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承宣已经沐过浴换上了宽松的寝衣,总是束起来的发此时也洗过披散了下来,只用了一根发带系了一束避免前面的发丝落下来,影响看书。

没有束发的卫承宣,跟平时束发的卫承宣比起来少了些威严和矜贵,多了一些优雅和随行,也没有那么的叫人不敢接近。

“回来了。”卫承宣放下手中的书起身,“伺候的人说你去看带回来的老人家去了,如何?”

“卫承宣,你听我说,我正想同你说此事。”长乐快步上前,眼睛都亮了,“我发现了一件事,老人家喜食辣食,她可能不是盛都人。”

老人家一直说的官话,而且不带一点口音,以至于长乐之前根本没想过她可能根本不是盛都本地人。

“我记得往滇南一带和大齐方向走,那边郡县的人喜食辣食。”

“我猜想老人家或许是同家人到这边探亲而走失的,我们可以安排人朝着这个方向去找。”

“你一脸欣喜的进来,我还当是何事。”卫承宣拉过长乐的手往内室走,“老人家的家人我会安排人去找,若是找不到便让她暂时住在王府,王府内也不缺她一个人的吃食。”

“而且她看着十分喜欢你,如果最后找不到她的家人,就让她一直住下去也无妨。”

“你不介意吗?”

长乐多方打听替老人家寻找家人,除了想着让老人家早日与家人团聚外,也是想着这里毕竟是宣王府,老人家因为黏着她被带回来暂住,长乐怕卫承宣会介意。

其实长乐把老人家安顿在外面的宅子也不是不行,只是老人家黏她,找不见她就发脾气,住在外面长乐也有些不放心。

卫承宣拉着长乐在床边坐下,转头看着长乐,无奈的叹了口气。

长乐一怔,“怎……怎么了吗?”

“长乐,你说你要与我过一辈子,我希望你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从心里这么决定的。”

“我是从心里下的决定啊。”长乐更疑惑了。

“既如此,这里也是你的家,不管是你想带一个人回来住,还是想带更多的人回来住,你都可以自行做决定,不必思虑那么多。”

“当然,你为我考虑,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我不希望你跟我这般生分,明白吗?”

“睡吧。明日一早我要上朝,上午的时候长安侯府应当也该把补给你的嫁妆送过来了,你也有得忙。”

长乐哦了一声,自觉的睡到床的里面,卫承宣熄了烛火在床的外面躺下。

“卫承宣,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卫承宣闭着眼睛。

长乐捏紧了被子措辞,“我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知道。”卫承宣伸过手摸到长乐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长乐的包裹进掌心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外面也一样。”

“你想闹便闹,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不必顾虑什么,凡事都有我给你兜底。”

“你不用在害怕。”

长乐以前行事都是恣意张扬的,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热烈而坦**的,从不用缩手缩脚。

那时候的她有十足的安全感。

但这些年的经历早已经将她心里的这份安全感击的粉碎,她那么发疯那么大闹,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依靠,她只能用这些来伪装她自己,避免自己再受到伤害。

她也不敢再随意的依赖谁,因为她很清楚这样全心全意的依赖终有一天会化成回旋的利刃,伤的她体无完肤。

就像她去长安侯府拿她的嫁妆,她也只是让戚飞柔把祖父祖母为她准备的嫁妆还给她而已,并没有问戚飞柔他们要一个铜板的嫁妆。

长乐跟卫承宣说,以后同卫承宣过一辈子,心中下意识想的也只是跟卫承宣如同合作关系一般过一辈子,而非是真正的亲近之人。

所以留下老人家,长乐才会下意识的觉得此举会给卫承宣带来不便,想着快些解决掉老人家这件事。

卫承宣知道长乐的这些改变,他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刺激长乐,让长乐就此依赖他,而是表明他自己的态度。

长乐抿紧了唇,听了卫承宣的话,半晌才找回声音。

“我知道了。”

“我以后会注意的。”

若当真是亲密无间的两人,这又哪里是需要注意的事情。

长乐依旧没明白,不过卫承宣不会逼她。

“嗯,不急,我们慢慢来。”

“睡吧。”卫承宣捏了捏长乐的手,给她安抚。

长乐应了一声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都是卫承宣刚才说的话,以至于很晚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眼下都有一些青色。

“王妃昨夜没睡好吗?”菊冬给长乐梳妆,见长乐眼下有青色,多用了一些脂粉替她掩盖。

“睡的晚了些。”

“菊冬,你今日还是去衙门打听打听,有没有哪户人家寻人的。”

“另外再替我送封信去驿站。”

长乐说了要给花长卿写信说花芷瑜勾搭上大皇子的事情可不是吓唬着花芷瑜玩的。

当然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帮花长卿,只是纯粹的恶心花长卿和花芷瑜而已。

上午的时候,长安侯府果然安排人送了长乐的嫁妆过来,而且为了表示他们的真诚,还是由戚飞柔亲自送来的。

自从上次长乐去长安侯府搬走了祖父祖母为她准备的嫁妆后,长安侯府就空了一大半,如今再送这么多的嫁妆过来,长安侯府老底都要被掏空了。

长乐清点了所有的东西,还算满意,“你这是把为花芷瑜准备的嫁妆都先挪过来了吧?”

以长安侯府现在的家底,一天的时间可凑不够这么一份丰厚又体面的嫁妆,唯一的可能就是直接挪用了原本就准备好的。

戚飞柔偏宠花芷瑜,为花芷瑜准备的嫁妆自然不会寒碜。

不过如今全都到了长乐的兜里,花芷瑜在家里怕是气的要吐血了。

戚飞柔的脸色不好看,一是不高兴长乐从长安侯府拿走那么多的家底,二也不高兴长乐何时攀上了瑞王府竟也从未跟他们提过。

“长乐,你现在同我们除了银子就没有别的可说了是吗?”

“我们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人了?”

“我就不明白,难道让长安侯府丢脸就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长乐勾唇,“怎么没好处?我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