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风声的沈知阳和云牧野出来了, 看到没事的沈知意才松了口气。
那一群人和车子离开之后,村里人没热闹可看了,有活儿要干的也都陆陆续续的散了。
至于刚回来的或者已经回来了好几天的年轻人, 不会锄地拔草, 也不想干活儿的, 便聚在一起待在村东头的井水旁边聊天、打牌。
毕竟这么热的天, 家里还停水了,这里是村里唯一的用水来源, 不仅凉快,要是渴了还能直接打水就喝。
这时候了,也没谁讲究个干不干净的, 有水喝就不错了, 都是村里长大的孩子, 虽然大部分年轻人都去城里待了几年, 也没那么娇贵。
转眼间,九月份就已经过完了, 十月份抓着九月份的尾巴就来了。
按道理来说十月份的南城不是一个炎热的地方,往年的南城十月份的平均气温在25、26度左右。
已经进入了秋天, 但天气逐渐转凉,最热的三伏天和秋老虎过了,气温会逐渐下降。
不过这时候的永安镇却依然没有感觉到天气的转凉,村里打的水井里的水也在慢慢下降, 原本用来提水的绳子早不够长了,加长了好几次了。
最近作为一村之长的赵德柱老是皱着眉头,担心村口的井水不够用。
其实不仅仅是赵德柱, 村子里谁都担心,毕竟他们也是村子里的一员, 这么热的天,差不多一家子只是喝的水就要一小桶,更别提家里还要做饭炒菜了,哪样杂七杂八的活儿离得开水。
更重要的是,大家地里刚种下去没多久的土豆、各种吃的蔬菜、还没长好的红薯,哪样不需要水,地里缺的水比人需要用的水要多得多。
井里的水越来越少,天上的太阳依旧炎热,赵德柱想来想去,每家每户只能开始限制水的使用。
从以前的每家能一直打水,到现在,每家每户一天只能打五桶水,这五桶水还包括地里需要浇的水。
原本夏天就热的不行,加上现在限制了水的使用,家家户户都开始不习惯。
但没办法,大家伙只能硬逼着自己开始节约用水。
原本就热,坐在家里不动都会热的汗流浃背的,加上村里人大多数都闲不住,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这么一动,身上的汗水就变成水一般往下淌,一天的用水量就那么点,谁也不会把那点水就用来洗澡洗头洗衣服,都留着喝、做饭加浇地了。于是女人还好一点,村里的男人那才叫臭,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味。
村里的人差不多都这样,加上往年的夏季累极了倒也没力气洗澡洗衣服的,回来就往椅子沙发甚至**躺,一点点汗味对他们影响倒也不大。
沈家倒是没在这规矩之内,毕竟他们家院子里就挖了个水井,不需要去村东头和其他人一起挤,平时吃饭喝水洗衣服啥的倒也用不了多少,至于地里的用水,现在全是沈知阳和沈知意负责,隔两三天浇一次,她空间里的水是一点也没少。
村里老人倒是没关系,但是回家的年轻人多了,他们先受不了了,习惯了身上干干净净的,现在隔个老远都能飘来一阵味道,身上的粘腻感难受的要命,他们可受不了。
不能指着村里的水嚯嚯,那他们可以去他们村里里旁边那条河里找水洗澡洗衣服吧。
一行人天还没完全黑透就出发了,因为远,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河边,这时候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条河里的水也不剩下多少了,原本宽阔的河面早缩水了,河床露出了一大截,水流连原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水流也非常缓,没以前急。
不过这没关系,只要有水就行。
女孩子们找了个有灌木丛挡着的地方,一半放风的,剩下的全下去洗澡去了。
男的倒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就下水了,拿起带来的香皂就往身上搓,手上的动作稍微用了点力,那油脂和汗水的分泌物就一条一条的被搓了下来,一层一层的,好像堆叠了好多似的。
“柱子,洗完澡你都白了好几个号了!”
柱子翻了个白眼,“能不白吗,我这一阵子TM天天泡在水泥堆里,身上的水泥灰早堆了好几层了,还没水洗澡,而且现在谁敢去晒太阳啊,天天在家捂着,不白才有问题。”
“也是,我也白了,我爸那个老煤球都掉色了。”
一行人打打闹闹的洗了个痛快,洗完澡之后又留在水边把衣服鞋子也搓了,不过他们也不想这么快回去,河边有水喝还凉快,不得在这里乘凉到天亮才回家啊。
才玩一会儿呢,对面就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了。
“水也来越少了,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大概要下雨了吧,都十月份了,往年不是这阵子就有秋雨了吗?”
