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如常进行,只有楚洛和公伯期能清楚的看到已经化为厉鬼的阿梅,她周身怨气冲天。

阴恻恻的包裹着在场所有的乡民。

乡民还在跪拜,他们看不见阿梅,也看不见祭台上的尸体。

他们口中念叨着神树复苏。

公伯期念咒捏诀,祭台之上的厉鬼全都被吸入到神树里面。

最后被吸进去的阿梅,发出凄厉的惨叫。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铺天盖地的怨气全都汇聚到了阿梅魂魄的身上。

就连无知无觉的乡民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原本星月皆明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幕布给遮住了一样。

狂风大作,从山林间传来了阴恻恻的哭嚎。

乡民都惊惧的抬起头看向四周,那股从脚底爬起来的惊悚恐惧,像是毒蛇一样,游移而上。

“公伯先生……”

公伯期满脸笑意,“神树要显灵了。”

原本害怕惊惧的乡民,眼睛里顿时聚集了喜悦,他们期待的看向神树。

发现神树枝叶摇晃的比以往都要厉害,生长的也更快,几乎要把整个营乡都遮盖住。

“神树显灵了。”

“神树复苏了。”

“我们的孩子没有白死。”

“我们的亲人可以瞑目了。”

有的乡民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

还有的乡民哽咽的朝着神树跪爬过去,“神树、神树,救救我们,让我们死去的孩子复活吧!”

“让战乱停止吧!”

“让我病重的家人康复吧!”

乡民们一个个都哭着诉说着自己心头的愿望。

而神树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生长,继续生长,它粗壮的根系穿破了土壤,穿过了房屋。

大地都因为它快速的生长,而颤动不止。

乡民们东倒西歪,花姨也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只有公伯期稳稳的站定,他微微仰头看着神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整张脸都因为笑,而扭曲了起来。

他手下诀法一变,口中的咒语也变了。

原本狂躁生长的神树停下了,四周的风声也停下来了。

“祭品还不够。”公伯期回过头看向歪倒在地上的乡民,“只差一点儿,神树就能复苏了。”

原本倒在地上的乡民,一个个都惊惧的看着神树,而后不知道是谁,突然冲向了祭台当中,拿起地上的刀子,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心脏处,鲜血喷溅。

“神树……神树……复苏,救救我们。”

公伯期:“还不够。”

下一个乡民也冲上了祭台。

只要公伯期说不够,就有乡民冲上去,有的决绝,有的害怕,有的下不去手……

可那把刀子还是扎进了他们的心脏里面。

流出来的鲜血,有意识的全都朝着神树汇聚。

一个个带着怨气的魂体,全都被神树吸收。

公伯期眼睛盯着神树,嘴里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还不邪化吗?吸收了这么多怨气,居然还能控制自己。”

“呵!那看来是死的人还不够多啊!”

他转过头对着乡民道,“还不够。”

语气声音冷硬残忍。

一个乡民冲上祭台,刀身刀把早就已经沾染上了鲜血,握在手上格外湿滑。

但是乡民,用力的握着,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心脏扎去。

在刀子要扎进胸口的瞬间,一根拇指粗细的枝条缠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把乡民给甩了出去。

“啊啊啊!”

“神树复苏了。”

“神树真的复苏了。”

乡民狂热激动。

而公伯期却满脸得意的笑。

他期待着神树狂怒杀人,期待神树沾染上血债,那他就能正大光明的除魔卫道,斩杀邪祟,增加气运了。

神树的枝丫活了一样快速蠕动,下一秒,利剑一样的刺了过来。

公伯期脸上笑意加深,他等着神树杀人。

噗嗤。

噗嗤。

噗嗤。

尖利的枝丫穿透肉体,鲜血迸溅。

原本嘈杂惊慌的乡民们,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眨着眼睛看向公伯期。

公伯期也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身体。

十几根枝丫刺穿了他的身体。

下一瞬,枝丫全部抽回。

公伯期猛地倒在地上,他口中吐出鲜血,眼睛看向神树。

怎么会……

为什么会这样?

神树怎么敢杀他一个修行的人!

花姨猛地扑了过来,双手用力的按着公伯期的伤口,“先生,先生……”

枝丫再次活了起来,它们全都朝着公伯期而来。

花姨挡在前面,枝丫狠狠一抽,直接把花姨抽开。

枝丫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公伯期,枝丫捆着他的手脚、头颅,把他举到了空中。

“公伯先生!”

“神树怎么呢?”

“公伯先生唤醒了神树,神树为什么要伤害公伯先生?”

枝丫越拉越紧,越拉越用力。

随着公伯期一声凄厉的惨叫,空中下起了血雨。

所有乡民的身上沾上了公伯期的鲜血。

枝丫把公伯期的四肢头颅,毫不留情的甩飞。

花姨看着这一幕,发出了一声尖叫,一把拿过地上的斧头,冲了过去,“你个邪魔,我杀了你!”

她举着斧头看向神树的树干。

一斧头一斧头的砍下去。

一边砍一边尖叫。

神树枝丫抽向花姨,花姨摔在一旁,枝丫毫不留情的砸向了花姨。

不一会儿,花姨就断了气。

乡民们:“……”

他们都惊恐的看着神树,眼睛里满是恐惧。

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拿起一旁的火把,冲了过去,“还我妞妞,你个邪树!还我妞妞……”

这句话刺激到了在场的乡民,他们眼中的恐惧全都化为愤怒恨意。

纷纷拿起身边的武器,朝着神树跑了过去。

用火烧。

用刀劈。

用斧头砍。

……

刚才还狂怒杀死了公伯期和花姨的神树,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

无知无觉的像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树,无论人类对它做什么,它也反抗不了。

就在楚洛以为神树就要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神树枝丫突然动了起来。

他们全都朝着乡民们飞过去,把所有乡民全都抽开。

粗壮的枝丫,在地上用力的砸着。

大地都震颤了。

乡民们看着枝叶狂动的神树,终于害怕了,全都转身就跑。

幻境再次加速。

楚洛看到神树,每天晚上就会用粗壮的枝丫抽打大地,甚至还会摧毁附近的房屋。

一开始,再没有人敢靠近神树。

而后,开始有人离开营乡。

离开的人都会远远的站着,眼神恶毒憎恶的看着神树。

还有人隔得远远的,朝着神树呸一声,转身离开。

营乡,没人了。

楚洛站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

在最后一个营乡人离开后,神树枝丫快速回缩。

绿叶飘落,枝丫枯萎。

一棵高大的神树,迅速萎缩成他们来营乡时看到的模样。

神树,自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