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一行都是老幼妇孺, 自然还是选择跟着宋贵的商队走。
怕商队久等,他们径直去了城门,与商队汇合后便出了京城。
一路紧赶慢赶, 云初完全顾不上伤春悲秋的离别情绪,只是出了城门之后, 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怅然。
她料想得不错, 那日果然是她和傅景胤相见的最后一面。
她想起傅景胤曾说过他是个有心的人,只是她这次离开得匆忙, 连海晏清都不知道她定了今日启程,傅景胤自然也不会知道。
不过如果皇上真的沉疴难起, 朝中势必有变动, 他为了太子和皇后,也无暇会顾及自己了。
云初不过略思忖了片刻,便将这念头抛诸脑后了。
以后她只想做个平民百姓,只要不天下大乱, 那朝廷谁做皇帝,有什么变动, 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既然是跟着商队走, 自然是一路晓行夜宿, 好在如今天气和暖,两个孩子也都大了,在路上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逗逗孩子,赶路的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这一日到了惠县, 因听说这里有早熟的甜瓜, 商队的商人们决定驻扎一日, 收些甜瓜回去售卖。
云初本想趁机休息一下,可宋王氏听客栈门口卖菜的婆子说县里有个毓圣庙,求姻缘求子保家宅平安都极灵验的,就非要拉着云初去拜拜。
云初拗不过她,又想这次回去,下次再出门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便随着宋王氏去了。
好在那毓圣庙离客栈不远,不过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远远地就看见庙门口有个大银杏树,树干足有三四人合抱之粗,树枝上到处挂满了红色的布条,树下香火鼎盛,许多善男信女合掌叩拜,倒是十分繁华热闹。
宋王氏要拉着云初去请香拜神,云初却摇摇头,径直进庙里去看里面石碑的文字。
原来这毓圣庙供的是华胥娘娘,华胥娘娘乃是伏羲和女娲的母亲,是炎帝和黄帝的直系远祖,可以说是华族的始祖母,这里据说是她曾经驻留欣赏银杏树的地方,所以后人就建了一座庙供奉她,命名为毓圣庙。
云初这才恍然大悟,来之前她一直奇怪,她记得毓圣在古代是指皇帝诞生,这里区区一个小庙,居然敢起这么名字,真可谓是大不敬,不过既然供奉的是华胥娘娘,也就说得通了。
这庙不大,华胥娘娘的塑像披着一个年代久远的红披风,上面皆是长年累月堆积的香灰,云初只略看了看就出来了。
宋王氏上香磕过头,念叨了好一会儿诸如保佑全家人平安,保佑儿子们发财,保佑孙子们读书成材之类的话,便拉着云初出去,非要让她去求一卦。
云初见那庙祝是个耄耋老人,少说也有八十多岁了,老眼昏花,连签筒的摆放位置都要摸索半天才能拿到,颇有几分无语。
偏偏宋王氏觉得这毓圣庙意头极好,又是百年老庙,再看这庙祝这么老,越发觉得这里必定灵验。
在宋王氏的催促下,云初勉强抽了个签。
她自己先看看签文,只见这是个中签,上面写着:石藏无价玉与珍,只管他乡外客寻;宛如持灯更觅火,不如收拾枉劳心。
云初向来不喜这些云山雾罩的签文,怎么解说都由得别人,只看了一眼就递给庙祝。
庙祝借着外头的光线,眼睛几乎贴在签上,缓缓念出了签文。
宋王氏早就等不及了,连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庙祝问道:“问什么?”
云初还没说话,宋王氏连声说道:“问姻缘!”
云初无语凝噎。
庙祝顿了顿,说道:“姻缘会遇,何事不成,须无限意,眼前是真。”
宋王氏十分不解,待再要问,庙祝已经转身面向另一位香客了。
云初借口烟气呛鼻,拉着宋王氏出去了。
宋王氏还不放心,自语道:“姻缘会遇,何事不成,那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呀?”
