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接到博物馆有人出事的电话后,给迟子鸣也打了个,“博物馆里的那个女尸就是鹫洞里发现的那具,据说失踪了,看门的老头也吓疯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他知道,现在对于罗洋村,迟子鸣比他们任何人都熟悉,而罗洋村里的女尸,迟子鸣可能会知道一二,毕竟,他在那里待了这么多天,而小鲁现在还一直在昏迷中,靠输液维持着生命。

迟子鸣听到后却惊叫了起来,“可儿,你说可儿失踪了?”

这几天,他一直沉迷于失去萧依莲的悲伤与对她的回忆之中,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是的,可儿,现在唯一知道可儿内情的人只有他一个,难道可儿真的复活了?还是她的遗尸被人给偷走了?他怎么可以如此置若罔闻,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可能她冒失地跑出来,对这个世界是完全不熟悉,如果遇上坏人,特别是神鸟教的那帮人不就完了?

“我马上就去。”

他知道,他该换一种心情去活着,不能永远沉浸于失去萧依莲的悲痛之中,而这几天极度的悲伤中,他的某种意志更为坚定:就是了解罗洋村与神鸟教的真相,为旅馆里惨死的房客与萧依莲全家报仇,让真正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他们的灵魂才能得以安息,而这才是他现在活着的意义,是的,他一定要把那些恶棍揪出来,让他们一个一个得到应有的审判。

去了博物馆,那里已经围着好多人,还有好些警察,光明一看到迟子鸣过来就招呼他进去,“看守的张老伯嘴里一直喊着活了活了,其他的话一直问不出个所以然,被送进精神科进行治疗了,他说的活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个良渚女尸活了?所以把老伯给吓成这个样,然后她自己跑掉了?这也太古怪了,都死了几千年了。”

迟子鸣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说是的,你信不信?”

光明呆了下,瞪大眼睛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了那个古尸间,现场,还有几个技术人员在取证。

迟子鸣随光明走到那口棺木边,只见那具精致的棺木里空空如也,除了底下铺着一些华美的绸缎与特制的香料,而那把玉钺也不见了。难道可儿真的复活,然后跑掉了?那么,真是这样的话,她应该会去找谁?她什么都不懂,而且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别人还以为她在演戏,迟子鸣突然觉得心慌。

迟子鸣看着光明说,“我有一种预感,她离这里应该不远,而且——她活了过来——”光明看着他,盯着足足五秒钟,然后吩咐下去,“马上去周边搜索下,看有没有人看到一个身着古装的女子。”

看样子,他开始相信迟子鸣说的话了。

但是,短时间,他们并没有找到可儿,而且奇怪的是,没有人看见这么一个女子出现过,那么,她真的活过来了么,又究竟去了哪里,难道这来自良渚的女子真的有飞天遁地术?

光明沉思了会儿,“我们是在罗洋村发现她的,毕竟她在那里躺了那么久远的时间,你说,她会不会跑回罗洋村呢?或者她并不是真的想去那个地方,只是一种意识,这种意识很难解释清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到那个地方?”

而罗洋村于迟子鸣而言,虽然他再也不想碰触那个地方,并且提都不想提起这三个字,但是,他明白,他现在跟罗洋村还有着千丝万缕的恩怨,不是说能割掉就能够割掉的,为什么,所有诡异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在那个村子里频频发生,难道,它真的是被诅咒过的?被死神所诅咒的村子?

此时,迟子鸣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种声音,叮——当——叮——当——叮——当——然后是夏逸民那张恐怖的脸,钟丹的脸,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钟声,钟声,夏逸民死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钟声,还有钟丹,对,都有钟声。”

光明一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钟声?”

迟子鸣很紧张地抓住了光明的手臂,“旅馆里的房客死之前,我同样都听到三声钟声,应该是挂钟的声音,好像都是村口的那口大挂钟发出来的。”

光明猛地一拍迟子鸣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在神鸟教宣誓会结束时,也出现过钟声,同样是三声,接着,他们就离开了,而那些村民们却一下子失踪了,谁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然后,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又出现了,相信你也听到了。”

“对了,我也想起来,我们从地下室逃出来后,那些村民围攻我们的时候,也听到过钟声,难道这钟声有什么奥妙在里面?”

光明点了点头,“心理医生可以利用有规律的滴答声,还有摇曳的烛光、晃动的挂钟对人进行催眠。”

这时,他们几乎同时喊出两个字:“催眠!”

