“剑修?”

“宁折不弯。”

“宁折不弯?”

“看不惯这世道,便打破它,打不破,就死……”

话音刚落……

一柄旷世之剑,横亘寰宇,于嗡嗡的铮鸣中,斜斜朝上,刺向邪帝大帝之劫的劫云。

见此一幕……

邪天暗叹口气,朝巨剑陨灭所在,深深拜下。

“却没想到,刺出第一剑的,竟是剑帝阁下……”

陆压也叹了口气。

他却没有拜。

更没有改变前行的速度,反而强行抑制了加快前行的冲动。

似乎只有如此……

他才能在最正确的时间,抵达最正确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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