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丈母娘看女婿

雨后的天空难得的露出几颗星星,陈丰身体趴在窗台,仰头望着在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星光,有些感慨:“小时候总觉得星星多的数不过来,很让人烦恼,可现在生活在城市里却又开始苦恼,一只手就数的过来的星星,还时常玩隐身,估计以后孩子想对星星许愿都要算命的算一下才行。”

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的夏慧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满不在乎的说:“没有遗憾的人生本就是不存在的,至于童年总会少些什么,相对的也会多很多高科技的玩具。”

“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了。”陈丰转过身子,改为背靠阳台:“跟我说说你爸妈的事情,作为一个没拿过奖的演员,我怕露出马脚。”

“我爸喜欢喝酒,不抽烟。我妈只求我早点嫁出去,所以要求比较简单,只要是个男的,身体健康五官端正就行。”

“喝酒我倒是能陪两杯,不过你妈这要求让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亲生的?”

“小时候经常说我是从路边捡的,现在大了反而不敢说了。”

“你这算是好的,我妈说我是从床底下刨出来的,我问邻居的孩子脑袋是扁的怎么回事,结果我妈跟我说那是锄头没掌握好刨偏了。”

“哈哈哈哈……”

陈丰说完,两个人都开始哈哈大笑。

五月的天,晚上还有点凉。陈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夏慧起夜帮着把滚落地上的毯子拉起来又轻轻地盖在他身上。接着卧室的光,夏慧仔细看着陈丰的眼睫毛,又长又密,情不自禁亲了陈丰的额头。

卧室的灯熄灭了,刚刚“熟睡”的陈丰突然睁开了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回味额头的那个温暖的吻,有些感动,同时心里开始挣扎,暗自感叹:“这注定失眠的夜啊。”

第二天一早,夏慧看着陈丰红红的眼睛,十分好奇:“你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怎么晚上哭了?”

“认床不行吗?”陈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脚步不停直奔卫生间。

“洗手台上面有粉底液,要不你差点,把你黑眼圈遮一下。”夏慧不忘热心提醒,却迎来洗手间的一阵混杂不清的咕哝声:“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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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八点三十三分,夏慧和陈丰准时的出现在汽车站,开往肥西的短途车还有十分钟就发车了。今天的陈丰十分不情愿的穿上了短袖衬衫,黑色西装裤,配一双黑色皮鞋。这身打扮让陈丰自己都觉得别扭,但是在夏慧的强烈要求下也只好这么别扭的扮下去。

汽车准点检票,陈丰和夏慧的座位靠近中段,陈丰要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方便欣赏一下肥西的精致。尤其是想亲眼瞧瞧肥西老母鸡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汽车在市区绕了很长时间,在临出市区的时候又拉了四名旅客,这种临时“加塞”陈丰早已经见怪不怪。跟车的售票员很熟练的从前排座位下面抽出四把小折叠椅放在走道中间。

出了市区之后,车速明显提起来了,陈丰精神一振,双眼开始密切关注路边的景致,黄灿灿的油菜花如同天神泼洒在大地上的颜料,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窗口的缝隙中时不时能随风嗅到一丝丝甜腻的油菜花香。陈丰贪婪的吸了几口,不是故作矫情的装文艺范,而是实实在在的离开土地很长时间了,怀念儿时农忙时节的场景。

再往前,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麦田,麦子已经变黄,只要十来天的阳光照射就可以收割。陈丰想起小时候经常被麦芒刺得满脸红斑,还没有麦子高的时候就开始下地割麦子,在那个年纪来说真的很辛苦,但是回想起来,却觉得异常幸福。

汽车顺着合安路一路向西,最后停靠在了肥西中学旁的一处临时停车场。陈丰叫醒了夏慧:“车子到终点站了,现在我们要转车吗?”

“恩,还要转6路公交车,直接可以到下湾村口。”夏慧辨认了一下,这才给出准确的回答。

两个人走到前面的三岔路口,在一个标注有红色数字6的牌子下面站着,据夏慧说一般十五分钟左右一班车,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会等半个小时。不过陈丰坚信自己的运气不会差,果然,十分钟不到,6路公交车就到了,比市区跑的公交小了一半左右,但是对于这种连接村与村的交通工具,多是私人承包,不可能做到那么高的频次。

肥西县是安徽省唯一一个入围全国百强的县城,陈丰一直想看看除了所谓的宣传数字之外,是不是真的家家小康。车子开得不快,但是村村通的路修得倒是十分平整,路面虽然不是不是很宽,只能容下两辆汽车平行,但作为村镇的交通通道已经达到了标准。

道路两边的房屋几乎看不到瓦房和平房,都是两到三层的楼房,样式统一,瓷砖铺满整个外墙,整个做法和陈丰老家的做法一致。

又经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停在了标有下湾两字的路碑边,陈丰负责提礼物,这些都是夏慧提前在超市买好的。跟在夏慧后面,沿着水泥路向前,路两边种着碗口粗细的大叶柳树,陈丰感到非常亲切,如同到家了一样。

突然一个涂成红色的墙体广告吸引了陈丰的注意:“农民兄弟不用愁,缺钱就找帮农贷,一个电话我帮您,身份证可贷五万,24小时轻松到账。”

“合肥的网贷发展居然都这么快了,不愧为全国百强。”陈丰在心里不住地感慨。

“是不是觉得合肥的互联网金融发展迅猛?”夏慧见陈丰被墙体广告吸引,虽然陈丰没有说,她知道他一定很想知道。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其实许多网贷平台很早就开始做线下市场了,之所以在网络的知名度不高,原因就在于他们的业务对接就是农对农,多数农民是不会上网的,但是有的缺少资金,有的却有闲散资金,所以才早早催生了很多类p2p形式的民间借贷业务。”