云初却默默想着眼前是真这四个字,只觉得心情沉重。
第二日他们重新启程,从此路上再无耽搁,一路顺顺当当到了定阳。
宋大庄和宋福等人见他们回来自是十分欢喜,四个嫂子围着宋王氏和云初嘘寒问暖,男人们往车下搬着行李东西,宋明等孩子围着他们,叽叽喳喳地问着京城见闻,一时间热闹非常。
云初虽然满身疲惫,此刻却觉得内心十分轻松。
她从穿越到古代来便一直跟宋家人生活,只有跟他们在一起,她才有回家的感觉。
待到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等听说她回来,家里更是络绎不绝,热闹极了。
云初只休息了三四日,便去道济堂坐诊了。
如今她再无心事,只想好好医治病人,平安度日。
转眼夏去秋至,京城中传来皇上薨逝的消息,举国皆哀。
云初心里虽有准备,闻言也觉得心情沉重,偶尔她闲暇时也会想,她治好了傅景胤,为何傅景胤却从未提起让她去给皇上治病,以他的性情应该不是疏忽忘记,便猜测傅景胤是不敢拿皇上的身体去试她的医术,毕竟当初傅景胤自己对她一个女郎中也是各种不信任,更何况是皇上本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有些方面,她不愿意去想,即使想过,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定阳离京城不远,消息也灵通,不久便听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不过这些对云初的生活来说都太遥远了,几乎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影响。
全哥和安安已经一周岁多了,安安开始牙牙学语,全哥依旧淘气,两个孩子活泼可爱,健康成长,是云初最开心的事。
唯一让她烦恼的是,宋王氏在久等“景公子”不见之后,开始帮她寻觅亲事,常琳有了身孕在家养胎,闲来无事居然跟宋王氏走到了一起,两人每日热衷于研究给云初寻个什么样的郎君,乐此不疲,弄得云初苦不堪言,恨不能天天住在医馆里,只图个耳根清净。
如此一折腾,日子便过得飞一般地快。
一年后,东关街。
正值盛夏,白日里烈日当头,只有晚饭前太阳渐渐落下,街上才开始变得阴凉起来。
东关街上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正围着一个蹴鞠踢得高兴,忽然一个男孩脚下的劲道使大了,蹴鞠嗖地一下飞出了人群,骨碌碌滚到了一处宅院的大门口。
门口处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看见花花绿绿的蹴鞠,顿时高兴起来,挣脱了奶娘的手跑了过来。
这女孩生得玉雪可爱,穿着一身粉白色绣花的细棉衣裳,脖颈戴着一个灿灿生辉的金项圈,越发显得目灿如星,娇憨可爱。
她刚要捡起那个蹴鞠,一个六七岁的男孩飞奔而来,一把推开了她。
“这是我的,你不许碰!”
小女孩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看起来娇娇小小的,脾气倒硬气,被推倒了也没哭,也不要奶娘扶,拍拍身上的灰就站起来。
一旁那个看起来跟女孩同龄的小男孩蹭地奔了过来,一头撞上了那个大男孩的肚子。
“你、不许欺负、妹妹!”那小男孩比女孩长得胖一点,力气也更大,对上比自己的男孩也是丝毫不惧,一边抓着他撕打,一边咬牙切齿地大喊。
大男孩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凶,吓了一跳,抬手就要打他。
幸好男孩身后的奶娘及时赶到,赶紧拉开了男孩。
“全哥,你咋能打人呢?奶奶平日里咋跟你说的……”程嫂一边使劲拉着男孩,一边说道。
这撞人的小男孩正是全哥,那捡蹴鞠的小女孩便是安安。
两个孩子已经两周岁多了,成日里精力十分旺盛,程嫂和何嫂趁着这会儿日头快落了,天气凉爽,这才带了他们在街上玩。
全哥被程嫂拉着挣不开,还是气呼呼地瞪着那个推安安的大男孩。
“坏孩子,打妹妹!”
