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堕石口

曙光就在前面,抬着庞军和之川的伙计走的也特别快,一改了开始的散漫。大鲁对阿伦说:“等张之川醒来后发现仔佬丢了,不还会和上次一样吗?他不找到仔佬是不会走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还要打晕他吗?”

庞军躺在担架上想说什么,刚张开嘴又闭上了。

阿伦皱了皱眉头:“他要是还想找到仔佬再走,那就随他去吧,咱们走咱们的。”

“那他不回去的话,老爷那头……”大鲁试探着说。

“爷爷真是老糊涂了,拉拢张之川有什么用?这么长时间除了那一枪没打死他外,我没觉得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开始我还觉得他的头脑聪明很佩服他,可是现在你看,他在队伍里起到作用了吗?一场大风他就成了累赘,还要用人抬着,庞军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大鲁连连摆手:“少爷可千万别说老爷的不是,气话归气话,我看张之川并非只头脑过人,他的胆色和他的头脑一样出色,而且为人够仗义,岳公和老爷都看好他,我想我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带回去。”

“好了,别说了。要是得手后他不走就继续抬他回去,这样算给爷爷有个交代吧。”阿伦最不喜欢一切都由他做主的时候,听见有人提白家阿公。

庞军抬头看着阿伦,却迟迟没说话。抬着他的伙计问:“庞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庞军摇摇头:“没有,老躺着不舒服,活动一下。”

那伙计撇撇嘴心想:“躺着还不舒服,想活动的话我躺下你抬我!”

仔佬虽然是轻装上阵,但是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却连一瓶水都没有,只能不停的舔自己干裂的嘴唇。他心里暗想:“吕道义啊吕道义!这回你要交代到这了。唉!竟然是没有水渴死的,这饿死也比渴死强啊!该死的太阳现在也出来捣乱,你倒是不怕渴。要是你变成人我非找个水坑把你沁死不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脱水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和现在一样。“要是马上能给我一瓶水,我宁可少活五年。”仔佬心里面盘算着。

还没走多远,他发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个大瓶子。“这……这是我包里的水,”仔佬没把鼻子给乐歪喽。刚才这是跟谁许的愿啊!这么灵验。他打开盖子把水抱在手里说:“那个……说谁呢?唉,就是神圣的那谁吧,你太神了!我想您一定给我订到活一百岁吧?现在赐给我一瓶水,我遵守我的承诺,到九十五岁我一定嘎巴就死了。”说完拿起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大口,好像有一股能量涌遍了全身。“爽!”仔佬坐在地上闭起眼睛,情不自禁的陶醉起来。“太舒服了!太享受了!再走一会还能找饼干,还有枪,还有……我靠!”仔佬猛然睁开眼睛:“我他妈跑反了!”

背包里面的东西比自己轻,所以被风刮远,在这里找到水,证明自己是顺着当时风吹的方向走的。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腰间的刀还在,也没时间找枪了,拿着水就往回跑。一会又回到自己醒来的地方:“这回对了,之川等着我!”仔佬加快脚步。

在一个石头底下他发现了抬着庞军的那个伙计,虽然只有一半脸,他也认出来了。当初仔佬就是把他扛起来摔在另一个人身上。他的另一半脸和脑袋血肉模糊,他妈都不会认不出来。可能是跟自己一样被石头打中了,只不过没自己那么幸福罢了。

仔佬脱下他的背包:“哥们儿!活着你背着它嫌累,死了也带不走,我帮你带着吧!”说完把他放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口,背上他的包继续追之川。

一路上又先后碰见了三个已经死掉的伙计,捡了两把霰弹枪。但是始终没有发现庞军,仔佬很欣慰,他一定安全脱险了。

终于他看见了小埠挖的坑,他往身后看了看感慨道:“真是阵妖风,要是再刮半天,我还不得跑上一小年!”