“当p2p网贷被央视新闻联播宣传过后,这些民间借贷公司就立即摇身一变,改头换面,做起了网贷,虽然名字叫网贷,可是实际上还是在做着民间借贷的事情,网上的业务并不多。”

“不过,看着p2p概念在农村出现,我还是觉得很吃惊,对网贷我的信心又充足了许多。”陈丰苦笑着把自己内心的矛盾说了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虽然在外面不停说网贷的好话,但其实内心并没有太多信心,老是觉得自己是在做‘高利贷’的。”

“刚做这一行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甚至我跟我妈说的时候,她直接就让我辞职不干了,对我劝解说你一个女孩子去放高利贷,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

两个人边说边往前走,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夏慧指着右手边的一幢三层楼房说:“那里就是我家了。”

陈丰赶紧调整好面部表情,争取以一个好女婿的形象面对丈母娘。

微胖,面目慈祥,这是陈丰对这个丈母娘的第一印象,事实上这个丈母娘对他这个女儿相中的人并没有特别好感,只是象征性的说了一句:“来了?”

陈丰尴尬的回了一句:“阿姨好。”

夏慧的爸爸不爱说话,对陈丰的态度也是平平淡淡,说不上热情。也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原先设想的那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本来对自己信心满满的陈丰彻底蔫了。

等进了一楼的客厅,陈丰才知道夏慧爸妈的态度为什么会那样,因为客厅里面坐着一个带一副黑框眼镜的青年。

“你好,我叫张祥。”

“你好,我是陈丰。”

两个人象征性的握一下,其实,陈丰知道,这个一定是名义上的情敌,自己今天的日子不好过。

“我以前没听慧慧提起过你,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张祥一句话就把他与夏慧青梅竹马的关系透露出来,同时对陈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表示不满。

“我跟夏慧在工作上认识的,算是同行。”陈丰可是赤脚不怕穿鞋的,反正最后的牌是握在夏慧手里,只要夏慧不同意,她爸妈也不能把他撵出这个门。

“你们聊,我去厨房帮忙。”可能是坐在客厅没有什么话说,沉默了一会之后两个人未来的岳父找了个借口溜去厨房了。

未来岳父走了之后,客厅就剩下两个人,张祥也就不用把自己的情绪藏着掖着了,看着陈丰,说:“我和慧慧从小青梅竹马,我就住在她隔壁,她爸妈也很赞成我们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够退出。”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有必要来以前那一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夏慧有自主选择权,如果她选择你,不用你说,我也会离开。”陈丰今天就是来充数的,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根本不在乎所谓的青梅竹马以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你从小定了娃娃亲,跟我有关系吗。

“对于你来说,慧慧也许只是其中一个,但是对于而言,她是唯一,不可取代的,希望你能够成全。”见陈丰的态度比较坚决,张祥只好示弱。

“感情的事情说不准的,唯一和其中之一,也只是你的主观判定,不是客观事实。”陈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我和夏慧之间没了感情,不管是我或是她都会尊重彼此的决定,不会死缠烂打,这样没有意义。但目前我俩之前的感情是稳固的,所以,希望你能够理解。如果你愿意等,我不介意你这么做,因为守候是你的事情,跟其他人无关。”

“你到底需要什么,说个条件吧?”张祥咬了咬牙,好像极为艰难的做了一个决定。

陈丰暗自苦笑,这怎么有点类似言情剧的套路,软硬不奏效,只好用钱来收买。可现实不是言情剧,陈丰也没有那么难看的吃相,自然对所谓的“分手费”也没有太多想法。语气十分坚决的拒绝了他还没有说出来的数字:“我和夏慧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如果你用这种方法来挽回你所谓的爱情,我有点替夏慧不值。”

事情到此已经谈崩,夏慧却准时出现,喊着收拾桌子,要开饭了。

两个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十分默契的将木桌从条几下面抬出来,摆在堂屋中间。

一锅香气浓郁的鸡汤摆了上来,陈丰可是早就听说肥西老母鸡的名头,今天终于要尝到了,早已经将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未来便宜老丈人话虽然少,可是两杯酒下肚,话就多了,陈丰的酒量在毕业后两年练出来的,勉强能陪着喝几杯。张祥的酒量明显差很多,可是未来表现自己的勇敢,还是硬着头皮干了两杯,总共有3两左右的白酒,整张脸如同在红色的染缸洗过一样。撑着坐了十分钟不到,就跑到院后呕吐不止。最后被夏慧送回了隔壁。

锅鸡汤被喝光,鸡肉也被消灭干净,一盘炒竹笋,一盘炒山菇,都被吃得只剩下可以拿来当镜子的光盘。

陈丰名义上的便宜老丈人也在喝酒的过程中,对陈丰越来越有好感,大声赞陈丰小伙子人够爽快,不像那些读了两年书就磨磨唧唧跟丫头片子似的男娃,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陈丰连声称是,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要不然阴盛阳衰不利于社会和谐。

人老了,容易犯困,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不一会,陈丰未来老丈人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陈丰和夏慧一起把老人扶到一楼东侧的卧室休息。

看着有些西沉的太阳,陈丰在心里感慨,要离开了。

临行前,陈丰看出夏慧要和老妈单独说会话,就自觉的走到院后,站在柳树下迎着微风,醒醒酒。

屋内,夏慧被老妈拉着劝说了很长时间,无外乎就是离得近以后双方有个照应,如果事情不成,以后邻居都没得做之类的话。夏慧的态度很坚决,双方最后协商失败,只能作罢,原本打算定日子的亲事就因为陈丰的出现而黄了。

作为破坏他人家庭幸福的“恶人”此时正面对着西方,仰头四十五度,在思考一个终极命题:“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