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微沉默了片刻，盯着他：“二叔，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在提醒顾修云，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必须保持自己该有的清醒。
因为他姓顾。
是顾家的。
这世上从来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又何况她现在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还待在顾家，和他们虚与委蛇就已经足够证明顾知知的心并没有和他们站在一条线上。
没有一致排外。
如果她能诚实一点，少一点欺骗，也许顾知微的心还不会那么冷硬。
她知道自己这话是在往顾修云的心上扎刀子，可他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的。
“二叔，你不欠她的，错误是霍廷和赵秀雅酿成的，但承担后果的人却是你。”
“是知知没有福分，错过了你这么好的父亲。”
这么多年来，顾修云对她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力求一切都给她最好的。
除了知情的人，几乎没人能看出来顾知知并非顾修云的亲生女儿。
顾家的每一个人，都从来是真心待她的。
然而这种真心却无法感化她的心。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人，却终究还是抵不过外人的三言两语，和至亲血缘之间的牵绊。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微妙。
也很悲哀。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舍不得。”顾修云苦笑了声。
“二叔，如果知知勇于承认，真诚以待，我想事情就不会发展都今天这种地步，但现在她已经选错了路。”
“她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应该要为自己所作的每一个选择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无条件包容她的错误，为她的愚蠢去买单。”
曾几何时，顾知微对她也是充满了期望。
认为只要好好教导，将她引上正路，有朝一日也必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二叔，法律是公平的，它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过我想，她应该罪不至死。”
大概率会在监牢里度过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顾家已经不再选择隐瞒。
当他们再次见到顾知知时，是在警局的审讯室里。
透过监控，警察的审问和盘查都让她喘不过气儿来。
但她依旧咬紧了牙，不肯透出半点儿有用的信息来。
顾知微很失望。
“顾小姐。”
审讯结束后，警察将刚刚的大致情况都说给了顾知微。
“现在已经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凶手，但她一直在包庇凶手，就算你想要为她减轻罪行，恐怕也不行了。”
包庇杀人凶手，这可不是个好行为。
就更别说顾家主还是下了死命令，绝不能放过杀害顾老爷子的人了。
顾知微叹了口气：“关于审讯的细节和过程，还请暂时不要告诉我爸。”
她能看出顾知知的无助和恐惧，但她就是不肯老实交代。
始终表示自己不知道爷爷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咬死了自己是被冤枉的。
“我现在能进去见见她吗？”
“当然，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顾知知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时，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姐姐！”
“微微姐，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我就知道，爸爸不会放弃我的，他不舍得我在这里吃苦，所以就让你来接我出去的对不对？”
她很激动，眼神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她越是兴奋，顾知微就越是失望。
没有犹豫，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顾知知被那一巴掌给打懵了。
“微微姐？”
“还没清醒？要不要再给你一巴掌？”
顾知微冷眼看她，真令人失望啊。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都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教育的问题，还是这些年对她的宠爱和关心不够。
“你……你打我？”
委屈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比起以前，她现在要凌厉很多。
人到了一定年龄，总是会看透很多事情，身心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成长。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着。
“你以为，霍廷处理好了案发现场，就能掩盖你是帮凶的事实吗？”
话音落下，顾知知浑身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