全哥说话还不是很利落,只是三两个字的往外蹦。
此时那些踢蹴鞠的孩子们都围拢过来,见全哥小小的一只,被大人拽着还拼命挣扎,连白胖的小肚皮都露出来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打你们怎么了?有本事你过来呀!”一个调皮的男孩一边挑衅,一边冲全哥和安安做鬼脸。
安安小嘴嘟得高高的,显然也很生气。
不过她比全哥聪明一些,见这些孩子个个儿都比她高大,又人多势众,便说道:“有本事你们别跑,我哥哥们一会儿就下学了,他们肯定会给我们出气!”
另一个大些的男孩闻言嗤地一笑:“谁知道你哥哥是谁啊?”
安安挺起小小的胸膛,骄傲地说道:“我大哥哥叫宋明,二哥哥叫宋阳!”
宋明已经十岁,宋阳也已经九岁了。
宋明还好说,平日里读书十分刻苦,没什么时间跟街上这些孩子玩,跟孩子们交往不多,但是因为私塾先生十分偏爱宋明,邻居们听说宋明学业好,也总拿宋明当例子教育自家孩子向宋明学习,所以这些孩子们都不大敢欺负宋明。
而宋阳性格顽皮,胆子又大,其母宋白氏又是个身材高大嗓门更高大的粗壮妇人,因为宋贵常年在外跑商,宋白氏怕儿子在外被欺负,越发张扬泼辣,这母子俩可是东关街谁也不敢惹的母老虎和小老虎。
孩子们听说宋阳的名头,一时都你看我,我看你,又往四周看看,生怕宋阳这个小恶霸从哪里窜出来,给他们一顿爆捶。
领头那个孩子觉得被两个两岁多的孩子吓住,面子十分下不来,恼羞成怒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了,你们是宋家那个小寡妇的孩子!”
道济堂这两年在定阳县声名鹊起,所谓树大招风,随着云初名声日盛,各种编排的谣言也就越发多了起来,这些孩子懂得什么,偶尔听人家说过云初是个寄居娘家的寡妇,就将此事记在心里。
程嫂听得脸色一沉,说道:“你这孩子说啥呢?什么寡妇不寡妇的,你爹娘就这么教你跟人说话的?”
能住在东关街的孩子哪有几个家底薄的,岂会被程嫂一个奶娘吓住,几个孩子反而越发起哄起来。
“你娘就是小寡妇,你爹早就死了!”
“哈哈,没爹管的野孩子!”
更有几个孩子围着全哥和安安跳了起来,拍着手唱起了儿歌。
“小小子儿,拽门鼻儿,哭着喊着要爹爹,找哥哥儿,叫姐姐儿,爹爹死了哭咧咧……”
全哥气得小脸通红,偏偏他说话还不利索,只是气得要上前拼命,程嫂怕他被打,死死抓着他。
何嫂又是个柔顺讷言的性子,面对这些熊孩子完全没有回嘴的能力,只好抱了安安要回家去。
安安却挣开了她的怀抱,冲那几个孩子大喊道:“谁说我们没爹?我爹活得好好的!”
领头男孩嘲笑道:“你们要是有爹,怎么不回家去?还住在姥娘家里?”
其他男孩也哈哈大笑地说道:“你爹死了,你爹不要你们了!”
“你们胡说!”安安的一双大眼睛含着泪花,她却紧紧瞪着那些孩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爹只是出门去了,就像二舅舅那样……他很快就会回家了!”
那些男孩根本不信,依然冲着安安吐舌头,做鬼脸地讥笑他们。
那边全哥终于趁程嫂不注意挣开了她的手臂,他就像一只小牛犊一样,哇哇大喊地冲向那些男孩子。
程嫂吓得不轻,快步追了上来。
只是她还没追上全哥,就见打横伸出来一双有力的长臂,将全哥拦住。
全哥积蓄了半天的力气,却扑了个空,气得使劲扭动着,可那人比程嫂有力得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轻松抱了起来。
“臭小子,小胳膊还挺有劲儿的。”男子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隐隐的笑意。
程嫂伸手便要接过全哥,待看清抱着全哥那男子的样貌,顿时愣在了原地。
安安见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抱起了全哥,不由得急了。
“你快放下我哥哥!”安安左右看了看,放开嗓子大喊了起来,“快来人啊,有人拍花子,拐小孩啦!”
