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氏集团全球业务正式由项秋桐交到了项适原手中,当年打下江山的长老们全员列席,甚至不少政府高官与商业同侪也到场祝贺。项氏的业务转型进展顺利,不仅没有出现过渡性的亏损,合规经营的赛马场和俱乐部甚至成为游客到访的热门地点,实打实的利润堵住了所有或有疑虑或待观望或看笑话的人的嘴,项氏新掌门人在媒体的口碑和热度中一时之间风头无二,但项适原本人拒绝出现在任何广告或娱乐节目中。

郁清弥推着项秋桐的轮椅上船的时候,码头上的巨型广告牌还轮番切换着赛马场最新的广告,项秋桐侧头看了一眼,示意郁清弥停下来。

“他今天不来?”

郁清弥当然知道“他”指代的是谁。

“嗯,去了东南亚出差。”

无论如何,这个当家之位并不好当,这段日子里项适原在空中当飞人的时间估计比在陆地上长。

上了船,郁景川和郁清可已经到了,捧着鲜花来向他们祝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画。”郁景川环顾一周,慢慢说道。他的身体已经恢复许多,但不可避免地情绪与情感都变得钝感,经常更愿意一个人待着。项适原将游音的遗产部分划给了郁景川,郁景川原本打算全部放弃,郁清弥替他要了飞鹅山上的一座两层独栋,房龄虽老,但前后都带院子,郁景川迷上了种花。每周末郁清弥会去看他,有时候带一些有趣的植物种子,有时候只是单纯说说话。

郁清可则回到原来的疗养院里,出来一趟感到欢欣鼓舞,郁景川让她别乱走也不听。大概只有廖梦思的话她才愿意听,但郁清弥也是后来才知道,廖梦思没有联系梁金,而是直接走了,不知所踪,连项适原也没有查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两人与项秋桐见面的机会不多,项秋桐也无意与他们联络感情。只有郁清弥因为脾气好和嘴甜,勉强入了她的法眼,即便现在已经搬到项适原在市区的住所方便通学,不上课的时候也经常会被项秋桐以画展的名义呼来喝去。

郁清弥对项秋桐的感情有点复杂,虽然他由始至终也没有完全明白项秋桐的态度和心思以及她与项适原之间的状况,但他知道项秋桐在很多事情上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以她那种不太能令人接受的方式庇护了回到香港的他。

今天是开展日,他特意去老宅接了项秋桐和刘管家一起出发。

跟项秋桐问好之后,郁清可悄悄挪到郁清弥旁边:“哥,那个……项总今天不来吗?”

“怎么了?”

“没什么,就……我想搬到他之前借我和爸爸住的那套房子里。”

郁清弥皱起眉:“你的状况还不能离开疗养院吧?”

“上次项总给我配了私人医生呀,有私人医生不就可以了。”

郁清弥想寻求父亲的帮助,但郁景川明显累了,走过来说想先回去。

郁清弥替他叫了车,回来之后宾客多了不少,也不知道郁清可跑哪去了,他忙着招待客人,又有工作人员时而来找他确认一些细节,他在游轮两层上下奔波,等终于有时间缓下来喝杯酒的时候,夕阳的余晖从海平线漫过来,洒满整个船舱。他听见旁边的人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这就是他最终为画展选择的地点,河港上的船只,对岸便是游音出生长大的小渔村,如今那片也已是繁华都市,在落日坠入海底时亮起万家灯火。

透过二层舱口,他望见刘管家迎风站在船头,正弯腰与轮椅上的项秋桐说些什么,依然忠心耿耿,却不再只是一个单薄模糊的影子。

“哥,”郁清可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我怎么觉得大当家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好像没那么吓人了。”郁清可吐了吐舌头。她回过头,忽然两眼放光,“妈妈!”

郁清弥转身,见郁清可像一只蝴蝶一样扑进廖梦思的怀里,廖梦思容光焕发,看不出项家加诸身上的任何阴影——因为她身边站着另一个强大的Alpha。

温尚宇依然那么风度翩翩,走向郁清弥:“弥弥,画展很有创意,没想到你的工作能力也是很不错的。”言下之意就是原本以为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金丝雀。

郁清弥笑了笑:“温总。”

“项适原不在也只能叫温总吗,这么怕他?”

不是怕他,是因为不怕你了。

越是搭理便越来劲,郁清弥转移话题:“您怎么来香港了?”

“自然是你妈妈邀请我来的,在欧洲久了,回国的感觉也相当不错,我觉得亚洲市场也大有可为,你觉得呢?”

