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廖远听下人禀报说长乐来了时便亲自迎了出来,站在回廊处看好一会儿了。

要是长乐真为了所谓的孝顺请他去替长安侯夫人治病,那他立刻就可以撤回狗与长安侯府人不得入薛府的规矩。

因为这条规矩,他本来就是因为长乐才立的。

好在长乐没让他失望。

花长卿一看薛廖远出来了,立刻又喊,“薛神医,医者仁心,请您救救我母亲。”

“我没仁心,不救不救,滚蛋。”薛廖远立刻吩咐,“把门关上,什么脑子进水的玩意儿,道德绑架不了亲妹又来绑架老夫,晦气。”

“长乐,走走走,我新得了从海边弄来的鱼生,跑死了两匹千里马,今日方才送到的,你与我一道去品尝品尝。”

薛廖远一身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多的是人投其所好的巴结他。

类似于这种跑死两匹千里马,只为了给他送鲜美鱼生的事情并不少。

长乐今日口福不浅,别人给薛廖远用冰块冰鲜着送来的是鲔鱼。

粉中带白的鱼生入口鲜美,细嫩多汁,细细品味还有一种奶香和甘甜,回味无穷。

“长乐丫头,你先前对外都瞒着我们认识的关系,就算在外面偶然碰见了你也让我当做不认识你,今日怎的突然来找我了?”

薛廖远有个女儿,十岁那年游船时落了湖,长乐当时也在游湖,瞧见了便将人救了起来,因此而认识了薛廖远,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

当时薛廖远便承诺,长乐日后若是有事,他必然相助。

但这三年期间,长乐不仅没有找过薛廖远帮忙,还要求薛廖远当做不认识她。

只因为薛廖远在为当今圣上治病,是如今除了卫承宣以外,在当今圣上跟前十分能说的话的人。

长乐之前与卫书烨之间还有婚约,她知道容贵妃想让卫书烨当太子,她要嫁给卫书烨,自然也要替卫书烨谋算,所以长乐当时救薛廖远的女儿薛桐并非全是助人为乐,也有其他的打算。

只是这个打算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跟卫书烨提过,因为那时候她跟卫书烨之间已经介入了林心妍。

“薛伯伯,不瞒您说,我今日过来确有一事想求您。”

“我认了一个弟弟,他的身子先天不足。”

“想请我治病啊,这个好说嘛。”薛廖远想也没想便同意了,“先天不足那便后天来补,你带他过来,我给他调养,定然把他养的身壮如牛。”

长乐摇头,“薛伯伯,你误会了,我不是请您为他治病,而是想请你收他为徒。”

“收徒?”薛廖远脸上的笑淡了两分,“长乐丫头,你该知道,我早就说过此生不再收徒的。”

薛廖远是收过一个徒弟的,而且是从小养在身边当儿子一样养大教习医术的徒弟,但那个徒弟学成后却背刺了薛廖远,并且远走去了大齐。

薛廖远被刺激的颇深,自此扬言绝不在收徒。

“我知道。”

长乐也不急,“他久病成医,自己在家中研习医术,久而久之对医术便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而且他母亲的身体不好,他学医也是想为母亲治病。”

“薛伯伯可否先见见他,考验考验,若是他还算合薛伯伯的心意,薛伯伯再考虑收徒之事。”

“可若是薛伯伯看他不顺眼,随时可以赶他走。这样行吗?”

长乐语气平静,目中信心十足。

薛廖远看着长乐,看到她眼中的信心,反倒是被勾起了一点兴趣,“你这么有信心,我反倒是想见见他,看看他为何能让你这么有信心,觉得我有极大的可能会收下他当徒弟了。”

“薛伯伯见了便知。”长乐微笑,“三日后我便领他来见您。”

“行吧,到时候你带人过来便是。”薛廖远点头同意,看在长乐的面子上第一次松了绝不收徒的口。

“长安侯夫人的病呢?你当真不管?”

“盛都那么多大夫,大夫都管不了,我也不会医术,我能管什么呢。”长乐端起茶杯喝丫鬟送上来驱寒的姜茶。

他们刚吃了鱼生,就得喝点姜茶驱驱寒。

“跟我装起傻来了?”薛廖远没好气的扔给长乐一个白眼,“你若是开口让我去给长安侯夫人治病,我勉勉强强也能走一趟。”

“薛伯伯不愿意去治自然有薛伯伯不愿意去的道理,就算薛伯伯愿意为我破例,我也不能勉强薛伯伯。”

“不过薛伯伯如果当真愿意去一趟的话,我倒是可以借此赚上一大笔。”

长乐笑的有点贼,“到时我与薛伯伯平分如何?”

“若只是纯赚银子,你肯定不会愿意,说吧,你想从长安侯府拿什么?”薛廖远没有那么好糊弄,看出了长乐另有打算。

“薛伯伯英明。”被看穿了长乐也没尴尬,坦然道:“我原本就在想着怎么寻个由头把我祖父祖母为我准备的嫁妆拿回来,如今戚飞柔病了求到了您这儿来,想来也是病的不轻,其他大夫看了也没治好。”

“若是您愿意帮我,那我就能借此拿回属于我的嫁妆。”

“不过我也不想薛伯伯为难,所以便没提。嫁妆我再寻其他由头拿回来也一样。”

薛廖远沉了脸,“长安侯夫妇如今已糊涂到这种地步,连老侯爷和老夫人为你准备的嫁妆他们也要克扣了?”

“他们克扣你的嫁妆用来做什么?该不会是拿去贴补养女吧?”

戚飞柔连祖父祖母为长乐准备的及笄礼服都能因为花芷瑜多看了一眼,说了句喜欢就拿给花芷瑜,那拿祖父祖母为长乐准备的嫁妆给花芷瑜以后当嫁妆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这绝对是戚飞柔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长乐垂眸,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他们倒是想,但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祖父祖母为我准备的嫁妆,他们若是敢动,我就敢烧了长安侯府。”

“让我不好过,那他们也别好过!我就是他们的报应。”

“哈哈哈哈,对,就该这样。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薛廖远痛快拍板,“长乐,你去长安侯府跟他们谈,谈好了来叫我,我去给长安侯夫人治病。”

“对了,你把这个药带去下到长安侯夫人喝的水里或是饭食里,等药效发作了你再跟她谈。”

“人嘛,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是最好谈条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