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墨炀的脸色瞬间变得一场难看，就连笑吟吟的纪爷都收敛了笑容。
花泠站在墨炀身侧，看着摇摇晃晃一路撞过来的付将军，他身上的酒气简直令人作呕。
“这位姑娘怎地一去将你带来此处，原来这绝世佳人和粉雕玉琢的男子都被你自己藏起来了。”
付将军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拎着酒坛子又灌了几口。
花泠猜想，醒着他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墨炀，更不要说现在酩酊大醉。
估计他做梦都没想到此时墨大帅就坐在他面前。
花泠想起了刚刚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明，难道是错觉吗？
“这，这位公子生的好福气，这可是，可是你府上的丫鬟，开个价格，爷买了。”
付将军伸出黑黢黢的大手，食指想要勾住花泠的脸。
花泠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站定的时候发现墨炀的胳膊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敢问将军刚刚提的月白山的那位，是哪位啊？”
墨炀沉声问着，眼神里不自觉地就带了寒光。宛如利剑一般。
“东川能驻扎在月白山下的，除了咱们那位墨大帅，还有谁。”
付将军本想厉声呵斥，但是看到墨炀的眼神便悻悻收回手，在身后的花女身上抓了一把。
“哈哈，我给二位引荐一下，这位是初来乍到的公子，想要来做点生意，这位是咱们东川赫赫有名的付将军。”
纪青川一边陪笑，一边站起身。
花泠听这纪青川的话心底却嗤之以鼻，这家伙坏得很，这明显是在给付将军挖坑。
不过这纪青川倒是个聪明人，他竟然在帮墨炀隐藏身份，显然墨炀是知道这一点的。难怪他敢一个人来。
“嗨，我本有志男儿投身军中想要建功立业一番，谁知这东川人皆知墨侯帅门，却不知道我们这些也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真男儿，生死挣命有何用，还不如捞些银两挂印回家去。”
花泠心中冷笑，在陌生人面前都敢如此嚣张跋扈的说这些，这个付将军是真的活腻歪了，还是因为太后的原因有恃无恐？
“据听说付将军在黑龙河兵力折损殆尽......”
墨炀轻启薄唇，看着面前的付将军说着。
付将军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他。
在朝为官的年龄和资历都比自己要多得多，只是一直未被委以重任。究其原因，此人贪酒好色，入伍之前也是市井中令人头疼的混混。
当初老侯爷提拔他，也不过是他身上的忠义，没想到确实此等无家无国的鼠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都是喽啰，谁死不死，都是上面说了算。而且我带出去的，不全是我的兵，我同西境那边打仗死的更是那些两族的杂种贱民。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泠听着付将军的话心下一惊，什么意思，原来那天坑里埋的不是士兵，竟然全都是老百姓？
天哪。花泠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些本就流离失所的人们，被抓起来套上军装，自己人打自己人，只为了做一出戏，把粮草劫走。
“而且到时候，报了战损，朝廷兵部那个老不死的，嗝~还会给我补人补物资。此次带出来的，就都被大人物敛走收做私兵了，你们啊，不懂这些。”
付将军打了个酒嗝，脑袋都迷迷糊糊了，靠在美人身上鼾声震天。
大人物，私兵。墨炀眼睛眯成一条缝，心中却有了答案。
花泠看纪青川和墨炀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这个付将军恐怕......今天是上路前最后一次享受了吧?
但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墨炀根本没有动付将军，起身示意自己跟着他离开。
“主人，我们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吗？妹妹给我传信，这个姑娘可是对贾三的店感兴趣的很。但是这个姑娘被墨大帅保护的很好，无法探查其底细。”
看着花泠和墨炀下楼的背影，赛玉环轻声问着。
“有意思。”
纪青川勾着嘴角看着二人离开，自己让陆夫人告诉墨大帅雾川石散解毒只能找到西境的长公主，这墨大帅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但是刚刚却伸手维护于她。
看来，她果然就是新月巫女。
“主人，这付将军......”
赛玉环知道是自己多言了，一时摸不清主人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睡在这里的付将军，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送回府吧。”
纪青川俯瞰自己的万重花楼，这世上再无比这里更能看得清人性的地方了。
花泠感觉二人往前走，后面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直到走出青川鬼市，花泠才发现墨炀额头布满了细汗。
不过此时花泠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看来后面付将军是真的喝多了。
那鼾声如雷的样子，如山林野兽一般，糙的很。
花泠无奈地在心底笑了笑，抬眼却看到墨炀原本白皙的脸色，眼眶和鼻尖都绯红一片。
怎么回事？这是冻着了吗？
“阿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被青川鬼市映照的另一侧小路幽暗，花泠和墨阳面前，一个小孩子牵着母亲的手扑闪着大眼睛问着。
“爹爹说要去很远的地方，让我照顾好阿娘，阿娘，为什么我们见到那些大人物的马车要躲远一些呢？”
花泠看着女人牵着孩子急匆匆的钻进了幽暗的巷子。
母子二人躲着的正是墨炀的马车。
墨炀收敛了眼神，脸色越来也苍白。
“大帅，你......”
花泠看着墨炀，感觉他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苍白的脸色有些绯红。
寒风越来越急，墨炀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花泠听着他咳嗽的声音越来越难听，伸手给他顺气。
“大帅，你不要动气，不要想在体内运行内力，你这样会加剧毒发，我们之前，就前功尽弃了。”
雾川石散是在血脉里的毒，无论是运行内力或者是情绪起伏大，对现在墨炀的身体来说都是致命的。
天气太冷了，墨炀现在的状态不能在吹风寒了。
剧烈的咳嗽让墨炀根本喘不过气，这么多百姓惨死在黑龙河畔，难道只是因为是两族之人，就要为两族不容嘛？
血脉，真的就是区分人高低贵贱依据吗？
未来及多想，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花泠拽着墨炀，把他塞进了马车里。
看着他嘴角还沾着血，非常虚弱的样子，花泠拿着帕子简单给他擦拭了一下。
刚刚出来才知道其实他是带了亲卫的，不表露身份，大概也只是想调查这个事情吧，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得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真相大概总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她其实真的很搞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性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每天不是在看奏报，就是在思虑其它的。
这种工作狂的样子，还真的是像极了她那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老爸。
不过纪青川和贾溪之间的隐情又是什么呢？
偌大的青川鬼市占据了几乎半个城，而剩下的地方被映衬的都是无边的黑暗。
雪还在下。
雪花落在手掌上冰凉的感觉让长廊上正在煮药的花泠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