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唇角微翘,看了一眼裴晏危,眼中似乎藏满了恐惧,却又飞速闪过一丝快意与诡谲。

裴晏危见状,眼里**漾起一抹戾气,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

“你做了什么?”

他眼中含着的冰霜已经迅速凝聚,浑身透出一股肃杀之气,隐怒几乎决堤。

白氏低着头,不言不语,这下就连沈老夫人亦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白氏,你做了什么!”

沈老夫人的心凉了半截,看白氏的模样,分明是对沈拂烟使了诡计,早知如此,当初真应该把白氏关在柴房里毒死算了!

白氏恍若未闻,只是眼神空洞地盯着裴晏危,咧开嘴扯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我的若柳没了,凭什么她还能好好活着?”

“啪!”的一声,郎景龙抓起她的衣襟,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放肆!你将公主如何了?说!”

白氏闭口不言,只愤恨地盯着裴晏危。

裴晏危眼睫微垂,摩挲着手腕上那根木珠手串,面上透着克制的冷淡与疏离。

“拉出来,本督亲自审。”

他身上的气息如同呼啸的狂风骤雨,席卷得旁人不敢呼吸。

白氏被推到裴晏危的座位前跪下,发髻早就散乱在肩头,如同疯婆子一般,在旁人看来,她确实也离疯婆子不远了。

“裴晏危,你今日就算杀了我,照样不会知道沈拂烟的下落。”

她勉力抬起头,死死地瞪着裴晏危“哈哈”大笑。

“我恨死了她,恨死了你们,我要让你余生都活在悔恨中,就像我的若柳走时一样,哈哈哈哈!”

话音未落,远处的锦衣卫拎着一人飞快掠近。

一道黑衣被扔在空地上,四周瞬间抽出无数绣春刀正对着此处,闪出粼粼寒芒。

“这、这不是门房丁狗子吗!”

有管事认出了被锦衣卫抓来的黑影,顿时惊叫起来。

“丁狗子跑了?”

郎景龙闻言大步上前,看向抓人的锦衣卫。

“回禀都督,此人在所有下人往前院走时,偷偷躲藏进花园里,意图逃出沈府。”

锦衣卫将丁狗子踩住,丁狗子看着周遭的阵仗,瞬间便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真够没种的……

郎景龙抽了抽嘴角,瞥见裴晏危越发恐怖的脸色,连忙抽出刀来,直接往丁狗子手上一砍,顿时两根手指“骨碌碌”滚到众人面前,丁狗子的左手血流如注,疼得他瞬间痛嚎出声。

“这不就醒了吗。”

郎景龙冷笑一声,凶神恶煞道。

“洒止痛粉,让都督审问!”

当即便有人上前,粗暴地抓起丁狗子的手,往他汨汨冒血的断指上撒了一叠止痛粉。

药效上来后,丁狗子渐渐止住了哭嚎,望着面沉如铁的裴晏危,拼命磕头。

“都督饶命、都督饶命,小的只是害怕抄家流放,所以一时鬼迷心窍,想要逃跑,小的绝对未曾做过坏事啊!”

“是吗?”

裴晏危拨弄着手腕上的珠串,轻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他淡淡抬眸,眼神如阴鸷毒蛇,死死咬住丁狗子。

“那为何白氏看见你时,眼神会有波动呢?”

丁狗子一惊,随即立刻看向白氏,见她阴森地盯着自己,惊恐地摇了摇头。

“小的不知啊,小的是后院的门房,都未见过夫人几次,更妄论同夫人说过话了。”

许是见他实在可怜,沈府的管事忍不住开口为他辩解:“都督,确实如此,丁狗子相貌不佳,这样的下人是无法直接面见主子的,他确实不会直接遇到夫人。”

郎景龙闻言眯了眯眼睛,将白氏重新拎到裴晏危面前:“你这娘们,到底耍的什么花招?”

多拖延一分,公主就多一分危险。

若是公主真的遭遇不测……

郎景龙打了个激灵,心想,那恐怕拿整座沈府来陪葬都不够了。

白氏依旧不肯开口,裴晏危沉下眉眼,淡声道:“带上来。”

丁狗子看着他们的动作,再盯着白氏,拼命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被白氏看在眼底。

他是守门的,后门每日往来……

裴晏危只淡淡抬手,不知在白氏耳边说了什么,白氏的面色便由死寂转为了一阵绝望的愤懑。

“死阉人,你敢、你敢!”

她嘶哑着嗓音大声高呼。

裴晏危轻轻笑了一声,一脚踩在白氏的腿上,用力一碾。

“本督为了公主,什么都能做。”

他倨傲的神色混合着令人胆寒的模样,看在丁狗子眼里,瞬间激发了他的回忆。

“是……是……我想起来了!”

丁狗子一个哆嗦,突然高声喊道。

“都督,小的想起来了,夫人之所以瞧我,是因着今日夫人房中的小厨房拖了好大一桶泔水从后门上了泔水车,因着小人当时多问了一嘴,还帮着抬了大桶!”

他再傻也明白,如今是长乐公主在白氏院中不见了,再联想到那大泔水桶……

完了!

丁狗子打了个寒颤,也不顾尊卑有别了,指着白氏怒骂起来。

“你这黑心肝的婆娘,为何要害沈府中人?公主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吗?你好狠的的心!”

郎景龙闻言立刻抓住他的衣襟,厉声喝问:“废话少说,那泔水桶长啥样,泔水车会去哪里?”

丁狗子连忙细细回忆,管事的看出这沈府不中用了,为了戴罪立功,连忙自发地要引路去泔水处理的地方。

一队锦衣卫被分着去了,裴晏危看着白氏,怒火到了极致后,反而归于一片平静。

“本督倒是小瞧了你。”

他弯腰看向白氏,冷冷地低笑:“你一个人可干不了这种大事,说,谁在背后指使你。”

白氏双目大睁,死死瞪着他,龇牙咧嘴道:“你永远不会知道!”

裴晏危垂眸:“是吗?”

他抬起手示意:“来人,持本督的令牌,去皇陵。”

皇陵,大齐皇室的墓地,沈若柳以恒王侧妃身份去世后,就葬在那里。

白氏眼底闪过一抹心痛,恨恨地瞪着裴晏危,几乎瞪出血来。

“阉人,我不会就范的。”

“嗯,”裴晏危拨动木珠手串,“你也不会死,本督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她只会恨自己没有早死。”

白氏脸上有些惧色,她咬了咬牙,突然呵呵一笑。

“我告诉你沈拂烟的去向,你放过我的若柳。”

裴晏危静静盯着她。

白氏凑上前,仰起头,嘴唇呐呐。

“我背后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突然脸色青紫,开始颤抖。

裴晏危微微蹙眉,上前攥住她。

“继续说。”

一瞬间,白氏眼中飞快地浮现出痛快的恨意,她嘴巴一张,一股黑烟突然扑了出来,直直扑向裴晏危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