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掌柜杀死的房客身份不明,凶手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且行凶者已经逃之夭夭,这个案子已经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了。
官差动作麻利地收尸准备走人,甚至都没再多询问几句。
“等等,那个‘怪物’……”君瑜见众人都无视了杀死掌柜的“怪物”,这才忍不住出声询问。
可众人却变了脸色,几个官差更是完全不理会她,一溜烟地跑了。
君瑜有些莫名其妙,“那“怪物”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恐慌到提都不敢提的程度吧?”
罗均义解释道:“大家怕的不是‘怪物’,是血阎罗!”
“这和血阎罗有何关系?”
罗均义一脸神秘莫测地说道:“事实上,我们惧怕血阎罗,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人如麻,更多的是因为他杀人的手段太过诡异!”
君瑜顿时好奇起来,“都有些什么杀人手段?”
“毒,血阎罗擅用奇毒。且他所用之毒十分阴狠,一旦中招便生不如死,最后被活活折磨致死。另一种,则是虐杀,被凌虐致死的人通常死状极惨,死无全尸!而动手虐杀别人的正是血阎罗的养的那只凶兽!”
“凶兽?就是刚刚那个‘怪物’?”
“没错!那正是血阎罗的杀人利器。你也看到了,这只凶兽非人力可对抗,官府都拿它没有办法,所以,你就别管了!”
君瑜陷入沉思,“怪物”是血阎罗的手下,那要杀自己的是血阎罗?
罗均义快速地整合队伍,一行人出发前往白沟。
君瑜也与他们一同出发。她发现这商队看上去很规矩,与一般的商队没什么分别。可渐渐地她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竟然从不检查货物!
商队最重要的就是货物,若这批货不重要,他们为何要跋山涉水,冒着性命危险送往边境?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时到了一处山谷,此处山林呈半环抱之状,刚好合适夜间露宿。
商队燃起了火堆,开始准备一些吃食。君瑜自己准备了干粮,罗均义倒也没有特别邀请她过去。
夜间山谷静悄悄的,只有火堆在静静地燃烧着,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众人很快都沉沉地睡过去了。
“又来!”君瑜暗骂了一句,然后用手帕捂住口鼻,手帕上特殊的草药味道刺激着鼻腔,让她始终保持清明。
“你果然有所防备!”罗均义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过来。
君瑜起身看向他,“我与你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三番两次地算计我?”
昨晚被“怪物”袭击之后,她就检查过房间里的油灯,的确被人动过手脚。而有这个机会的除了小二只有在此之前来过她房中的罗均义。
罗均义一改之前的热情憨直,冷冷地说道:“怪只怪你挡了我的路!”
君瑜不解,但她稍微一思索便想明白对方可能将她错认成了某人,于是故意套他的话,“难怪你要杀了从雁门关而来的房客!”
那个房客虽然是个普通的百姓,但他手脚干裂十分严重,面色较一般的百姓更为黝黑。再加上他穿的鞋子款式和边境上西夏人常穿的相似,是一种更利于在山地行走的布鞋。
所以,她断定那人应该是从长期风吹日晒的边关而来。
而且她也向小二询问过关于那位房客的饮食习惯以及说话口音,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之所以在三天前就入住客栈,就是在等罗均义的商队。
确定了这一点,就几乎可以判断,他的死和罗均义有关!
“你怎么知道……”罗均义说着,随即又反应过来,目光阴郁地说道:“你果然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君瑜故作气愤,“罗领队啊,你这般行事实在太让人失望了,这叫我如何向上头交待?”
“用不着交待,因为你不会活着回到雁门关,到时候我只会跟大人说你死在了血阎罗手上,毒杀、虐杀……怎样都行,总之,与我无关!”
“你口口声声说惧怕血阎罗,但你又敢随便冒充血阎罗杀人……”君瑜目光犀利地看着他,“这是否说明你根本就没那么害怕血阎罗?你知道血阎罗的真面目!甚至说,血阎罗根本就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是也不是?!”
“哼,你都要死了,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罗均义招呼下属对付君瑜,“立即将此人杀了!”
几个手下刚要拔刀就发现全身发软,一时间纷纷跌倒在地。
罗均义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瞪着君瑜。
“就你们会用毒?”君瑜拨动着火堆,满意地说道:“没有残留,这才是精准用量,懂不懂?”
罗均义狠狠地瞪着她。
君瑜在他面前坐下:“告诉我,血阎罗究竟是什么人?”
见罗均义不回答,君瑜环顾四周,在草丛里抓了只毒蝎子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毒蝎子从他的肩膀往脖颈处跑,眼看就要钻进他的衣领里。
“不知道,我只听过传闻,传闻都是真的!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说不定早死了!所以我才敢冒用他的名头!”
君瑜有些失落,只好又问道:“白沟寨那哥们是你让掌柜杀的?掌柜是你的人?”
“他是个杀手,人称神算书生,给钱就行。”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要雇凶杀人?”
“你不是清楚吗?”
君瑜脑子飞快地转动,说道:“唔……你杀监督你的人,是想私吞货物?”
“我要货干嘛,我就是想中间赚点钱……”罗均义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不知道货是什么!你不是大人的人!”
君瑜见他发现了破绽,立马上前逼问:“说,大人是谁?货又是什么?”
可不等他回答,君瑜就见他瞳孔紧缩,然后吐血而亡。
君瑜猛地睁大双眼,赫然发现他的脖颈上插着一支毒针!
与此同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君瑜回头一看,发现竟有数百只毒虫从草丛中快速爬了过来!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正要想办法驱赶毒虫,却感觉背后杀气涌现,黑暗中,“怪物”的利爪向她狠狠袭来!
虽然堪堪躲过一击,但要面对毒虫,又要对抗“怪物”,君瑜分身乏术!
那些毒虫袭击了商队的人,君瑜也被“怪物”逼得节节败退!
危急时刻,熟悉的尖锐声再次响起,“怪物”的动作变得慢了下来,甚至在懵懂地看了君瑜一眼后,竟然拉着她跳出了毒虫圈,跃上了山顶。
可君瑜刚刚站稳,那“怪物”竟又开始攻击她!
“你有毛病吧!”君瑜骂了一声,狼狈地四处逃窜。
突然,她心生一计,故意大喊了一声。
果然,奇怪的尖锐声再次响起,而“怪物”再次停下来,又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自己。
君瑜趁机逃走,精疲力尽地靠在一块山石上,对站在石头后面的人说道:“你这技术还能不能行了,再来几次,我就死这家伙手上了!”
身穿黑袍的人站在微弱的月光下,摊开手中的玉哨给她看,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尽力了。”
“你真是既靠谱又不完全靠谱啊,陆少卿!”
“你怎么知道是我?”陆湛将兜帽揭开。
君瑜嘲讽道:“除了你,还有谁出门在外,连打发官差的钱都拿不出来?”
陆湛:“……我只是不想向恶势力低头。”
君瑜朝他翻了个白眼,拿过玉哨放到唇边吹响,哨声平缓而清晰,在这样安静的夜色中也并不违和。
等她停下时,就发现那“怪物”竟然在她身边老老实实地蹲着,用大而懵懂的眼睛望着她。
君瑜气不打一处来,“你……你几次三番想杀我,还敢装无辜……”
突然君瑜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清楚地看见,那双大眼睛里竟有晶莹的泪珠不断地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