是啊,在封闭的房间里疯狂挖掉自己的眼睛并自杀的房客,那些像梦游般时而痴呆时而疯狂的村民们,还有那些身上有着挂钟的有等级的面具人,他们多像是被心魔控制的人啊,而戴有完整兽条纹面具的面具人是控制者。

“你说,那口大挂钟是不是一个巨大的催眠器?它给人以催眠与暗示,被催眠的人被它所控制着,而某些特定的个人,比如夏逸民、钟丹,可能是特别给过不同的可怕的暗示,所以,他们才做出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光明点了点头,“这个也非常符合心理学的道理,高级的心理师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还有个人,就是葛建亮的死,一直被我们忽略了,他跟那两个人是不同的,是被亡魂花吸血而死。亡魂花的粉末我们经过化验,发现它有着极为久远的历史,它生长于白垩纪,有上亿年的历史,开花植物在白垩纪是首次出现,又称被子植物,但在白垩纪末,地球上的生物经历了又一次重大的灭绝事件,在地表居统治地位的爬行动物大量消失,恐龙完全灭绝;一半以上的植物和其他陆生动物也同时消失。这种花具体属哪种我们还没有研究出来,但是,它早在白垩纪末的时候,就已灭绝掉了,所以,它的存生很奇怪,除此之外,它还有一种奇怪的能消耗血液的能力,就像动物那样分泌出胃液,而且,一旦沾血,就贪婪之至,能容纳比自身多十倍二十倍乃至上百倍的血液,就像水蛭一样,所以,这种花,看上去是植物,又有着动物的本能,真是种妖邪可怕的花啊。”

迟子鸣突然想起了那天葛建亮死之前,包里的那些花,之前,他从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会去采这些花,他的脑子瞬间又浮现出他第一次来到清虚古境时的情景,那个安静而古老的城,城墙旁边也开着很多的亡魂花,像是那些久远的已经离开人间太久太久的灵魂。但是,那时候,那些花并不伤人,没有现在这么可怕。

而且罗洋村的大海边,也有这样的花,难道清虚之境就隐于大海的深处?或者就在罗洋村的边缘,只是不属于普通的正常的空间?而且,迟子鸣想起,每次他都是进入幻崖之后才能到达清虚之境,难道那个幻崖是进入那个空间的通道?而且是必经之道?但一般人却会被它所迷惑,时间空间感错乱,这就是为什么会精神出问题的缘故?迟子鸣越想越觉得这事才渐渐有了点头绪。

而且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浮出了水面,就是钟声,自从钟声响起后,什么都变了,难道是钟声唤醒了它们的动物般嗜血的一面,不再那么石花般地沉寂下去?

光明递了根烟给迟子鸣,“在想什么呢?”突然想起什么,“噢,忘了你不抽烟,不对,你好像早又抽上了。”

迟子鸣笑了笑,“我觉得我们还要去趟罗洋村,重点是可儿,还有那个神秘的大挂钟。”

“不。”光明不紧不慢地纠正他,“是那个敲响神秘的大挂钟的人。”

“回去吧,我看是找不到了,过两天我们再去罗洋村吧。我想,可儿如果不在城内,一定是去了罗洋村。”

“唔,我送你回家。”

迟子鸣坐光明的车回家,下了车后,看着飞扬的汽车尾气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才上楼。

打开了房门,正想开灯,他感觉今天的气氛有点不一样,客厅里,好像有一个影子,他猛地回头看,客厅里确实有一个人,像一座雕塑一样地一动不动。

他大叫:“谁。”扑向开关打开了灯。

一张树皮般干枯并满是皱褶的脸,不知何时差点贴着他的脸。44诡梦

而站在迟子鸣面前的人,竟然是罗小凤的亲奶奶,一直失踪了的罗小凤奶奶。迟子鸣实在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是怎么找到他家的,更觉得心惊的是,她竟然会不用钥匙就进了迟子鸣的家里,再看着那干枯发黑并毫无人色的样子,迟子鸣牙齿突然就打起战来,“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老太太一阵干笑,那笑声就像是磨砂的轮子从钢筋上打过,说不出地刺耳与干涩,“青年人啊,看得出你这段时间心神不宁,你出门的时候,门还没锁好,我就进来了,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失魂落魄,进来后,我还记得把门给关好。你说,我这么一个没钥匙就进不来的老婆子,怎么会是鬼呢?”

