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好人难当

刁青吟的观点恐怕是包括张桂树在内的大多数镇政府人员的观点,陶如轩不想跟她做过多的争辩,就反问了一句:“那么老百姓要政府干什么?”

刁青吟就不说话了,看着陶如轩嗤嗤地笑,意思却是明确的:你陶如轩年少气盛,不知深浅。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敲门,刁青吟过去开了,是余福堂。余福堂的脸色很难看,见了刁青吟也不打招呼,一侧身子进来了。

刁青吟边让座边笑问道:“余站长怎么这会来了?”

余福堂坐在那里半天才道:“刁镇长,我问你,给我的处分到底是怎么回事?”

刁青吟这才知道余福堂是来兴师问罪的,又笑了笑含糊道:“能是怎么回事,出了事总要有个人担着,我不跟你一样也挨了处分吗。都过去了,就算了吧。”

余福堂却不肯放弃,黑着脸道:“刁镇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明白白挨个处分,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我问你,废品收购站着了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包村干部,难道企业的事情也要管吗?那还要你们这些书记、镇长干什么?找不到顶杠的了,就拿我们开刀吗?”

余福堂一连串的质问,刁青吟多少有些窘迫,只能继续解释道:“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毕竟废品收购站在南枣林村,按照属地管理的原则,我们是有责任的。”

“狗屁!”余福堂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下道:“废品收购站本来就不是枣林村的,平时我们又管不着,凭什么一出事就要我们顶?”

刁青吟实在无言以对了,就看着余福堂道:“要不你给张书记说说?”话里就有了拿一把余福堂的意思。

不想余福堂却不吃这一套,一下子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道:“说说就说说,我都快退休了,还怕他张桂树什么。”说着就要往外走。

刁青吟急忙撵过去一把拉住了,连哄带劝重新将余福堂按在椅子里道:“余站长,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想不到你火气这么大。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就是镇党委的一个警告处分,又不是县里的,也不往档案里写。”

余福堂余怒难平道:“那也不行,我凭什么平白无故受这个处分,又不是我的责任。”

刁青吟劝解了半天,又把人拉进里面的套间也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余福堂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余福堂终于走了,刁青吟就松了一口,对陶如轩道:“看见了吗。这些人没一个好对付的。好说歹说,答应他年底村里换届选举的时候,给他挂个支部书记,让他一个月多领几百块钱,这才不闹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吵到什么时候呢。”

陶如轩就不解问道:“又不是你做出的处理决定,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揽呢?”

刁青吟就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我要是不把这事揽下来,老余真敢吵到张书记那里去。张书记不便把老余怎么样,到时候训斥的还是我,还不如现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又感叹道:“乡镇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稀泥抹光墙,只要能做到驴粪蛋表面光,大家相安无事就算不错了。”

说着话,刁青吟站起来在陶如轩身后的文件柜里取茶叶,因为在最上面一格,就伸开了胳膊往上探,身体便微微压在了陶如轩的身上。

陶如轩想让一下,却被文件柜挡着,只能忍一忍。刁青吟的茶叶却半天取不下来,一双酥胸便在陶如轩的鼻尖上噌来噌的。

已经入夏了,刁青吟里面穿了一件大翻脸的衬衣,可能是因为丰满的原因,小半个球体若隐若现,又是那种短版的衬衣,下面还穿了一条低腰的裤子,胳膊伸开了,半个肚子就露在了外面,收腹伸腰间,裤子又下滑了一截,最后挂在了胯骨上,连肉色的**也能看见了,似乎稍不留神便有全部坠落的可能。

忽然间,陶如轩就有些口干舌燥感觉,好像身体也在不断地膨胀,好像要爆炸一样,赶紧将脸侧在一旁。不想刁青吟却突然脚下一滑倒了下来,整个身体一下子压在了陶如轩的身上。陶如轩急忙去扶,慌乱间,两只手不得不抓在刁青吟那已经露在了外面腰间,马上感到滑滑的、腻腻的、软软的,好像天鹅的羽毛。

