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头,又不是伤了腿,好好的,怎么走不动?”
“浅儿就是走不动了嘛!”
“浅儿?深浅的浅么?”
“是才疏学浅的浅!”
“谁这样说的?”澜儿无奈,拉起蹲在地上的小男孩,让他扑在自己背上。
“浅儿名叫浅疏,他们都笑话说我爹娘不会取名字,取了个才疏学浅!”
澜儿淡淡一笑,方才的抑郁之气消解了不少。
“很好的名字,不懂这个名字寓意的人才叫才疏学浅呢!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并不是那些饶舌根的人能体会的,浅儿认为呢?”
“嗯!浅儿也喜欢!”
来到内医院,澜儿将浅儿放在凳子上,找来药酒,轻轻给他揉着。
“哥哥叫什么名字?”
“容儿!”
“容哥哥是御医么?”
“不是,只是常在这里拿些药材。”
“容哥哥是宫里的人么?”
“不是……,对了浅儿,你怎么会在那么僻静的地方?”
“呵呵,浅儿是偷偷跑出来玩的!”
正在这时,一个匆匆忙忙的人急得满头大汗跑进来,“小公子,哎呀,我的小祖宗啊,奴才总算找到你了,再找不到啊,奴才的皮可就没啦!”
“阿弘,我在这里!”
那侍从约莫二十来岁,看到澜儿正在给自家小主人揉脑袋,躬身行了礼:“这位公子,奴才这就要接我家小主人回去,多谢公子照看!”
澜儿搓搓手,“去吧!”将药酒瓶子递给侍从“回去多给他揉揉,肿了个大包。”
“多谢公子,告辞了!”
“容哥哥,浅儿走了!”
“去吧!下次别乱跑了!”
澜儿看着二人离去,趴在阿弘肩头的浅儿,小手还在空中一挥一挥的,煞是可爱。
真是幸福的孩子!
而她,却不得不继续面对北宫涉即将大婚的现实!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走一步算一步吧!
现在,她得去博文馆查看王侯婚娶的书册,再去典仪司安排一应所需。
虽然极度不情愿,她还是狠狠扯了一把自己的头
发,向博文馆前进!
她一定要找到方法,破坏这次大婚典礼!
*
澜儿焦头烂额的从典仪司出来,显然一应官员侍者都是得到过北宫漓的交代的,非常配合她的工作。
她大脑一片空白的四处游走,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吟荷亭,远远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正站在吟荷亭中,与坐着的贵妇人交谈着什么。
涉!
那是北宫涉!
澜儿痴痴傻傻的看着北宫涉的身影,为什么近在咫尺,却远得无法触及。
他三十有二,大婚庆典娶侯爷千金为王妃。
她十五岁,女扮男装烦恼不已的为自己最爱的男人主持大婚!
澜儿有冲上去的冲动,可是脚步却灌满铅一样,动也不能动,她的北宫涉,她唯一挚爱的男子,这个世界她最牵挂的人,要娶别的女人为妻,她不要!她不允许!
澜儿远远望着那道身影,涉,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澜儿咬牙抿唇,涉,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如果接受我的爱恋,接受我的情谊,我们安安分分在山中别院安度一生,多好!可是你却拒绝,逃避……
才演变成如今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澜儿转身,她要动手,这个婚礼不能继续下去!
*
近半月的准备时间忙碌而平淡,途中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澜儿明白,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北宫漓的眼皮子底下。
澜儿放肆的动用手中金牌的权力,她给自己的定位是破坏者,她不必顾忌得罪什么人!
澜儿雷厉风行、强硬狠辣的处事方式,让起初轻视她的人看到了后果,即使心有怨言,也只能埋头干事。她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得罪她就等于开罪了陛下和九王爷,谁敢那样不长眼睛!
澜儿在为北宫涉准备的新婚喜床旁边,蹲下身子,抚摸着新制的华美大红锦被,红烛摇曳,一滴清泪滑过她的面颊,滴落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中。
涉,你要在我亲手为你铺就的婚**,与别的女人洞房欢/好吗?你可知道澜儿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一切计划已经在心中,可是,真正这一刻的来临,澜儿的心,还是痛得
不能呼吸。
良久,她抹了一把面颊的泪水,说好不哭的,又……
“容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去接新王妃的花轿就快到门口了,您也去看看吧!”一个侍卫急切的前来禀报。
“好,走吧!”
澜儿极快的掩盖了自己的神情,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面郎君形象。
喧嚣的鞭炮、唢呐、欢呼和呐喊声中,一顶超大的华丽轿撵徐徐行来,恍如一座移动的宫殿,这是澜儿参考了许多楼船设计而改良制成的超大花轿。
无数的鲜花、彩绸、华衣美婢将轿撵装点得富丽堂皇,奢华而不失喜庆。
轿撵停处,喜帘掀开,一个曼妙的身影,穿着隆重的凤冠霞帔,在四名华衣美婢的搀扶下,缓步走下轿撵,……
北宫涉,泼墨般的长发梳成了顶髻,红袍金冠,冠面如玉,目光专注的看着那个缓步而下的女子,他手中牵着打了个大大花结的喜绸,被喜娘递到走下来的女子手中。
他虽然没有笑,可也能从他的脸上感觉到喜庆,今天他成婚,多少也有些喜悦吧。
北宫涉默默走在前面,喜绸的另一头牵着他今生的另一半,一步一步走向端坐着太皇太后,陛下等一干重要人物的大堂。
虽然他册立王妃比不得封后,可如此隆重的场面,还是让他心中禁不住一动。
听说这一切都是容儿一手操办的,可是,这也太过了些!
北宫涉心中想的不是他身后的新婚妻子,而是澜儿,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呢?
他大婚典礼澜儿没有参加,他心里很失落,可是,他找了这么久却已然没有澜儿的消息,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样。
那夜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澜儿这孩子的脾气得改一改了,他不该如此无节制的宠溺她,任她肆意而为。
按照南沼的婚庆习俗,册立王妃是要祭天和谥告太庙的,这些都已经在之前完成,容儿那孩子考虑得很周到。
澜儿侧站在一根大柱子后面,默默看着那一双红袍鲜艳喜庆的人,看着他们手中牵着的红绸,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大堂,昭告天下,他们结为夫妻……
四周的人满面笑意,祝福着这一对新人,而她的心早就碎裂一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