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浅而均匀的呼吸落在北宫涉的脖子上,痒痒的,可怜的北宫涉,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胡思乱想,可是怎么都睡不着,他瞪大眼睛看着浅纱蚊帐顶,过了一两个时辰,才渐渐闭上眼睛。

*

血淋淋的刑场,四处是被砍成了两断的亲人,哀嚎、哭泣萦绕在耳,如挥之不去的噩梦,让澜儿恐惧得无以复加……

拿着大刀,穿着红色衣服的刽子手,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哭喊着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可是刽子手喊声和拿着圣旨宣读的聆九渡的声音不停的在她耳边回响,如暮鼓晨钟,轰击得她逃无可逃……

“诛灭三族,腰斩弃市……”

“不要————”澜儿从梦中惊醒,身下一片温热、湿润,她奇怪的伸手摸去,粘粘的,她放在鼻端闻闻,是那胆战心惊的血腥味……

借着微弱的亮光,她看见了,是红色的……

“啊——,血……”

*

静谧的夜晚,澜儿的尖叫撕裂山中的夜幕。

“怎么呢?”北宫涉突然惊醒,看到身旁不住颤抖的娇小身子,看着她晃在面前的小手,血红一片,心中一惊。

“澜儿,这,这是哪里来的?”

“血……,”澜儿惊恐的看着血红的手掌,不知所措。

北宫涉顺着她的衣袖,向下看去,雪白的锦被丝褥上,居然也有不该有的颜色。

他也没想许多,担心澜儿是不是伤到了哪里,拉开她的睡袍长襟,看到她的亵裤上一片血红,北宫涉顿时满脸通红,极其尴尬的转过脸去。

轻咳了一声,“没…,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啊,都这样了……”

“澜儿,真,真的没事……”

澜儿疑惑的看着北宫涉脸红成了番茄样,她第一次看到北宫涉这样无措的样子,方才的慌乱也在不知不觉中淡了些。

“这,这是正常的……,女子长大了,……,每个女人都会有的!”

“每个女人都会流血?”澜儿更不解了。

这也不能怪她,劫后余生,来这个山中居住避世,除了北宫涉和偶尔送食物进来的几个人之外,她基本上没有接触过什么外人,自

然没有人给她说过这类常识。

北宫涉点点头,脸更红了。

老大不小,第一次碰到如此尴尬的事情,他到底要怎么给她解释呢?

“好好的,为什么会流血?”澜儿的好奇心渐渐取代了恐惧与慌乱。

北宫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杵在那儿发愣。

澜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涉,你说啊……”

北宫涉被缠得无法,低声道“你……,你来葵水了……”声音低弱蚊蚋。

“什么……”

“……”

北宫涉看澜儿染血的小手捏着他的衣服,脸红得像着了火,声音稍微大了一点道“你来葵水了!”

澜儿一愣,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葵水,“什么是葵水?”

“来了葵水……,才,才能生孩子……”

“为……为什么?”

……

然后,北宫涉在澜儿无限的追问下,红着脸,吞吞吐吐解释了一两个时辰,才将这些勉强说清楚。

晨曦入窗,清晨薄寒。

北宫涉逃也似的从寝房里冲出去,一口气跑到后山的大青石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待他喘息甫定,突然看到自己白色亵衣上的暗红血渍,脑袋“嗡”的一声,脸又红了个透!

他只说了一句到后山练功,就跑了出来,澜儿一个人在寝房中,她不知如何处置葵水的事,她现在怎么样呢?会不会慌乱而不知所措。

万一她洗了澡,沾了生水,会不会落下毛病……

越想越担心,莫名的尴尬渐渐被担忧所取代,北宫涉叹了口气,又急惶惶的跑回去。

澜儿看着**越来越多的血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这里除了她和北宫涉就再没有别人,看来,她只得自己动手打水清洗清洗。

正待下床,北宫涉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堆白色的布条。

“这些,你……,你先用着,用完了我再给你弄……”

澜儿一愣,看着那些熟悉的白色丝绵锦布,他不会是撕了自己的衣衫吧!

澜儿心中一暖,方才他逃跑的怨愤烟消云散,心里甜甜的。

她一皱眉,“怎么用?”

北宫涉的脸又唰的一下红了个透!

“垫,垫在亵裤里……”

然后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澜儿的视线里。

这种事情,似乎每个女人天性里就知道应该怎么做,换下弄脏的衣衫、被褥,澜儿找到北宫涉,他已经动手熬了一些鸡汤,叫澜儿吃。

又吞吞吐吐的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用过早饭,北宫涉另外收拾好了一间寝房,现在澜儿是大人了,不能再和他睡一张床了。

*

澜儿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北宫涉交代的话她都一一记在心中。

这几日她安安分分养着身子,百无聊了之际,想到北宫涉撕了不少亵衣给她用,便找来几匹上好的丝锦雪缎,准备给北宫涉缝制几件衣衫。

娘亲在世的时候,是有名的大家闺秀,针织女红自然不在话下,她年纪虽小,也多少懂得此道。

山中岁月多宁静,常日无事,她除了浇花弄草,跟着北宫涉学医采药,对针织女红也多有练习,现在做起衣衫来,也是得心应手。

山中本就他们二人,甚多事情都得自己动手,久而久之,家常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澜儿知道,这几日自己身上不干净,北宫涉住在隔壁的屋子里,她也没觉得不舒服,心想,过几日身上干净了,他自然会搬回来住。

澜儿捻针飞线,熟稔的缝制着衣衫,满目温润如水的柔情,全是对北宫涉的浓浓喜恋。

雪白的锦缎,在领口、袖口绣上淡绿色的三叶草花边,看上去十分的清爽淡雅,夏日将近,正适合那样的气候穿着。

几日精心缝制,澜儿叠好新制的亵衣,轻轻摩挲着淡绿色的三叶草花纹,嘴角微微上扬。

涉,你会喜欢吗?

澜儿推开北宫涉的寝房,他正在蹙眉看着一幅画,见澜儿进来,放下手中画卷“不是说了呆在屋子里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又在看娘亲的画像吗?都看了九年,还没看够么?纸张泛黄了,来日重画一副吧!”澜儿突然对着北宫涉眨眨眼睛,从背后拿出那件亵衣,递到北宫涉的面前:“喜欢吗?我才做好的!”

北宫涉看了一眼面前做工十分精致的衣衫,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