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了躲避袁博,我索性连家门都不出了。我每天都闷在家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想念叶凌轩。
他说寒假陪家人出国探亲,一去便杳无音信。我完全不知道那些天他在做些什么,新年是怎么过的。
年三十那天,我以为他至少会给我打个电话祝我新年快乐,可他始终无声无息。整个寒假,他只给我打过两通电话,总的时长加起来还不到五分钟。
他似乎很忙,可我不晓得他在忙些什么。叶凌轩于我来说,宛若一座神秘的岛屿,喜欢他仿佛是一次充满神奇的历险,我被禁锢在海的对岸,无力泅渡。我不知道他生活的本来面貌,管中窥豹,只能借由长长的电话线和网线拼凑出他整个的世界。
我每天都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吃个饭,看看电视杂志,偶尔帮妈妈做做家务,其余的时间,除了想叶凌轩,还是想叶凌轩。
袁博送的脚链一直静静地躺在书桌的抽屉里,我没有再打开过。我等待着时间能平息袁博对我的狂热,等待着那根脆弱的网线能带给我叶凌轩的消息。我每天都在盼望,每天都在失望。最后,等待成了习惯,我已然变得麻木。不再期待,不再失落,安静地等,平静地休止。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新,日子依然没什么变化。
寒假濒临尾声,我开始期盼返校的日子快点到来。我要回B市去,然后将A市的一些人一些事统统都隔绝在城门外,只留住那些温暖的回忆藏在心底偷偷地想念。
那晚,薛书宇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睡得正沉。我迷迷糊糊地摁下拒听键,翻个身接着睡。不一会儿,床头的座机电话响彻整个房间。我不耐烦地捞起听筒,拧开床头灯,“喂。”
电话那端传来薛书宇咆哮的声音,“薛书妍,你马上给我打车到空军医院!”
我还来不及反应,薛书宇啪嗒一声就把电话给撂了。我完全被薛书宇电话里严厉的口气给震住了,虽然平日里吵吵闹闹惯了,可他很少这么凶我,更鲜少连名带姓地叫我。我呆愣在床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床头边上的闹钟,一抹担忧倏地窜上心头。
我飞身下床,抓起手机和零钱包,随便从衣柜里翻了件羽绒服裹上,便急急出了家门。
我赶到医院,直奔薛书宇说的那间病房,病房里站了好些人,薛书宇,还有那天在夜总会里见过的袁博的几个朋友。
我冲到薛书宇身边,扯着他的衣袖,上下打量他,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跟人打架了?还是车祸?你有没有伤着哪儿?”
薛书宇动了动手肘,有意挣开我的手,我抬眸,对上他冷漠的眼。薛书宇扬起下巴,冷冷地对我说道:“不是我,是他有事。”
他?我循着薛书宇的视线望向病床,这才发现袁博就躺在病**输液,额角还贴着纱布。我睁圆眼睛,问道:“这怎么回事?”
薛书宇甩过头不理我,袁博的朋友苦口婆心地劝我,“弟妹啊,小俩口吵吵架是常有的事,何必非要闹成这样呢?你看看小博,这几天他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我顾不上澄清他的误会,转身问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袁博的朋友宽慰我,“没什么事,别担心。他喝高了,在酒吧里跟人打起来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我们看他酒还没醒,就先让他在这儿住一晚上,其他事,我们会处理。等他酒醒了,你们俩好好谈谈。”
我知道袁博的这群朋友,有些出门是要带保镖的。袁博都成这副德行了,估计跟他对干的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有多惨烈。我坐到病床边上,袁博身上的酒气还是很浓,我看了眼点滴瓶,想来那应该是解酒用的。我问他朋友,“他最近经常这样吗?”
“嗯。我看他纯心是想把自己喝死。”袁博的朋友说,“既然你来了,就留下来陪他吧。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袁博的手机里有号码。”
“嗯。”我想我是应该找袁博好好谈一谈,不能再逃避了。回头,我看薛书宇也是一脸的倦容,便对他说:“哥,你也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了。”
薛书宇似乎还在责怪我,他把袁博受伤都归罪在我的头上。薛书宇扫了我一眼,“我没打算留下来陪你,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
人都走了,病房里瞬间空了。我看着袁博憔悴的面容,忽然明白何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只是我何德何能,能够让袁博如此深情对待?
