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天牢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臭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澜儿抱膝坐在角落里,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她并不在意周遭的环境,反正都是要死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呢?

夜幕降临了吧,澜儿觉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好久好久……

没有狱卒看守,没有饭和水送来,从被关进来后,就再没有进来一个人。

就在此刻,牢门被几名黑衣人打开,“出来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澜儿没有多想,浑浑噩噩的跟着走了出去。

午时三刻,日正当头。

监斩官手捧圣旨,宣读着谋士容公子的罪行。

所谓车裂,就是俗称的五马分尸,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能被处以如此重的刑罚,在南沼,除了容成氏腰斩三族之外,这是最重的了!

身穿囚服的容公子,被凌乱的头发遮了大半个脸,他跪在刑场的中央,丝毫不在意五匹健硕的骏马迈着有节奏的步伐走过来。

负责行刑的人中,有靖德侯爷的人,他亲眼确认了面前的人确实在昨日在礼堂中见到的年轻公子,他向人群中点点头,一个人影飞快向靖德侯府方向跑去,想必,是去报喜,罪魁祸首已然伏诛。

场中的容公子任由行刑人员分别在他的脖子、四肢拴上绳索,向监斩官拱手行礼,表示准备妥当。

监斩官一声令下,“行刑!”

“住手——”

北宫涉一身白衣,如离弦之箭,顷刻间落在了刑场的中央,他发丝有些凌乱,白袍上亦沾了些尘土,手中拿着一把寒光流转的剑,横在跪在地上的容公子身前,沉声道:“谁敢动他,本王就杀谁!”

昨日自澜儿被关押之后,他就疯狂的四处寻找,可是一无所获,直到此刻行刑时辰到,他才看见澜儿的身影,不知道北宫漓将她关押在什么地方!

监斩官召来侍从迅速去报信,又为难的看看身旁的同僚,眉头都快打结了,心中默默祈愿,一定要赶上啊!

北宫漓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容公子,心如刀绞。

低声道:“澜儿,你这傻丫头,怎么……”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只是那样安静的跪着。

四下自北宫涉来的那一刻,已经变得悄然无声,罡风吹过地面,卷起些许尘土,飞扬,

又落下。

“你走吧!”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

“我不会走的!”北宫涉一脸的决绝,他不能再看一次心中重要的人惨死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

跪在地上的人叹了口气,道“附耳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北宫涉楞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耳郭靠近地上之人的嘴旁,澜儿一向多鬼主意,北宫涉不疑有他。

大批的军士向刑场围过来……

北宫涉远远听到纷杂的脚步声,焦急道“快说吧,一会儿人来多了,要走就难了!”

地上的人点点头,在北宫涉耳边嘀咕什么,北宫涉皱眉,他耳力不凡,怎么会听不清楚澜儿说什么,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一些,两次这般,几乎已经贴近了说话人的嘴唇。

突然,他觉得脖子处一麻,脑中一寒,糟糕……

他四肢瘫软的倒在地上,侧目仰视着跪在地上的澜儿,满目的震惊、不甘、无奈和狂潮般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

他从凌乱的发丝下看到那个跪着人的眼睛,他的嘴唇在动,什么?说的什么?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恐惧感不断袭来,不要,他不要动弹不得,他要带澜儿离开,他不要澜儿被五马分尸!

监斩官见北宫涉倒在了地上,眼明嘴快,一声令下,“行刑!”

马匹嘶鸣,一地的血花瞬间弥漫,浓浓的血腥味令人禁不住呕吐……

“不——”北宫涉瞪圆了双眼,看着眼前变成一片血红,刚才被他仰视的人,居然,居然顷刻间化作漫天的血雾和残破的碎尸!

太残酷了……

北宫涉瞬间如万箭穿心,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老天,何其残忍!

澜儿恍如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充满了黑暗和孤寂!

她独自在梦中徘徊,寻找出口,可却无法醒来……

眼角,一行清泪,流露的不仅仅是心绪,更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吗?自己真的死了吗?

请不要连死后都如此的压抑!

好像被大石板压着一样!

唇上一凉,她猛然睁开眼睛……

她下意识的想推去身上的重量,却发现手里触碰到细腻的肌肤!

“醒了吗?

做梦都想推开朕?”一道冰冷的声音侵略般的冲入澜儿的耳膜。

朕?北宫漓!!!

她瞪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他的脸!“你干什么?”澜儿愤怒的想摆脱身上的大石板。

北宫漓嘴角挂着一丝弯曲的幅度,而眼底则是万年冰山般的寒意,他有力的双臂粗暴的压制了澜儿挥舞的小手,“你不但不感谢朕救了你一条小命,反而抗拒!”

澜儿一愣,按理说她现在应该被五马分尸了才对,为什么会躺在北宫漓的身下?

突然,她眼睛一亮,“是你!”

“当然是朕,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澜儿追问道:“那么,刑场上的是……?”

北宫漓眼底的幽深愈加弥漫,“自然是他!”

澜儿蹙了蹙眉,如果是北宫漓将她从天牢里弄出来,再找个人顶替她,那么,就只能是……“你把假扮我的那个侍卫……?”

“既然他扮你扮得惟妙惟肖,朕自然物尽其用,让他尽职尽责到底!”

“你——”澜儿一时语塞,只是瞪圆了眼珠子瞪着北宫漓那张十分欠揍的脸!

北宫漓看着身下娇弱却倔傲的女子,心中百转千回。

当时他硬着头皮下令车裂了她,心情也很焦躁。不过,转了几个心思,有了主意。他下令之后立刻离开了礼堂,立刻叫来寂寥寂落,从侍卫手中接过澜儿关在密室里,召来那个假扮澜儿的侍卫,以皇帝的身份许他子子孙孙享尽荣华,只要他替澜儿做戏,唱好这出车裂之刑。那侍卫也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答不答应由不得他,事已至此,自然是顺者昌逆者亡,便很快答应了下来。北宫漓给他一根涂了剧烈麻药的银针含在口中,他料定北宫涉会来,这样也好,趁机断了北宫涉的念想,他就可以独占澜儿了……

现在,这倔丫头被他压在身下,上下其手,而他可爱的九皇叔是不是在刑场外伤心欲绝呢?

他得意的舔了舔舌头,近在嘴边的肉,他不可能不吃……

“你最好看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北宫涉将嘴贴在澜儿的脖子处,炙热的气息喷吐而出。

不得不承认,他十分渴望这具娇小的身躯,也不知道之前自己到底在克制些什么,居然能忍耐到现在!

他北宫漓要的人,从来不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