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家的两辆马车,终于驶入比武场,宫老刚一现身,现场便是惊天的呼啸,近万只手臂在空中摇摆起伏,恭迎宋国江湖第一人的驾临。

宫老朝殷合点点头,看了眼从第二辆马车下来的殷甜儿,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上裁判台。

“今日,乃我朝第四十六届武林大赛开启之日!”

宫老清朗的一声,压下了全场的喧闹,环视四周后,他继而说道:“首先是汴梁城蛮力境预赛,望各位武者心怀仁义,切勿刻意伤人,否则,老夫定将严惩不贷!”

说完,宫老便坐在裁判台最中央,挥挥手将殷合父女招上台,安排二人坐在身后,随后朝主事人点点头。

主事人见状,用尽力气吼道:“蛮力境预赛,正式开启!”

看着裁判台上的殷甜儿,邪天皱了皱眉,他想不到殷甜儿会出现在现场,若被她认出,又将是一串串的麻烦接踵而来。

“三六八八,三六八八,赶紧上台!”

三十六号擂台上,裁判不耐烦地吼道:“十个呼吸内不上台,视为弃……我说小兄弟,你能走快点儿么?”

为了不引人注意,邪天慢吞吞上台,与对手面对面而立,裁判不耐烦地喝道:“不准暗算,不准用毒,生死勿论,开始!”

“生死勿论?”邪天有些不信,反问了一句。

裁判都准备下台了,听到邪天这话,转身漠然点头。

“呵,吓尿了吧?”邪天的对手一脸轻视,见自家对手差点瘦成了闪电,忍不住炫了炫自家的肌肉,讥讽道,“要是怕死的话,自己下去吧,免得小爷……啊!”

嘭!

邪天同时收回左腿和右掌,转身朝呆若木鸡的裁判点头示意后,下了擂台。

裁判打了个摆子,跑到擂台边,朝下瞅了瞅昏过去的对手,扯着脖子喊道:“三六八八获胜,晋级下一轮!”

三六八八是数千个极为普通的代号之一,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魂不守舍的殷甜儿耳边就响起过无数声类似的数字,所以三六八八没有引起她任何注意,她手里还把玩着,那颗代表邪天的冰凉圆石。

宫老的一双锐眼,却看到了邪天。

并不是他有过目不忘之能,而是邪天再怎么让自己低调,他那挺直的脊梁都不会变化,个头不高的他,就靠这根脊梁鹤立鸡群。

几乎没花多少功夫,宫老就看到了鸡群中的这只鹤,就在发现的那一瞬,他就几乎忍不住拍案而起,施展无上轻功霎时来到邪天身旁,伸出无敌的大手抓住邪天。

然后问道:“你的修为,为何又突破了?”

宫老很震惊,虽然因为本命元阳的缺失,大多数人无法看清邪天的修为,但这些人力不包括他。

以他的阅历眼光,以及对修炼的理解,只需一眼他就能看明白,时隔半月不到,邪天的修为竟突破到了蛮力境第八层,不可思议。

“元阳尽丧,即便是不世奇才,也无法做到半个月突破一层修为。”宫老失神呢喃道,“更何况,易筋大圆满,是那么容易成功的么……”

宫老的怪异,殷合看在眼中,当他顺着宫老的视线瞧去时,眼珠子差点爆出来,好嘛好嘛,一个杀修,不躲在深山老林苟延残喘也就罢了,尼玛跑到大庭广众之下参加武林大赛,是个什么意思?

但他很清楚,自家宝贝女儿就坐在身后,所以他缓缓吸了口气,凑到宫老身旁,笑着咬牙切齿道:“是他!”

宫老被殷合的表情吓了一跳,点点头后思忖片刻,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且稍安粗燥,看管好甜儿就是了。”

轻松赢得第一场的胜利,邪天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对手的修为仅仅是蛮力境六层,这种武者他在半月前就能击杀,他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

顺利走出比武场,邪天钻进了街旁的一家饭馆,直上二楼。

跟着他上去的,是陈家一行人。

“邪天,你如今什么修为?”

陈勤进来的第一句话,直指他本心,哪怕他再想和邪天结交,可内心中那股子与邪天争锋的劲,也不会消失。

见陈勤有些忐忑不安,邪天摇摇头:“遇到了瓶颈。”

“可我见你方才一拳就将对手轰了下去,”陈勤有些狐疑,“那人的修为,应该是蛮力境六层吧?”

“嗯,我元阳不足,只能趁他大意突然出手。”

听了这话,陈勤心头舒服了些,便坐下来凝声道:“想必你已知道谢昌勇干的好事了,可还不止于此,那晚出了落雨楼,谢家护卫满城贴你是杀修的告示,幸好我跟了上去,叫人一一撕下,可还有一事,我无能为力。”

邪天心头一紧,问道:“什么事?”

陈勤挣扎少顷,伸长脖子对邪天耳语一番,只见邪天的脸色立马苍白起来,眸中除了杀意,还有一丝极其罕见的惊惶。

“谢谢。”

强忍情绪的爆发,邪天轻声对陈勤道谢,随后朝陈强点点头,起身离去。

“对了邪天,如有事情,我去哪儿找你?”