迟子鸣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他最近确实精神很恍惚,真的搞不清楚出去的时候是不是没有锁好门,但是,现在,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了。

“老婆婆,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有,你妹妹的事是怎么回事?小凤她们都以为你被她给害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知道么,我对我整个家族的人都感到耻辱,我妹妹,我两个儿子。唉,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真不想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而且,我们都老了,大儿子与儿媳妇早就死了,也就是罗小凤的父母,车祸死的,是在去上海的一辆客车上,车子从山崖上掉了下来,同车的三十多个人无一人幸免,那尸体烧的,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了。我是炼了几根骨头拿回罗洋村,葬了完事,这事我没跟罗小凤说,小时候是怕她伤心,但是,大了,反而更加难以提起,而她从来就不问,只是有时候我看着她望着门口的那条路,眼神里充满着企盼时,我才明白,其实她想父母了。小儿子罗家梁从小就叛逆,脑子就极聪明,整天整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孙子罗小杰也一样。但是,罗小杰好好的一个孩子,却一下子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罗家梁却一点都不伤心的样子,我真不知道一家人是怎么了,前世作的孽啊。”

罗小杰?迟子鸣小心翼翼地问:“罗小杰现在如果还活着,多大了?”

老太太用手指算了算,“也十九了吧。”

迟子鸣心里有点疑惑,老太太今天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跟我唠叨家常?还是没地方住了,要……

“对了,老婆婆,你那个妹妹?”

“她啊,整天疯疯癫癫的,老了都快进棺材了还是一个样,前段时间突然回罗洋村,说自己中了什么鹰毒,如果不解开这毒,她就会变成一只食尸鹫,只能吃尸体了,并说是有神灵托梦给她,要她守护着一具千年不化的遗体,而且必须以自己的性命守护着,不能有闪失,那遗体复活后会解她的鹰毒。她竟然深信不疑,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生疑,于是求我来了,叫她来替代我,谁叫我跟她长得那么像。本来我真不想理她的,我们姐妹感情也不算好,但是,她说自己现在都啃起尸体来了,如果我不救她,她只能死在我面前。她那性子说到做到,看在怎么都是姐妹一场,我才答应了她。她把我安置在城里,而她替代我生活一段时间,你第一次看到的就不是我,是我妹妹,不过,她经常告诉我村里的事,所以,别看我年纪大,并没有老糊涂。”

原来是这样!那么,可儿此时会不会跟她的妹妹,也就是小凤的姨婆在一起了?此时,老太太的眼神好像看穿了他,“你们几时回罗洋村,把我也带回去,我还是习惯在村子里,在这里睡都睡不好,唉。”

迟子鸣连忙摆手,“不,不,现在那里出了点事,噢,因为旅馆里的那案件还没有破掉,所以那里还很危险,现在那里谁都不能进去了。改天,我带你回村子好不好,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现在公安局全力调查这案件,一定很快会破的。”

迟子鸣努力把谎言编得像样一点,这样才能劝得住老太太,老太太的神情从开始的困惑也变得释然多了,“噢,是这样,我的孙女们还好吧?”

“很好,老太太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就住在你楼下,嘿嘿,是我那老妹安排的。”

迟子鸣瞪大了眼睛,这个老太太竟然就住在他家楼下而他毫无知觉,不过想来这段时间他都在罗洋村,想想也是,只是这事觉得又那么不可思议。

他还是送老太太到楼下,顺便去看了她的房间,里面没什么不同,很简陋的出租房,那些老式的家具都是房东留下来的,他真不能想象老太太的妹妹竟然找了离他家这么近的房子,难道纯属是巧合,如果是这样也太巧了吧。

回来后,他觉得很累,看了一下放在枕边的他与萧依莲的合照,萧依莲的笑容依旧明媚,只是,已经被他烧碎了。他叹了口气,就躺下来睡了。

蒙眬中,他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罗洋村,罗洋村除了依旧死一般地沉寂幽暗之外,天空中有很多的食尸鹫飞来飞去,仿佛这里早已经被太阳与整个世界所遗弃了,反而成了它们的乐园。

迟子鸣恍恍惚惚地游走着,他感觉到自己吸进去的每口空气都带着阴毒之味,罗洋村怎么会变成这样?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当他看清楚,竟然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时,顿时骇然,这不是村民罗胖子么?然后他发现黑糊糊的土地下,到处都是人的尸体,有的人,是他所见过的,还有几只食尸鹫停在上面,安然自若着啄着尸体。这些人好像死了很久很久了,罗洋村到底怎么了?他看了看那些尸体,没发现罗小凤与罗伊芙,稍稍安了心。

