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过去一年了, 你们就给我看这些东西?!”傅景胤看着摆在案上那几摞厚厚的名册,怒极反笑,“连个婢女都找不到, 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李四等人吓得噤若寒蝉,一众黑衣侍卫齐刷刷地跪下。

“属下无能!”

“无能!你们当真无能就好了!”傅景胤想起那事就心烦, 伸手将那些名册通通扫落在地, “都出去!再找不到人,就别再来见本王!”

李四等人不敢抬头, 只好悄悄退下。

李茂亲自端了药进来,说道:“王爷息怒, 再给他们些时日, 说不定会有消息的。”

傅景胤揉了揉额头,连药也没心情吃。

“李茂,你当知道本王担心的是什么。”

书房里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李茂放下药碗, 低声说道:“小人知道。”

一年前,豫王邀请傅景胤赴宴, 在茶水中放了一些与旁人无碍, 却与傅景胤日常喝的汤药相克的东西。

自家主子一时不察喝了茶, 很快就发觉身体不对劲,为了避免席间失态,借口更衣离了席。

他们对豫王府不熟,又不敢惊动旁人,误打误撞进了一间僻静院子,没想到里头有个婢女, 那时傅景胤的意识已经迷糊, 又被药性激发了气血, 便与那婢女有了肌肤之亲。

事情过后,傅景胤恢复了清醒,担心离席太久被豫王怀疑,稍作整理便匆匆离去。

那婢女不知在房间里做什么,连灯都没点,他又神智迷乱,连那婢女的模样都没看清楚。

等到离开豫王府,傅景胤就命李茂去查那个婢女的身份,最好能悄悄地把那婢女赎出来。

为了避免豫王府趁机做手脚,他们只能暗中进行。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侍卫查到了豫王的确给茶水中下了药,事后还在府中跟心腹抱怨,说怎么没弄死傅景胤,哪怕不死,弄个瘫痪不起也是好的。

傅景胤得知豫王果然是要害死自己,气得不轻,越发要把那婢女从豫王府中弄出来。

不过是个婢女罢了,他永王府还养得起,可若是被豫王知道了这件事,那婢女可就成了他构陷自己最好的理由。

可是这一年来,李四等人查遍了豫王府所有的婢女,却不知道那日和傅景胤有肌肤之亲的是哪个。

为了查到这个女子,永王府的侍卫想尽了办法,后来又把范围扩大到豫王府名下所有的庄子铺子以及各个产业,查了上千个女子,却没有一个人符合条件。

越是如此,傅景胤和李茂越是焦灼。

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女而已,若不是有心为之,以他们永王府侍卫的身手和能力,怎么可能一直查不到线索?

如今都过去一年了,如果那婢女真的是被豫王藏起来了,只怕现在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女子一日找不到,一日便是傅景胤心中的一根刺。

他只怕不知哪一天,这根刺就会被豫王拿出来当做一把刀,给他致命的一击。

李茂当然知道傅景胤的担心,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想办法宽慰傅景胤。

“王爷,事情未必就如王爷想得那样,许是那婢女觉得羞,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所以旁人才查不出来,再说只是那日的一次……也未必就有孕信。”

李茂说得直白,傅景胤却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他自幼身体羸弱,为此二十多岁了都没有娶妻纳妾,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大家都知道他体弱,从不会为这件事嘲笑他,但是也都心照不宣地认为他不能人事。

连人事都艰难的男人,怎么可能一次就让那个婢女有了身孕?

傅景胤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不敢抱这样的幻想。

豫王心机深沉,惯会搞阴谋诡计,他不得不防。

“叫李四他们再去查,连带那日进出过豫王府的女人,都要查个清楚!”

李茂忙应下了,又劝道:“王爷,先把药吃了吧,您的身体要紧。”

傅景胤端起药碗,看都没看一眼,仰起头一气喝光了。

从小就天天吃药,如今再苦的药,他吃着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接过李茂捧着的茶杯漱过口,傅景胤问道:“这几日朝中有什么动静吗?”