“刁镇长,你没事吧?”陶如轩将刁青吟扶起来问道。

刁青吟却是一脸的绯红,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胸前拍了拍道:“没事、没事,刚才多亏了你,这要是摔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吃完饭,陶如轩就去了一趟信用社。因为是政策内的事情,陶如轩介绍完情况,信用社的人就表示可以给翟石头办理五万元的小额贷款。

上班这些年,一个月基本一千多的工作,直到后来提了副科才涨到了二千出头,陶如轩手头并没有存下多少钱,也就两万的样子。答应给翟石头三万元作为入股,还差一万元,陶如轩思来想去,便给顾小雅打了个电话,先问了一下近况,便把借钱的事说了一下。

顾小雅却愣住了,半天没说话。陶如轩以为顾小雅不想借,不免有些心凉,笑了一下道:“你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再想办法吧。”说着就要挂电话。

顾小雅这才道:“你别误会,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钱借出去后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知道的说你在帮人,不知道的就会说你标新立异。官场的事情,我懂得不多,但是我也知道标新立异并不是什么好事。常言说,枪打出头鸟,我是怕这样做会对你不利。”

陶如轩不得不承认,顾小雅的担忧不无道理,起码张桂树那里就不好交代。李顺权之流再加盐加醋地说些怪话,自己恐怕就要变成众矢之的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陶如轩不想就这样放弃,更不想做个遇到困难便往后缩的孬种。要是那样的话,当初早就听了三叔的话,跟顾家断绝关系,然后投靠宁树斌,自己现在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了。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会选择放弃。”陶如轩坚持道,心里却隐隐感觉跟顾小雅有些生分。

顾小雅就不再劝了,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会尽快把钱打进你的账号。”

第二天,顾小雅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说钱已经打到陶如轩的账号上了,怕一万不够就打了两万。陶如轩憋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声谢谢,说完了又有有些后悔,要是顾小雅敏感了,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一周时间,银行贷款就办了下来,翟石头的废品收购站要重新开业了,机关里的闲言碎语也起来了。有说陶如轩做的对的,也有说陶如轩做的不对的,还有说陶如轩年少气盛,不懂规矩的。奇怪的张桂树却没说什么,好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翟石头打来电话说,开业的那天一定让陶如轩过去主持,陶如轩想了想道:“还是不去了吧。”又叮嘱道:“废品收购站最怕着火,炮要尽量少放,烧香拜佛,迷信的那一套也少搞。”

翟石头一边应着一边就哼哧着告诉陶如轩,上次废品收购站着火的事,就是他老婆烧香的时候没注意,才失了火。

陶如轩不免又要教育了他几句,便挂了电话。

不想,翟石头正式开业后的第二天,事情就又来了。

星期一上班,陶如轩正在办公室跟北枣林村的村长翟云生闲聊,南枣林村的村长翟东旭就闯了进来道:“陶镇长,有个事,我本来不想给你说,可是现在实在压不住了,只能请你给拿个注意了。”

陶如轩给翟东旭让了个座道:“老翟,你别急,到底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翟东旭喘了一口气道:“是这么回事,上次翟石头废品收购站失火的时候,你不是让我把废品收购站周围的麦子割了一个隔离带吗。现在老百姓非但不认割麦子花费的账,还说我提前割了他们的麦子,让他们减产受了损失,要我这个村长赔偿他们的损失。”

陶如轩不免有些气愤,一拍桌子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别说麦子已经熟透了,就是没有熟透,要是着了火,不是全部毁了吗。老百姓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了?!”

翟东旭为难道:“我也是给他们这么说的,可他们就是不听,也不知道谁说割隔离带是你的注意,就闹闹哄哄的要到镇政府跟你理论,我好说歹说才算给压住了。又告诉他们,我先过来跟你商量。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我是怕如果不给他们一个相应的说法,他们万一找到镇政府,对你影响也不好。”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陶如轩。

陶如轩半天没有说话,又在翟东旭的脸上看了一眼,发现翟东旭竟不敢跟自己对视,就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人弄鬼,但也不能点破,想了想,对翟东旭道:“这样吧,老翟,你带我去你村里,我给老百姓解释。万一解释不通,这损失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