我趴在床沿打盹,实在撑不住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嘴边一片湿濡,急着出门也没带上纸巾,只能手心手背胡乱抹干。转头,迎上袁博深邃的目光,被他瞧得有些紧张的我只能咧开嘴,“呵呵”地朝他傻笑。
他什么时候醒的?该不会一直这样盯着我吧?那我方才的糗样岂不是都被他瞧见了?等等。薛书妍,现在应该不是该在乎形象的时候吧?再说,在袁博面前,我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我什么傻样儿他没见过?苍天啊。我要怎么直面这无比尴尬的人生?
袁博嘴角微弯,嗓子因为受酒精荼毒而有些沙哑,“多大的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我瞪着他,“不许笑!满脸胡渣的邋遢鬼。”
习惯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改变。已经习惯跟袁博直来直去的说话模式,有时候大脑还来不及运转,话就已经溜出了口。
袁博看着我,只是笑,很满足的那种笑。他丝毫不说那几天的事,仿佛那只是一段空白时光,那些不愉快从不曾发生过。
我站起身,双手叉腰,“醒了还不快起床?医院待着很舒服是不是?”我从来都没发现原来我也有唠叨的天赋。
“我还真是见世面了,居然有人把医院当酒店住。”他还真待得住。医院的药水味时时刻刻刺激着我的鼻腔,我一刻也不想再忍耐,转身,拔腿要走。
袁博忽然从背后拥住我,他的手臂将我圈得紧紧的,我扭了扭身子,没能挣开。
那是我第一次跟一个男生贴得如此之近,我的心跳完全乱了节拍。我能感觉到,抵着袁博想要推离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袁博的气息在我的发间缭绕,弥漫在我的脸颊周围,我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是感动,不是难过,纯粹是因为紧张无助,不知所措。
我几近哭着央求,“袁博,你放开。”
袁博的声音嘶哑沉闷,“不放。放了你又要躲起来了。”
“求求你。”这回我是真的流泪了,一点也不夸张,“你先放开。”
袁博不为所动,“不放。”
我们俩僵持着,病房里本不通畅的空气急速凝滞,混杂着袁博身上的酒气,摧残着我所有的理智。我觉得我随时都可能歇斯底里地崩溃。
兜里的手机忽然奏起了欢快的音乐,解救了我的危机。袁博终于松开手,改抓住我的一只手,十指牢牢地扣住我的。我抽不出手,只好先由着他,用另一只手掏出兜里的手机,却在看到一连串电话号码后咬牙摁掉,拒绝接听。
袁博眼神凌厉地射向我,问:“谁的电话?”
我有些心虚,“陌生号码,应该是打错电话了。”
我不喜欢袁博质问的语气,可是我无法做到理直气壮的跟他争论。我撒谎了。在袁博的眼皮子底下拒听叶凌轩的电话,只当他是个拨错号码的陌生人。
我不能接那个电话。在袁博的面前欣喜地接听叶凌轩的电话,我做不到。这对袁博来说太残忍了。我害怕柔情会在言谈间不经意流露,刺伤袁博的眼。我愈加不能让袁博得知我跟叶凌轩那微妙的关系,这是埋藏在我心底见不得光的秘密,我害怕摊开来,我会变成连我自己都怨恨的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可能因我而死。我无心伤害袁博,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我遭罪。我不想破坏袁博跟薛书宇之间的情谊,却还是成了夹杂在他们中间的引爆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我而致使他们关系破裂。
我总骂薛书宇是个祸害,这时我发觉自己才是真正的祸害。
袁博狐疑地盯着我,“真的?该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我恼羞成怒地瞪他,“你胡说什么啊。”
“那就好。”袁博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里却盈满警告的意味,“如果你是因为什么小情人而拒绝我,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然后带着你私奔,玩命天涯。”
我剜了他一眼,眉头紧锁,“去,谁要跟你私奔。武侠小说看多了。”袁博的话多少有点让我感动恐慌,虽说只是玩笑,袁博不至于真的去杀人,但依他的个性,放火是绝对有可能的。
袁博笑得春风满面,拉着我的手走出病房,“饿死了,吃饭去。”
我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有一丝丝无奈,“我说袁博,你能不能放开我?我又不是犯人。”
袁博停住,转头看向我,“要我放开也可以,不过你得向我保证,你不会开溜。”
我手指并拢向他行了个童子军礼,“我保证!”
袁博挑眉,“还得答应,不会再躲着我。”
我点点头,“我答应。”
“成交。”袁博松开握着我的手,长臂揽上我的肩,搂着我走出医院。
我在心里叫苦连天。这家伙是橡皮糖吗?这么黏人。算了,不管他了,由着他去吧。我已无心同袁博纠缠,满心思都是叶凌轩。我的心为那通断线的电话狂喜着,却又深深遗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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