“咳,那去年前年还没紫太阳能,今年这太阳怎么回事?我看哪,咱们都得被晒死。”
“老杨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据说是什么太阳黑子活动太剧烈了,还有什么什么臭氧层没了,不知道那些专家说的什么,不过据说今年虽然有些异常,但是大体上没什么变化,冬天也会来的。”
“那些专家懂个屁,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哪样不是假的?就会忽悠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平头老百姓。”
接着,他们看到了在河边舀水喝的柱子一行人。
“嘿,那边那小子,你们干什么呢?”
偏下面一点正在洗衣服的女孩子们还没起身,就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
“这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们是永安村的吧,赶快滚,这条河原本就不在你们村子范围内,你们不能用这条河的水!”
柱子几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规矩,当即不服气了,“你们让我们滚就滚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用这条河的水竟然还有这种要求,你们是哪个村子的人?这条河在你们村子范围内?搞笑吧。”
“嘿,小瘪犊子,给脸不要脸是吧,这条河原本就是我们杨家沟的,你们从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老不死的,在这里给我玩不要脸是吧,这条河是你们杨家沟的?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你们村子不就是离这条河比我们村子离这条河稍微近了一点,你就给我们来这手,这条河,我们永安村就要用,你们能拿我们怎么办?”
永安村今天来的都是些年轻人,原本就不仅说,这一阵子在家被热的火气重,加上这两天家里喝水都成问题了,今天好不容易来河边玩个痛快,还非有人来找不自在,这不是逼着他们来硬的嘛。
老杨头被骂了,抖着手就要骂回去,旁边的一个小年轻却眼珠一转说道,“就要用,那也行,你们给钱!一千一桶水,我今天就能让你们用。”
柱子一行人被气笑了,“老不死的,还想钱,我给你钱,给纸钱,下去用去吧你,我还不信了,你今天能拿我怎么办。”
“不给钱就不能用!”
柱子几人没理会了,直接拿起旁边家里带来的桶,从河里提了一桶水起来,还当面喝了一口,挑衅的看了看对面。
对面来的一群人并不是什么杨家沟的普通村民,而是村长杨国伟的姻亲,杨国伟想要占这条河的水,他们也只得跟着帮忙。
因为他们的耕地离得近,什么锄头之类的都带着,看着柱子那嘚瑟的样子,当即受不了就要提着锄头上来砸人,被旁边理智一点的同伴拉住了。
这边手无寸铁、就提着几个水桶的永安村的年轻人变了脸色,这些人是认真的?真这么霸道,杨家沟的人要霸占整条河?
“跟我们来真的是吧!”
他们气愤不已,什么东西就要占河,但是他们也懂好汉不吃眼前亏,真要现在打起来了,他们这边肯定输,得回去和村里人商量商量。
“走,我们先回去。”
永安村的人便提着水桶跑了,有的人提前装满了水,回去的时候至少还有收获,还有好几个没来得及提水,空着桶就回家了。
回到了村子里,沈柱子第一件事就是去赵德柱家找人。
“村长!”
他把这件事说了之后,赵德柱惊讶,杨家沟的村长杨国伟他也认识,平时除了爱面子之外也爱贪便宜,现在竟然直接就开始当强盗了?
而且因为两个村长并不是挨的很远,还有两家和他们村子有姻亲关系呢,没想到竟然会干这样的事,也气的拍了一把桌子。
“这是真的?”
“我们一群人都听着呢,他们一个村子的人就把河给占了,还让我们给钱。”
“这时候为了水脸都不要了是吧,找些青壮年,那起锄头,我们今天去看看,这条河是不是真的改姓杨了!”
沈知意一家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去了,她和云牧安站在了人群的最后面,按照云牧安的话说,这个地方最安全,出事了方便跑。
到了河边的时候,对面杨家沟的人已经到了,今天杨家沟的人来的也多,差不多都在挑水,有些地离的近的,都不需要浇多少水,地里的苗子都长的很壮实。
眼看着这边来人了,杨家沟的人也不挑水了,站在河边直直的看着他们。
“赵德柱,你这是为了昨天那几个小屁崽子来找场子来了?”杨国伟冷笑一声抽了口旱烟。
赵德柱说道,“你们杨家沟接到什么通知了就要占一条河?”
