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你救了俺的命,俺还没有向你道谢呢。”红豹子抱起拳头还礼。

“可别介,说啥谢啊,那就生分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鲫鱼汤熬好了,大叔您尝尝。”秀水端着奶白色的鱼汤上了木筏子。

“秀水整几个下酒菜,俺要与你红大叔不醉不归。”

“好咧,刚好俺捡了一窝野鸭蛋,炒个葱花鸭蛋给你们当下酒菜。”

红豹子看着老康头说:“老哥哥,俺看你见多识广,也不是等闲之辈。”

“俺就是个放排子的走南闯北,啥见多识广呢?”老康头喝了一口酒说。

“红大叔,不瞒您说俺爹原先是跑码头唱过二人转的。”秀水插话说。

“那都是陈年的老黄历了,想起来那经过都是一肚子的苦水呢,不提也罢。”老康头摇着头说。

红豹子哈哈一笑说:“老哥哥,俺也是苦出身。”

“真的?”

“真的!俺是从1894年山东沂水县逃难出来闯关东的,在吉林山野里找活做。那时候关东刚刚开放垦殖的栅门,山东老乡过去的整千整万的,我一个人跑来跑去,生活在无数陌生的人们中间。我做过窑工,当过佃户,吃过粮,占过山头,接触着各种各样的人,结识了许许多多的伙伴。我到吉林的时候,刚赶上甲午战役之后,那儿有很多的人们是受过民族的仇恨,与暴力的压抑,他们使这些仇恨的种子播下在广大的人群间。这时,我开始睁大了眼睛,从生活以外看世界,明白这样塞满些像我似的无知无识的人的国度,是需要每一个人撑起腰来干一番的。从此以后,我觉得别人种下来的仇恨,在心上纠结着,既分不开,又甩不掉。我知道一个人活着,并不只‘活着’那么简单。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竟然领了不少弟兄有意义的活下来,打击侵略者,保家卫国安邦。”他说着,用手轻轻的抹着嘴角上稀疏的胡须,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似涂满了战斗的光彩。让人敬仰。

“红大叔,您是山东沂水的,俺就是山东沂水的。俺是刚来有一年了。”邢耀东听见后凑过来,高兴的说。

“那太好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俺得和俺的小老乡喝杯酒。”

“红大叔,俺不会喝酒。”邢耀东看着老康头一眼。老康头让秀水又拿来一个酒碗,他说:“磨叽些啥,喝吧。”

邢耀东端起酒杯说:“红大叔,按照咱们老家的规矩,俺作为小辈第一杯酒得敬您。康老爹,俺也敬您。”

“俺们孔孟之乡的人就是讲礼道。”红豹子说,“好,俺喝。”

老康头一饮而尽,“痛快,痛快呀。”

“老哥哥,俺也要敬你一杯酒。”红豹子说。

老康头回敬一杯酒,“眼下,红英雄先在这里养好伤,俺们在松花江一路护送您,再过两天到了前边的码头,俺给主家卸下货,再送您去奉天。”

“只怕会给老哥哥添麻烦的。”红豹子说。

“过一会儿,咱们就放排子出发。”老康头摆摆手说。

邢耀东拿着长木杆子,撑起木筏子轻盈的行驶在水面上。秀水走过去说:“耀东哥,俺替你撑一会儿。”

“不用你,俺有的是力气。”

秀水眨着眼睛,“耀东哥,这几日,俺看你咋不愿意搭理俺呢?”

耀东不敢看着她,说:“你放过俺吧。那一夜的事,俺向你赔不是还不成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