姥娘说了,街上有拍花子的人,专门拐骗小孩,他们一定不能跟着不认识的人走!
这一声把程嫂喊得回过神来,她慌慌张张地行了个礼,说道:“景公子好。”
傅景胤向她微微颔首,又走到何嫂旁边,弯腰将正在拼命往何嫂身后藏的安安抱了起来。
“小丫头,你说谁是拍花子的?”傅景胤看着机灵伶俐的安安,不由得笑了起来。
连全哥都挣不开傅景胤的手臂,更何况是安安,安安被傅景胤抱得紧紧的,情急之下大喊起来。
“我不认识你,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就挖你眼睛了!”
这一招是宋阳教的,宋阳说他们还小,如果碰到大人是打不过的,就要找机会挖坏人的眼睛,坏人眼睛吃痛就看不到他们了,他们就可以趁机溜走了。
傅景胤开怀大笑,说道:“傻孩子,我是你们的爹!”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几个大孩子见状不妙,趁没人注意他们,赶紧顺着墙根跑了。
程嫂和何嫂惊疑不定,面面相觑。
全哥和安安则忘记了挣扎,呆呆怔怔地看着傅景胤。
傅景胤把他俩轻轻放在地上,看到安安戴的金项圈,全哥脖颈上的金锁,笑容温柔。
“这金项圈和金锁还是我送你们的呢,你们娘亲没告诉你们?”
全哥和安安各自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饰物,然后齐齐摇头。
他们只知道娘亲把这两样东西藏在了匣子里,平日极少拿出来,今日他们趁着娘亲出诊去了,这才偷偷开了匣子,程嫂和何嫂拗不过他们,又想着左右是在家门口玩一会儿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给他们戴上了。
他们只是觉得这金锁和金项圈十分好看,却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
傅景胤看着两个白胖可爱的孩子,眼睛都舍不得挪开。
“那我现在告诉你们,我就是你们的爹爹,快叫爹!”
全哥愣愣地刚要张嘴喊,安安却使劲摇头。
“我不叫,我要找娘去!”安安说罢,返身就跑。
全哥也赶紧跟着安安跑了。
程嫂小心地走上前,说道:“景公子请稍候,我这就进去禀报老太太。”
傅景胤恍若未闻,只是望着两个孩子跑开的背影。
何嫂怕他们跑远了,赶紧追了过去。
远远地只见街口走过来一个纤细的身影,全哥和安安大喜过望,伸开双手扑了过去。
云初看到两个孩子飞奔而来,只觉得一天的疲惫仿佛都随之散去,她弯下腰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娘,娘回来了!”
“娘,我和哥哥遇到坏人了,他还说他是我们的爹爹!”
安安伶牙俐齿,一见到云初就立刻告状。
云初只当是遇到了无赖,微微皱了眉头,看向他们身后的何嫂。
何嫂会意,忙说道:“奶奶,是景公子来了。”
云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他们母子三人走来。
只见他一身月白色长衫,青色衣带,剑眉如墨,眸光如星,形容潇洒,不是傅景胤又是谁?
云初一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傅景胤走到她面前,一双墨眸定定地望向她,低声说道:“云初,我来了。”
程嫂和何嫂想要拉过全哥和安安,两个孩子却死活不肯,他们一边一个抱住云初的腿,抬头盯着傅景胤,小脸满是戒备。
云初定了定神,垂眸行礼:“见过王爷。”
她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和孩子能听得到。
傅景胤见她一身素服,神情冷淡,面容间带着几分疲惫,不禁面露心疼。
“劳累了一天,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云初却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却坚决地说道:“王爷寻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傅景胤见她脾气还是如此疏离倔强,不由无奈地笑了。
“我向皇兄辞了封地,说只想在定阳住,皇兄便将定阳附近几个县一并给了我,王府就建在定阳,如今收拾得差不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云初小脸一红,假装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垂眸说道:“那恭喜王爷了。”
傅景胤望着她,说道:“我仔细想过了,你说得都对,我从前的确太过自以为是,从未想过你的感受,以后我们相处日子还长,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
云初抿紧嘴唇,沉声道:“王爷请慎言。”
傅景胤笑笑,向全哥和安安伸出手去:“全哥,安安,爹带你们去玩,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听到有好吃的,全哥有几分意动,却还紧紧拉着云初的衣裙不撒手。
安安则仰着小脸问云初:“娘,他真的是我们的爹爹吗?”