杨国伟笑了,“都这时候了还通知呢,现在哪家拳头大听谁的,我们杨家沟的人说这条河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你们村不是打了地下水吗?怎么还要来和我们抢河水?”
云牧野听着这言论,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像街上那些小混混,就这,还是一村之长呢,“他们是个黑村?”
沈知阳皱了皱眉,他记忆里杨家沟的人也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变得更刁民似的。他摇了摇头,示意继续看看事态发展。
“要比拳头?我们可不怕。”
赵德柱知道,虽然杨家沟的人比他们村多,但是他们永安村也不差,还回来了那么多人,真要是打起来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赵德柱还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人群里鹤立鸡群的两个人,他觉得这两人能直接干翻对面大半个村的人,这还打什么打,对面直接投降算了。
杨国伟黑着脸说道,“你们是真要来和我们抢水了?”
赵德柱叹了口气,“不是我们非要来抢水,我们村挖的那口井里面的水越来越少了,我们只能另想办法了,你们总不能占着一整条河,不给我们留活路吧。”
这语气已经算是稍稍服软了,杨国伟还是不高兴,“那你们再重新打井呗,我们村的人用这条河里的水还不够用呢。”
赵德柱见软的硬的对面都不接招,也不装了,“你们不可能就霸占着这条河,你要是真的一意孤行,那我们可就真的手底下见真章了。”
说着就挥了挥手里的铁锹,旁边的男人们也不甘示弱的挥了挥手里的耙子或者菜刀,沈知意还看到有人竟然拿了油锯,啧,是真厉害。
这边是真打算干架来的,气势上就变了,把对面的人都有些唬着了。
杨国伟见这阵仗有点怂了,他只是嘴上说的厉害,他也不愿意真打起来,毕竟打起来就要受伤,毕竟现在去医院有多难他也知道,而且现在医院还不一定有他们的位置,前一阵子,他们村有个晒了紫太阳的,去医院花了一千多,还只是拿了几板药回来。
他们村里还没表态呢,就已经有不同的声音了,毕竟这水又不是不够他们两个村用。
“村长,真打啊,我表叔还在对面村子里呢,以后我走亲戚怎么办?”
“我女儿也嫁到对面村子里了,我也不同意打,我过一阵子还得去找我女儿呢,她刚怀了孕,要是打了架,对面的不让我进村怎么办。”
杨国伟有些生气,咳了几声,“闭嘴,我这样做是为了谁?”
旁边的人不服气,“我们一个村子又用不完这些水,让对面村子里的人用一点怎么了?他们离得远,还不一定天天来提水呢,还不是我们村子的人用的多。”
旁边有清醒的人撇撇嘴,“为了谁都不是为了我们,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造纸厂。”
杨国伟的儿子在村子旁边开了一家造纸厂,主要供给县里的商户,产量虽然不高,但是也挣了钱,每年需要用很多水,在平常年份,用了也就用了,但是现在这种特殊时候,水不够用了,他们的造纸厂也陷入了危机,现在他家还在用这条河的水悄悄在造纸,不过用水量少了,造的纸也不多。
旁人觉得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在这时候关店停产,但是杨国伟却觉得这时候才好,毕竟平时才赚个几分几厘的纸,现在利润翻了几十上百倍,就这一阵子,产量减少了,但是他们家已经赚了他们前半辈子都没挣到的钱了。
杨国伟被戳穿了,有些恼羞成怒,“那你们还不是可以用水?我这样也是为了大家好。”
“无论你想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和对面打架的,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家孩子结婚,他们还来给我们帮忙了呢,礼钱也给了不少,我下不去手。”
因为河里的水虽然水位降了,但是支撑两个村子并不困难,所以杨家沟的大部分人并不想找事。
赵德柱虽然没听到对面说的什么,但是已经看出来了,杨家沟的人也不是都这么团结。
他也不着急了,“你们商量好了没?要么就打,要么我们可就提水回家了!”