她们会不会有事?去哪里了?他大声地呼喊着她们的名字,边跑边喊,但是,整个村子都像死了一般,散发着腐烂的味道。当他跑到旅馆旁边的时候,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只见整个海面都被鲜红妖娆的亡魂花所挤满,前拥后簇,像一个花海,而亡魂花依旧来势汹汹,爬满了整个旅馆的隙缝,看上去那么美那么美,美得令人窒息,美得有一种着了魔般的疯狂与嚣张,每一片花瓣却都带着毒液。

然后,他看到一身白裙的女子竟然从旅馆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篮子,她随手摘了一朵亡魂花别在自己的发际之上。他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噪子眼里,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那女子却依旧安然无恙,继续采花。当她的脸别过来的时候,天,萧依莲?她竟然是萧依莲?她,还活着?

迟子鸣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木偶人一样地看着萧依莲在采摘那些可怕的花朵,她好像并没有发现他,旁若无人地采着,奇怪的是那些花并没有伤害她,终于,篮子给装满了。

接着,她就走出了旅馆的院子,迟子鸣便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采这些花干什么,又要到哪里去?而萧依莲始终对他置若罔闻,好像迟子鸣于她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

只见萧依莲穿过那条铺着大小均匀的鹅卵石的小径,那是旅馆连接着大道的路,继续往前走,她全身明丽的色彩跟罗洋村那沉郁灰暗的死亡色调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迟子鸣觉得怎么都不会跟丢。

她继续走到大路上,穿过田野,穿过那大片的田野就是村子的正中心方向了,这时有几只食尸鹫朝她飞来,她没有一点躲防的意思,相反,还伸出了手,似是在迎接着它们,这令迟子鸣更感到毛骨悚然。

终于,她在迟子鸣开始来过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里,有很多村民的死尸,现场惨不忍睹,她环视了四周,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场景,她走到了一具尸体的旁边,蹲下了身来。迟子鸣屏息观望,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令迟子鸣更是目瞪口呆,只见萧依莲从篮子里取出一朵亡魂花,插在了尸体的心脏部位,只见那花朵像是长出了很多柔软的触角一样,不停地膨胀,收缩,又继而再膨胀,而那尸体却不停地缩小再缩小,所有的有机物仿佛都被这花所消耗,没过多久,地面只留下一个黑色的人形的印迹,只能看出这里曾经躺过一个人,或许一团动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消灭得如此干净。

迟子鸣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词:化尸水。不,应该是化尸花。化尸水还能留些残骸的,但这种花消灭起尸体来却干净利落,原来亡魂花除了能吸血之外,还能化尸,太可怕了,杀了人销声匿迹,完全就找不到了,曾经在世界上存生的,活生生的有着悲喜能哭能笑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蒸发掉了。

萧依莲就这样神情自若地处理掉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食尸鹫在她的身边盘旋,幽蓝的磷火四起,天空,灰暗无度,大块大块黑色的云被风吹着一团又一团地拉过,四周,那桉树的枯叶呼呼地在飞扬,在地上翻滚着,新落的叶与腐朽的叶交集在一起,仿佛是期待已久的相融。这样的场景,令迟子鸣感到,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地阴冷与恐怖,而萧依莲,不再是他心目中的爱人。

他觉得很难过,在萧依莲处理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他想转身离开,他不想再看下去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好像再也回不去了,也找不到回到城里的路了。

他很沮丧地站起身来,差点撞上了什么东西,天,是萧依莲,竟然就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仿佛从来就不认识他。他轻轻地喊了声,依莲,但是,她并没有回应,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好几秒钟,她的眼神里突然有了意味深长的笑,这种笑让迟子鸣以为她已经认出他是谁了,欣喜地伸出了手,但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就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她的手缓缓地摘下了别在发际上的那朵亡魂花,递了过来。迟子鸣没接,也不敢接,但是,萧依莲此时的笑意却更浓了,浓得近乎到疯狂的程度,她用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花插进了迟子鸣的胸膛。

迟子鸣感觉自己的肢体像沸腾的水般破碎,蒸发与消失,他喃喃地说:“你一定不是萧依莲,一定不是的……”

只见“萧依莲”突然揭掉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年轻的、陌生的、俊朗的、男人的脸。他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轻轻地说:“你,知道死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