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到书房外的时候卫承宣跟瑞王他们还在议事,她倒也没有贸贸然的进去打扰他们议事,就站在门外等着,但故意露了半个身子。

卫承宣商议事情,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长乐,以及跟在长乐身边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的凛冬。

瑞王也看到了,笑着站起身,“今日时辰不早了,定安的伤刚养好一些,还是应该多注意休息。”

其他人也都是人精,纷纷笑呵呵的起身打趣两句便出了书房,从长乐身边走过的时候也跟长乐颔首行礼,长乐一一回礼。

卫承宣出来,垂眸看长乐,眼里有清浅的笑意,“忙完了?”

“没有。”长乐实话实说,她这段时间其实跟卫承宣一样忙的脚不沾地,但人都是双标的,她可以忙起来忘记吃饭,卫承宣不行。

卫承宣伸手接过凛冬手中的食盒,示意她先退下,自然的牵过长乐的手拉着她进了书房。

“你跟皇上约定的期限到底是多久?”

“快了。”卫承宣拉着长乐在书桌坐下,将食盒放到桌上。

长乐看到了书桌上摆着的还没有收起来的信件,下意识的准备收起来,卫承宣按住书信,“你看看。”

长乐一直以来没有过问过卫承宣的正事,“可以看吗?”

卫承宣把旁边的一些纸笔收起来,打开食盒摆饭,“我的所有信件你都可以看。”

长乐看卫承宣,卫承宣对她一笑,“看吧,此事本就是你发现的。”

长乐这才低头看信件中的内容。

原来是陈家赌场贩卖人口的去处,陈家赌场有固定的买家,他们买来的姑娘都是卖给同一个人。

沈淮安之前跟长乐见面后就亲自带了人监视着陈家赌坊,当天夜里就跟着陈家赌坊运送那些姑娘的车队出了城,而他们的车队夜间出城,连车都不会盘查,守城的军士就直接给他们开了城门放他们出城。

沈淮安不能打草惊蛇,等陈家车队都出去后,才亮了宣王府令牌趁着城门即将关上之际带着人偷偷的出城。

幸好运动姑娘们的车队走的没有他们快,他们顺着车辙印重新追上了车队。

车队一路往前,最后竟到了沈淮安曾经就去过一次的柳家沟。

而这个村子正是之前那名死士的青梅竹马住的地方。

沈淮安本想等着买那些姑娘的人出现,却不想提前被人发现了,除了救下那些姑娘,沈淮安连买家的面都没有见到。

但沈淮安在心中很明确的强调了,他们一路都在暗处,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被发现。

长乐看完信,卫承宣端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把筷子递给她,“这个柳家沟有问题?”

卫承宣点头,“想去看看吗?”

长乐确实想去继续追查到底是谁在买那些姑娘,“盛都现在这个局势,你要留在盛都坐镇吧?”

卫承宣摇头,“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我要出城去调动城防军,以防三皇子一派当真逼宫。”

长乐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三皇子一派已经有所动作了?”

“杨阁老作为三皇子一派的领头人,已经连续三天密会了诸多朝中大臣,甚至向沈丞相发出过邀请。”

“沈丞相手握城防军的调度之权,他的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这么说来,你跟皇上算是你输了吧。”

“还要看卫书烨的态度。”卫承宣给长乐夹菜,“等卫书烨也点头同意了,此事才算有了定局。”

长乐看卫承宣不知不觉皱起的眉,心有所感。

“其实此事,皇上看着是赢了你,实则却是输了。”

“你应该也是第一次这么想赢过皇上吧?”

卫承宣是真的敬重永德帝,也是真的对皇位没有丝毫的野心。

他与永德帝的关系亲近,虽是兄弟,实则犹如父子。

只要是跟卫承宣相关的事情,事无巨细,永德帝也都十分的重视。

而如今,只是因为一个位置,永德帝身边那些与他有亲密联系的人都背叛了他。

他病重,没有一个人祈祷着他能将病治好长命百岁,而是盘算着他死后权利该落到谁的手里,因此而巴不得他早点死。

妻不是妻,子不是子,他们都只是权利的争夺者而已。

卫承宣是真的敬重永德帝,所以不希望永德帝落得这么一个孤家寡人的境地。

卫承宣其实真的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长乐看着陷入沉默的卫承宣,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人的本性是外力所不能改变的。”

“好色者始终好色,贪财者始终贪财,贪婪之人即便你给的再多,他依旧不会满足,因为在他的心中永远有比满足而更高的欲望。”

“我们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的护着该护着的人和事。至于其他,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在发生的时候就将其当成一个待解决的问题,解决了就好。”

卫承宣哪里听不出来长乐这是在担心和宽慰他。

“长乐,你知道我的母妃早逝吗?”

长乐点头。

卫承宣接着说:“母妃死后,那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对我不管不问,说是看到我就会想到死去的母妃。”

“那时宫里的宫人都说我是活该,说我母妃是霍乱的妖妃,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是皇兄不顾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将我带在身边,教我识字,又请人教我习武。”

“皇兄告诉我,母妃不是妖妃,而是十分特殊又非常善良的好女子。只是宫里四四方方的高墙折断了母妃的翅膀,她本来可以飞得更高更远更自由,最后却抑郁而终。”

“所以我从小就很反感待在宫里,等皇兄出宫建府之后,我十天有九天都住在皇兄的王府里。”

“后来那个人不知道又抽了什么疯,突然开始重视我,还想让我继承皇位。”

“我不愿意,自请躲去了边关。”

“后面那个人病重,给我传了几次信,我也以各种理由拒绝回盛都。”

“我知道他想让我回盛都的目的是什么,我就是不想如他的愿。”

“后来也是皇兄给我写了信,我才回来。”

“皇兄知道我不愿意要那个位置,但那个人想要我继承,这就已经将我树成了其他人的靶子。”

“皇兄一直身体不好,本来不争不抢,可为了护住我,这才卷入了这场争斗。”

“皇兄继承皇位那天就跟我说过,他只是暂时替我占着那个位置,等我做好准备之后,他就把那个位置还给我。”

“可我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