邪天顿住脚步,想了想才说道:“城南乐居坊有家赌场,我就在那里。”

“邪天!”见邪天的身影即将消失,陈强终于忍不住追到楼梯口,眼神复杂地说道,“谢谢。”

邪天摇摇头,下了楼。

二楼一阵沉默,忽然,陈勤身旁一位老者默默开口道:“勤儿,邪天的修为,不在你之下。”

陈勤苦笑了一声,点点头道:“我明白,邪天岂不知道我问这话的意思,若他修为不如我,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直言相告的,他越不明言,就证明他的修为越高。”

老者闻言,眼神莫名闪烁了下,便退后一步不再开口。

“想不到你也会参加武林大赛,莫非,”站在窗边眺望远方,陈勤眉头忽然挑了挑,惊疑道,“莫非,你就想这样去找谢帅?邪天,这才半个月,你如今的修为,难道真追上我了么……”

回到赌场,贾老板尚未起床,邪天将打包回来的饭食放在石桌上,正要进屋,就听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哎,别愁眉苦脸的,我早就知道你会输,怕啥,输了就输了,又不是要死了,幸好啊,啧啧,看你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大幸!”

“我赢了。”

“赢了?赢了多少?”贾老板愣了愣,随后便兴奋起来,人也从窗边探出个头来,“嘿,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赌术高手,赌得多大?赔率多少?一赔十?一赔百?卧槽,难道这届大赛有一赔千的超级黑马出现?”

见邪天一直摇头,贾老板都快后悔地昏死过去,睡毛的懒觉啊,早知道有大赔率出现,自己就是爬也要爬到现场去赌啊--不对!

贾老板忽然想起了什么,锐利的双眼看向石桌上的早饭,就这一眼,他就打算毫不犹豫地昏过去。

因为他掐指一算,给邪天的那一角银子,在买了两个这么多的早饭后,最多会剩下一文钱。

而一文钱翻一千倍,等于一两银子。

“我是说我打赢了。”

正要昏过去的贾老板闻言,伸长脖子看了眼邪天,随后脑袋一歪,翻了翻白眼,终于昏了过去。

邪天见状,摇摇头进了屋。

赌场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邪天用井水浇完身穿衣服时,贾老板也顶着俩黑眼圈儿走了出来,迷糊道:“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比武场,贾老板仿佛才真正清醒过来,一边打量身旁的邪天,一边扶正惊掉的下巴,颤声道:“你你你,你真的赢,赢了?”

见邪天再一次点头,贾老板正要往上翻的眼白,被他用莫大的毅力压制住,随后他一把抱住邪天的胳膊,激动道:“发发发,发财了!等我!”

邪天疑惑地看着贾老板跑进赌坊,不一会儿又屁颠颠返回,邪天问了声,贾老板却不告诉他,只是神秘说道:“赶紧进去,若能打过对手,就朝我轻轻一点头,知道不?”

见邪天离去,贾老板从怀里掏出一本刚买的书册,这本书册记载的是进入预赛第二轮的所有选手资料,他飞快地翻到邪天的资料,喃喃念道:“邪天,十七岁,修为……卧槽,这小子居然谎报修为!”

看着那个对他而言十分幸运的数字八,贾老板很是怀疑待会儿邪天朝自己点头后,自己还会下注押自己的伙计获胜。

半刻钟后,擂台上的邪天看向贾老板的方向轻轻一点头,然后转过头来,面对自己第二轮的对手。

“准备好了么?”裁判怜悯地看了眼明显倒了血霉的邪天,问道。

“贾老板?贾老板?准备好了就该下注了,比武一旦开始,一概不接受买进!”

贾老板直勾勾看着书册上邪天对手的资料,一时间掐死邪天的心都有了,“尼玛就算你是蛮力境八层,面对周朝阳也是能点头的?小二等等!我买周朝阳!一百两!”

裁判台上的殷合,笑得异常开心。

一是因为殷甜儿今日未来,第二是,邪天的对手是周朝阳。

“我说宫老,我还以为你优柔寡断,没想到玩起阴的来,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呐!”殷合笑得合不拢嘴,指着周朝阳道,“周家可是汴梁响当当的武林世家,你将他家的第一天才弄上去和那小子打擂,还不得把那小子打出尿来!”

宫老眉头有些不展,听到殷合的打趣,他愁苦道:“希望如此吧。”

“行了宫老,我保证甜儿不会知晓此事,你大可安心。”

“不是担心甜儿,我是担心邪天。”宫老摇摇头。

殷合一怔,皱眉道:“难道你还心存妇人之仁?”

宫老再度摇头:“我担心的是邪天会赢,面对周朝阳,他太平静了。”

裁判见邪天没有弃权的欲望,便退下擂台,喝道:“开始!”

“来,这里。”周朝阳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看着邪天嬉笑道,“让你三招,若我后退半步,我输!”

邪天低头想了想,迈步朝周朝阳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