郁清弥干脆地摇摇头:“我不懂生意。”

温尚宇从路过的服务员托盘上取了杯香槟,与他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赏个脸吗?”

郁清弥不愿大庭广众失了礼数,刚抬起手,酒杯便被夺走了。

他不需要回头,就能闻见被敌意激发出的Alpha信息素之间的碰撞。

温尚宇后退一步:“项总,没想到你回来香港了?”

项适原自然而然地将另一只手搭在郁清弥腰上:“我祖父的遗作展览,当然要回来。”

两个人还真假模假样地喝了一杯。廖梦思似乎对项适原顾忌得很,勉强打了声招呼便拉着郁清可要走,郁清可不停地回头看,一直盯着项适原,温尚宇不以为然地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嘴角弧度,也与他们告辞了。

怎么来了个这么麻烦的人物……郁清弥一阵头疼,感到搭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

“弥弥。”某人对他的注意力没有立刻回到自己身上表示不满。

郁清弥仰起头,与俯下来的项适原接了个短暂的吻。

即便枪伤未痊愈之时起便已经投入到高强度工作中,Alpha还是一如既往地仪表堂堂、冷漠英俊,可是郁清弥与他过于亲密,能感觉到冰山之下的压力与疲惫。

“事情办完了吗?”

项适原微微拧起眉:“马上又要走。”

连项适原都皱眉头,说明这次面临的问题确实很棘手。项适原将空了的酒杯放到一旁,抬头看着墙上的油画。

年轻的项秋桐与游音被定格在画框里,历久弥新,他记得这幅画之前不长这样。原来去寺庙那天晚上郁清弥托他找的专家是为了这个,他当时心思都在项骓那边,并没有细问,毕竟郁清弥看着懵懂,但都能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很好,不需要他过于操心。

郁清弥见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指了指甲板:“大当家在那边。”

项适原瞄了一眼,板起脸:“好吧,我去打声招呼,你在原地等我。”

两个脸很臭的人说起话来自然是非常快结束的,没一会儿项适原就回来了,正把郁清弥拖进休息室,梁金找来了。

项适原摁了摁太阳穴:“他妈的你晚半小时来行不行。”

梁金跟他不仅是上下属,而且还是远亲,当下也不客气:“他妈的你一进去半小时怎么可能出来。”把一叠文件拍到他胸口。

项适原只瞥了眼第一页的简易结论,脸色便很难看了。

他看一眼手表,把文件递回给梁金:“直接车上说吧,正好去机场。”

“等等。”衣袖忽然被拉住了,郁清弥很急切地说,“给我五分钟。”

项适原知道他在想什么,难得在做决定时犹豫了片刻,就这么被郁清弥拉进休息室,把门锁上了。

休息室里黑灯瞎火。五分钟,纾解欲望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信息素。

“可以吗?”项适原近乎粗暴而烦躁地把还没站稳的郁清弥拉回怀里,哑着嗓子问。

郁清弥点点头,感觉项适原将他箍得差点喘不过气后衣领被拉了下去,后颈连着项圈一起被狠狠啃咬着,小小的房间内充满了烈酒味的信息素,他吸了几口便开始腿软。

项适原将他提起来按到墙边,几乎是要把他揉碎了嵌进自己身体里那样抱他,鼻尖凑到他的后颈上闻他刚刚被刺激腺体后散发的信息素味道。

“你身上好香。”

还未成熟的花朵被硬生生摘下来碾出汁水的感觉。那种随时可能被侵犯和强迫的气场即便是来自于自己熟悉且信任的Alpha,也依然让Omega感到恐惧。

但郁清弥只是温顺地承受着这种令人两腿筛糠的压迫感。

五分钟令他煎熬,可结束的时候又觉得太快。项适原放开他,“啪”一声将电灯打开,不稳定的电流声随光亮一起响起。

项适原掏出一根烟,咬着没有点燃,恢复成那个压抑克制又强大冷静的项氏掌舵者。

郁清弥看不得他这副样子:“我跟你去好不好?”

项适原摇了摇头,抬起手指将他额角吓出的冷汗轻轻拭去。

“那我陪你去机场。”

“……我们讨论的内容不适合你听。”

郁清弥抓住他一瞬间的迟疑:“我不听就是了。”

刚刚的信息素如此汹涌猛烈,只靠这么一小会大概是不足够的。

郁清弥走近他,将他唇间的香烟摘下来,指甲在中间掐进去,烟支便脆弱地折断了。

项适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深沉的瞳仁中渐渐聚起了欲念。

Alpha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细细的项圈,郁清弥听见低语:“弥弥,我们很久没玩小狗游戏了。”

这几天要早点出门,还有一章晚上再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