“风平浪静。”李茂知道他想问的是谁,说道,“那位今日连朝都没上。”

傅景胤嗯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没动静也不能掉以轻心,上次太子哥借着兴陵的事,削了豫王几条臂膀,要不是他跑去父皇面前哭,那次就能直接把他赶回封地去,免得留在京城恶心人。”

大宁朝皇室的规矩,皇子被封王之后就应该离京去封地居住,除非特别的情况不得回京。

豫王仗着皇上和贵妃的疼爱,寻了各种理由不肯离京,今年皇上抱恙后更给了他侍疾的借口。

如今已是九月,再想赶豫王又得等过完年以后了。

傅景胤虽然被封了王,可年纪尚小,身体又弱,皇上皇后舍不得他,一直留他在京城。

李茂低声说道:“皇上年事已高,顾念亲情也是有的。”

傅景胤微微叹了口气:“若真是父子天性倒还罢了,父皇年纪越大,心思越是摸不透,皇子中豫王跟太子哥的年纪最相近,贵妃母家势力亦是不容小觑,连我都明白的道理,难道父皇就不明白吗?”

皇帝的位子只有一个,谁不想坐上那个宝座?

皇上对贵妃和豫王多年纵容,在傅景胤看来无异于养虎为患。

傅景胤出了会儿神,忽然笑了笑。

“他会装惨卖乖,难道我们就不行?李茂,明儿我要进宫,跟父皇母后道别。”

“道别?”李茂一怔,“王爷您要去哪儿?”

身为贴身管事,傅景胤的一应事宜都是李茂安排的,他怎么不知道主子要出门?

傅景胤似笑非笑地看着窗外,说道:“往南走吧,去探探商路,为父皇分忧。”

傅景胤和太子同为皇后所出,乃是一母同胞,傅景胤在同辈是最年幼的皇子,如今皇后所出的两个皇子,太子兢兢业业监国理政,最小的皇子不顾体弱多病,去南方体察民情,而贵妃所出的豫王年近四十,却还只留在京城,口口声声喊着要孝顺父皇。

又不是三岁吃奶孩子,难道还不如二十岁出头的羸弱幼弟?

皇室就是皇室,谁有空儿讲什么父子之情,再深厚的亲情也比不过踏踏实实做实事。

如果皇上真为了心疼豫王,想要动摇国之根本,一定也顶不住朝野的压力,甚至要冒着遗臭万年的风险。

太子仁厚勤恳,怎么看都能把只会抱着皇上大腿哭的豫王甩出去八条街。

傅景胤就要借这个名头,让天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为了大宁做事的人!

谢家那铺子样样都好,可是云初要开医馆,还是得好好改造一番。

为了自己的药库空间,云初想把这铺子分为两个区,里面清静些的房间看诊,外面大堂打上药柜开药铺,这样病人在里面拿了药方,出来就可以抓药了,十分方便。

至于楼上,可以做病房,也可以存放药材。

开医馆只靠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她还得寻掌柜,账房,抓药的伙计,杂役等这些工作人员。

所以这些日子她很忙,每天都是宋家和医馆两头跑,而且每天都要跑两三个来回。

没办法,两个孩子还得吃奶呢。

好在宋大庄这阵子不出去拉活了,专门接送云初,免得她路上耽误时间。

云初忙着医馆的事,宋王氏则带着儿子儿媳们忙着改造宅子。

起初宋王氏想着这宅子是云初的,他们一家人只是借住,总不好大张旗鼓的改,可云初说他们是一家人,自当在一起过活,否则她只身一人带着两个婴儿,怎么能支撑门户?

既然是一家人,就该把这宅子当成自己家才好,让宋王氏随意改,只要大家住得舒服就好。

宋王氏得了云初的允许,这才认认真真地开始修宅子。

他们住的屋子还好说,只是这后花园,委实要好好改造一下。

最紧急的就是得盖个牲口棚子,这城里的宅子不像乡下院子大,那两辆马车和驴既然暂时不卖,就得放家里养着,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们得抓紧时间把牲口棚盖起来。

其他诸如柴房,磨坊,杂物房,鸡窝之类的,连着一起都盖了。

这些屋子不住人,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能挡风遮雪就行了,宋大庄拉了两车木料回来,带着几个儿子叮叮咣咣地干起活来。

至于那个小池塘,如今天冷也下不去水,宋王氏跟云初商量,明年开春在旁边开几块菜地,那池塘里的淤泥正好挖出来肥田,这种类的荷花不产藕又不能吃,索性都清掉,再在池塘里放些鱼苗,旁边还可以养鸭和鹅。

云初原身和前世什么花园子没见过,自然不会在意这个小花园,她以后的生活重心是养娃,工作重心是行医,哪里有空儿去花园子里玩?因此对宋王氏的提议毫无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