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申面容阴沉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沉声道:“今日,你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黑衣少年仿佛对风申眼中的不悦视若无睹,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风申道:“何以教你?”

少年的语气当中略显不屑的道:“想来,那篇‘国战’乃是你的得意之作,那不妨就此讨论一番。”

风申一阵大笑,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果然是一少年,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讨论‘国战’一文。

不过一少年而已,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面容一肃道:“今日你遇到的是本官,才不与你计较,若是换作他人,早就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尔后厉声道:“不过区区一少年。

本官这篇‘国战’,这可是当今陛下都赞不绝口之文,难道比之陛下还要博学多才?

当真是癞蛤蟆大哈欠,好大的口气。”

“若是无事,本官劝你还是速速回家,本官还有事,没有时间陪你在此玩耍。”

风申说完,扯了扯手中的缰绳,策马向回走去。

路过黑衣少年之时,少年不动不摇,恍若未觉。

只是在侧身而过之时,风申的耳边却是传来少年的声音。

“既然你认为我只是一少年,为何不敢听我把话言明?

还是你不敢听我把话说完?”

少年的声音在风申耳边响起。

风申一拉缰绳,停马驻足,依旧高坐于马上,背对着少年道:“放肆,本官有何不敢之处?

莫不是,你还以为本官怕了你不成?”

“你所谓的‘国战’,其中一段为:夫国战者,使民知其然,不可使其知其所以然,不可明使其明知也……

可是你文中所说?”

“正是本官所文中所言,如何?”

“荒谬!”

少年忽然不屑的道。

“何解?”

风申依旧头也不回的道。

“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

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

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

将孰有能?

天地孰得?

法令孰行?

兵众孰强?

士卒孰练?

赏罚孰明?

吾以此知胜负矣。

你可知其意?”

风申身为新科状元,自然知晓这段话之意。

瞬间转过身,以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少年,开口道:“这是哪部兵法所著?”

少年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

“此乃《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

此书是何所著?”

风申惊问道。

“我自幼苦读,自认博览群书。

不说才高八斗,也是学富五车之辈。

兵法著作,只要有名之作,皆记心中,何以对此书闻所未闻?”

少年却是不与回答。

反倒开口笑道:“天下间著作不知繁几,敢言尽阅?”

少年道:“既然你敢言,博览群书,那我们不妨打一个赌,若是你输了,就要拜我为师,若是你赢了,我任你处置。”

“怎么赌?”

风申也被少年激起了怒火。

“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我出十题,你来回答,出自何书,何处,只要你答对一题,就算我输,如何?”

少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似是胸有成竹。

风申脑中不断思索,自己这些年来,博闻强记,虽不敢说阅尽天下书藉,亦相差不远,莫不成,自己连一个少年都不如?

不可能连一题都答不上来吧?

刚才这少年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不可能十不答一。

心中作想,自然有了主意。

“如果你只是随口杜撰几句,我又该如何相信?”

少年微微一笑道:“我还不必如此。

是否杜撰,想来你也能够听出。

其有无道理,是否成书,自是可明辨。”

风申想想也是,于是点头道:“好,你出题吧。

本官与你赌了。”

只是,风申抬头看着少年波澜不惊的面容,还有那淡淡的笑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自己早已是对方的‘囊中之物’。

少年一步跨出,淡淡的道:“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

你可知其意?

出自何出?”

“这……”风申一阵沉吟,苦思良久,始终想不到此言出处,半响,低声道:“本国不知……”话一说完,风申只觉脸色一片发烫,想来,定然是赤红一片。

“此乃出自老子《道德经》第六十章。”

少年道。

“那你可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又是出自何处?”

再次思索片刻,风申羞愧的低下头,小声道的:“我不知。”

少年也并没有因为风申没有回答出来而得意,也并无任何讥讽之色,依旧淡淡的道:“此乃出自孔子之言。

《论语.时而》”。

其后,少年又是一连窜的问题脱口而出,风申在面对少年的问题,却是目瞪口呆。

十题,竟无一题答上,早已让风申羞愤难当。

自己还敢言博览群书,不曾想这些大作,竟然从未所闻。

当然,他也不怕这些是少年自己编造出来的,想来编造也不可能全部这般天衣无缝。

只是风申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按说,这些文章皆是惊世大作,为何自己闻所未闻?

天下竟没有丝毫的流传,这未免也太过奇怪。

不管咫如何作想,总归是没有回答出一道问题,愿赌服输,大丈夫行走于天,当是一言九鼎。

“弟子拜见师尊。”

风申走到少年面前,向少年弯腰行礼道。

行完礼,便走至一旁,沉默不语。

“如何?

可是心中不服?”

少年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