自己的前面就是刚才的风祸现场了,之川一定在不远处等着。仔佬兴奋的赶过去,不过一切却和他料想的不一样。

之川已经被抬到一个天然的大坑边上。大鲁站在边上看了看,这个坑大的可以用盆地来形容,只不过整体呈一个“马勺”形状,坑口要比坑底部大许多。在上面直观的看一下,他感觉围着坑底的边缘处走一圈,至少也要走个一天。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和一路上的情况一样,除了大石头就是小石头。

小埠看着这个比自己挖的那个不知要大多少万倍的坑,立刻黯然失色,心想还好当初没有继续往下挖,这么深的大坑都没有水,我拿个小铲子得挖到猴年马月啊!

阿伦欣喜若狂的喊道:“堕石口!肯定是这里,幸好那场大风把雾气吹散了,要不然我们就错过了,一辈子也找不到这。快!快点接绳子下去,快!”

他的手下都莫名其妙,头一回见这位大少爷如此兴奋,这个破坑下面什么都没有,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不过都按照他说的把包里的绳索拿出来接到一起。

大鲁对阿伦说:“少爷,老庞不能下去,之川还没醒,我看就让刘俊和他俩在这里等吧。”

阿伦看看刘俊和庞军:“行!你们别下去了,行动也不方便,等我们上来后就回去,这次得手了你们都是头功。”刚说完又补充道:“哦对了,要是之川醒过来,一定要告诉他仔佬和我们一起下去了,谁也不能提他失踪的事。”

庞军低着头不敢直视阿伦:“少爷,呃……”

“有什么事说啊!怎么你还吞吞吐吐的?”阿伦着急的问。

“我们能不能得手后回去找仔佬?”庞军说的很小声。

“我看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和张之川一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我们的水够不够出去都是难题,哪有多余的精力找他。”阿伦怒吼道。

“没有我们他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一定会死在这里的。”庞军的声音变大了。

“我告诉你,他爱死不死,反正没人管他。”阿伦摆出了一幅无赖相。

“我管!”庞军一句话把他顶回去了。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少爷”就是以前那个做事小心翼翼、各方面出类拔萃、为人心地善良的少爷。

“你……你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我?”阿伦气的脸都绿了。

大鲁一看不好,急忙过来劝:“少爷别生气,老庞这不是发烧给烧迷糊了嘛!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敢不听少爷的话了。”说完给庞军使劲递了个眼色。

刘俊也说:“老庞你病还没好捣什么乱啊!看你说胡话把少爷气的。”然后又笑脸对阿伦说:“老庞对兄弟讲义气、重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少爷你别怪他,像你说的,他对一个外人的生死都非常在乎,我相信不管是我们当中的哪一位,他都不会放弃,都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对待我们十多年的兄弟之情。这一点少爷不也和老庞一样嘛!”

刘俊的一席话点到了阿伦的心里,他看着庞军说:“唉!老庞啊,从你来到我们白家,叫我第一声少爷算起,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你对我言听计从,我也把你看成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大哥。冲出蚂蚁群的时候你没回来,你知道我多着急吗?多担心你吗?你知道为了你我发脾气,有多少枪对准我吗?你倒好,一回来就弄了一身伤,眼睛一闭晕过去什么也不管了。”

“少爷你说什么?谁用枪对准你?庞军瞪着眼睛。旁边的几个伙计全都惊慌失措,没想到要翻旧账了。

“算了,时间不等人,我得下去了,仔佬的事再说吧。”阿伦转过身去看他说的堕石口。

庞军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昏迷中的之川无奈的躺下来。阿伦背对着大家喊了声“下……”

仔佬左右背着两把霰弹枪,用手握住枪身,看起来倒像一个Q版的“机械战警”。两边的山路越走越窄,他没有找到小埠做的记号,心里很着急。四周看了一圈,现在雾气不是很浓,自己站在山上,左右两边的山下应该是平地。前面还是山路,这该怎么走?仔佬琢磨了一会决定一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