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阴阳宗在西域的名气,有一半是特殊功法阴阳九极带来的,那另外一半,便是镇妖圣手阵。

镇妖圣手阵,乃阴阳宗护宗大阵,曾多次护佑阴阳宗安危。

让其名声大噪的,是曾有三次道祖级别的大妖来袭,却被镇妖圣手阵反手镇压……

靠分解那三只大妖,在资源上面,阴阳宗才算真正有了位列西域一品宗门的底气。

如今,这西域一品宗门护宗大阵级别的存在,居然成了刘老六个人洞府的防护阵法,刘远没憋屈得昏过去,都算他心性了得了。

而门智诸圣,此刻也目瞪口呆。

他们早就知道刘老六是除老祖外,唯一一个彻悟镇妖圣手大阵的人,却也绝对想不到……

“六师弟他,他什么时候布下此阵的?”

“我的天,护宗大阵,我,我们阴阳宗里有两个?其中一个,还被用来保护私人洞府……”

“还,还不是老祖闭关的洞府……”

……

诸圣面面相觑。

咋弄?

“哎……”

门智长叹一声。

他担忧的刘远的裤子没出问题,但如今的问题却更严重了。

“布阵与否不是关键,关键是,六师弟他为何要开启此阵?”

诸圣闻言一怔,旋即面色猛变。

“他不会是……”

门智看着走回来的惨兮兮的刘远,苦叹道:“我最担心的就是,六师弟是因为那位弟子,才开启镇妖圣手阵的。”

诸圣以为然。

他们可忘不了,刘老六第二次对邪天出手时,曾说过这小子有意思!

“这岂不是说,六师弟看上了那弟子?”

“这不就是最严重的局面么……”

“完了,又一位天骄,将陨落在六师弟手上……”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刘远咬牙道,“去道藏殿看看,老祖他留的有镇妖圣手阵的破解之法没!”

门智哭笑不得道:“二师兄,就算有,你认为老祖会把它放在道藏殿么?”

刘远面色黯然。

他当然知道,老祖不可能让事关阴阳宗存亡的东西流落在外。

“但除了老祖,谁还能解开镇妖圣手大阵!”刘远想哭,“莫非我们只能束手无策么?”

诸圣沉默。

于沉默中,他们绞尽脑汁,却丝毫没有办法。

“如今只能寄望于,六师弟他能放过那弟子一马了。”门智唏嘘苦叹。

“这……”始终沉默的大长老恒言忍不住开口道,“哎,这还不如寄望于那弟子,能逃过六师弟的杀招啊……”

虽然这也不可能,但相比门智圣人所言,众人还是觉得恒言大师性的寄望,稍微比较靠谱一些。

“但这怎么可能呢?”

“六师弟他,他可是我们这一辈最杰出的弟子!”

“何止我们这一辈,六师弟的资质,可是和老祖差不了太多!”

“哎,让我等惊悚的伪圣纹,也只有在他口中才能称得上有意思……”

“那个小……弟子就算再逆天,如何能和六师弟抗衡?哦不,是周旋……”

……

一时间,无可奈何的诸圣,又陷入了对邪天此刻惨景的想象。

想着想着,他们就不寒而栗,甚至闭上了圣眸,仿佛不堪目睹一般。

“大家都散了吧。”

最终,带着浓浓灰心的声音,从恒言口中响起。

他环顾诸位师弟,摇头道:“如今此等局面,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我们无法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

等?

等老祖出关么?

这和等沧海变桑田有什么两样?

刘远面色发白,身躯晃动,似乎要昏过去。

“扶二师弟去歇息吧。”恒言叹了口气,率先离去。

诸圣也纷纷离去。

走在最后的门智圣人,依旧痴痴盯着刘老六的洞府。

“哎,若老夫能无视考验将你收了,就不会有此等事出现了吧……”

“说到底,还是老夫眼拙……”

“小道友,希望你真能活着出来,只要活着,只要活着……”

“可惜啊,还不知你所擅长的,究竟是什么……”

……

惭愧地叹息一阵,门智圣人也消失不见。

能够施展哪怕只是伪圣纹的人,对阴阳宗来说都很重要。

但再如何重要,阴阳宗众长老也不可能舍弃一切虎口夺食。

不能做,只能侥幸祈祷。

而在祈祷刘老六恢复正常显然不靠谱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祈祷邪天哪怕再凄惨再痛苦,也能活下来。

此时,被镇妖圣手阵覆盖的洞府内。

情况显然和诸圣预料的惨景不太一样。

被刘老六一掌抓回洞府的邪天,此刻正一个人呆着,环顾洞府。

相比自己那个外门弟子洞府,此洞府看似不光鲜亮丽,更无道奴伺候,却更具邪天无法理解、只能感受的本源道蕴。

这些本源道蕴,正在浓稠无比的仙灵之气中漂浮,宛如随着河水流动的明珠。

邪天闭上血眸,放开心神,于其中徜徉。

道蕴如利剑,他不闪不避。

道蕴如春风,他不悦不喜。

徜徉其中的他,就在这样一种融入本源道蕴、却又漠然旁观的态度,朝洞府深处前行着。

“天一之境,他愈发熟悉了。”邪刃轻颤。

邪月叹道:“可惜凭他如今的资质修为,无法再承受本源。”

“那又如何?”邪刃颤道,“他需要的不是资质修为,而是能够继续走下去的大智慧,大勇气,纵然现在不行,将来,总会行的。”

邪月闻言,试探道:“陆家那边……”

“我不会插手。”

“你已经插手了。”

“我从未插手过。”邪刃淡淡而颤,“我只是告诉他,该用何种态度面对自己的家族。”

“哎……”邪月唏嘘道,“若他知晓了那件事……”

“我相信他。”邪刃重颤一下,“而且你不觉得,由他引发的那件事,实在太过巧合了么?”

邪月一脸古怪:“好像那件事之前,我就陨落了。”

“哦,由此可见,你太弱了。”

……

正于天一之境下体悟洞府浓浓本源道蕴的邪天,某个时刻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睁开血眸,于朦胧的仙灵稠雾中四下寻找,不多时目光一定,看向右前方,迈步前行。

随着前行,仙灵稠雾一点点被打开,似乎在给他让路。

行进了数百丈,他停下脚步,朝四方分开的仙灵稠雾似乎也到了边缘,露出的不再是同类,而是一小块黝黑的墙壁。

充斥整座洞府的本源道蕴,就是从这面墙壁中逸散出来的。

邪天挥挥手,周围的仙灵稠雾以更快的速度散去,墙壁渐渐露出真容。

但真容,却就只是一面黝黑的墙壁。

若说其有何特殊之处,便是通体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冷。

这种冷,凡人似乎都可承受,但邪心的急速跳动却告诉邪天,凡人能承受的,他不一定能承受。

他小心翼翼分出一缕神魂,靠近黝黑墙壁,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冷笑。

“我刘老六敢保证,你这缕分魂接触墙壁的唯一结果,便是连带你主魂一同湮灭!”

邪天很听话,当下收回分魂,转过身去。

随后,他看着被射日弓吊在半空动弹不得的刘老六,轻轻叹道:“我只想打听些事,就这么难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