听到女儿软糯的声音,云初心里一软,俯下身来抱住她。
全哥也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云初。
云初叹了口气,说道:“对,他就是你们的爹爹。”
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她并不愿意欺瞒孩子。
全哥顿时高兴起来,直接扑进了傅景胤的怀里,口中大喊了一声:“爹!”
他虽小,却也开始懂事了,小明哥哥和小阳哥哥他们都有爹爹,爷爷也是四个舅舅的爹爹,可是他和妹妹却从没见过自己的爹爹,偶尔问起,娘也只是用他们的爹爹不在家之类的话含糊过去。
现在听说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爹爹,全哥自然高兴万分。
安安却还是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他既然是我们的爹爹,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家?为什么连封信也没有?他一定是个坏爹爹!”
傅景胤哭笑不得,弯腰平视着安安的眼睛。
“爹爹去办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很久都没回家,以后爹爹不会再走了,一直陪着你们,好不好?”
云初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走了,那……你哥怎么办?”
这里是街上,她不想太引人注目,方才叫傅景胤王爷都是压低了声音,更不敢提皇上二字。
傅景胤看向她,低声笑道:“皇兄知道我一向志不在朝堂,而且如今朝廷安稳,天下平定,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过过普通人那种媳妇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云初只觉得耳根一热,竟不知如何接他的话。
好在这时宋王氏已经得了程嫂的消息赶出来,见到傅景胤顿时大喜过望。
“景公子!你怎么好久都没来?这一路辛苦了吧?快进来说话……”
这一年来宋王氏为云初的婚事磨破了嘴,操碎了心,只是寻的人选都远远比不上傅景胤,现在看到傅景胤突然出现,对云初和孩子又这么亲近,原本压在心里的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景公子还是从前那样……啊,那个玉树临风啊!”宋王氏搜肠刮肚,才想出夸奖傅景胤的词,“你别看我们云初看着瘦了点儿,她那是天天忙着治病救人给累的,要是给她打扮打扮,肯定比外头那些大家闺秀都漂亮!”
宋王氏这些日子跟媒婆打了许多交道,说话也受了不少影响,云初只听得无奈扶额。
好在傅景胤不以为意,依然和和气气地跟宋王氏说着闲话。
全哥乍一得到这么一个好看的爹爹,自己还没亲近够呢,却被宋王氏吸引了注意力,不由得有些不满,忽然又大喊了一声。
“爹!”
这一嗓子把众人都惊呆了,宋王氏愣了片刻,随即喜笑颜开。
“哎呀你看我们全哥就是机灵,景公子你看看,您跟这孩子还真是有缘分!”
云初在一旁已经无力吐槽了。
偏偏安安还在一旁火上浇油,说道:“我娘说他就是我们的爹,姥娘,他真的是我们的爹吗?”
宋王氏偷偷看了眼云初,见云初没有出言反对,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们娘说了是,那自然就是!”宋王氏只当是云初松了口,还让两个孩子认傅景胤做爹,便觉得这门亲事是十拿九稳了,脸上笑得宛如开了花一般灿烂热情。
“景公子,快进屋来说话,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宋王氏恨不能双手把傅景胤扯进屋里来,生怕他改了主意跑了。
傅景胤面容含笑,抱起全哥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他回头看向云初,朝云初和安安伸出一只手。
“云初,安安,走吧,我们回家。”
望着夕阳下他那张笑容温煦的脸,云初迟疑了片刻,牵起安安的手,向他走去。
傅景胤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以后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在晋江写的第一本文,这本文有许多不足之处,非常感谢所有读者的耐心和包容,鞠躬致谢!
下一本《京都小医娘》预计会在十月中旬或者下旬开更,敬请期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