“不打不打,我们可以一起用水。”不知道是谁在对面吼了一句。
赵德柱假装这就是杨家沟讨论的最终方案,“那就行,我还以为你们真那么霸道呢。”
杨国伟气急,如果永安村的人真来分一杯羹,那他家的造纸厂是真造不了纸了。
“谁说的,我不同意,你们……”
还没等赵德柱回头说话呢,杨家沟的人自己已经把杨国伟的嘴巴捂住了,“赵叔,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和我们村长还有事要商量。”
柱子回村的时候还在絮叨,“那群人昨天是不是见我们好欺负啊,昨天怎么就不是这种态度呢?”
赵德柱撇了他一眼,“谁让你不在家帮你爸建房子到处乱跑。”
柱子无奈的说道,“建好了一大半了,但是镇上买不到瓦和腻子了,连瓷砖也没了,我们想继续也没材料了啊。”
吴三石把手里的水桶换了只手,“那你爸整天在屋子周围忙活什么呢。”
柱子说道,“在量尺寸呢,他给我妈打电话了,我妈说她去想办法,现在连买个空调都成问题了,还得另想办法。”
李甜甜凑了过来,“柱子,你家能买到空调?能不能给我家也捎一台?我们家里只装了一台,我担心用不久就坏了。”
这一台空调还是她爸爸去世前装的,后来他们也说要另外再装一台,结果她妈总觉得浪费电,不同意,就耽搁到了紫太阳出来的时候,这时候想再装一台比之前可困难的多,不仅贵了,而且现在连买空调的店都没了。
家里的那台空调从早到晚的开着,烫的不行,她都担心那空调什么时候炸了。
柱子擦了擦头上流到脖子的汗水,“我问问我妈吧,她好像已经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加一台。”
李甜甜笑着说道,“那真的太谢谢你了。”想着回家给沈柱子送点什么东西还是给他多打点钱。
回家的时候,留在家里的沈奶奶、袁兴萍和云玉书都在村口等他们,看到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就怕你们小年轻不懂事就往前冲,以后遇到这些事还是躲着点,要是伤到了痛的是自己,没人可以帮你的。”
沈知意笑眯眯的拉着沈奶奶的手,回答袁兴萍道,“知道啦阿姨,我拉着小安站的最后面呢,您不信我还不信小安吗?他可机灵着,要是事情苗头不对,肯定跑的最快。”
袁兴萍略微嫌弃的说道,“他也就这点用处了。”
“对面也不是真的想打架,好像是杨家沟的村长找事呢,其他村民都没那么霸道。”
沈奶奶说道,“那就好,你大姑还在杨家沟呢,真要打起来了,你大姑可就不好做人了。”
沈知意撇嘴,“啥大姑啊,有好处闻着味就来了,平时跑的远着呢,就怕我们缠上他们家了。”
沈奶奶还是上一辈人的思想,总觉得亲戚间就应该相互帮助,“怎么说都是亲戚,比旁人多了一层血缘呢,关系处好点没坏处。”
奶奶说的这大姑就是沈全和赵美香的大女儿,和沈知意家隔了一层的大姑。
在两兄妹还小的时候还经常在他们面前说啥她妈跑了,不要他们了,说的话要怎么难听就怎么难听,还说她妈到外面过好日子就是不带他们俩,所以沈家兄妹都不怎么喜欢她。
后来沈珍珍嫁到了隔壁杨家沟的一户人家里,因为当时沈知意家没啥钱,随礼没给多少,就随了个普通邻居一般的十块钱。可能就因为这十块钱,一直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从她出嫁一直念叨到了现在,有时候沈知意觉得烦了,想干脆直接给她发个红包,沈珍珍又装模作样的拒绝了。
去年她儿子考上一个专科,还专门办了个升学宴,沈知意都懒得理,但是她奶奶让她去,还给了八百块让她随礼。她去倒是去了,不过只给了一两百。
都被说了几十年抠搜了,她就不浪费这个名头了,想大方也大方不起来。
回来没多久天就要亮了,沈知意便把一家人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机里,旁边水管出来的水也用水桶接着,准备用来冲厕所。
云牧野和云玉书待在厨房里准备做饭。
“家里的包菜怎么长的这么水灵,放镇上怎么也得卖个一百多一个。”
云玉书从旁边菜篮子里拿出来一个包菜,准备炒个手撕包菜,手撕的时候,脆脆的声音还能看到里面的水分。
云牧安最近也跟着天天去地里浇水,手臂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把人嘚瑟的不行,“我们天天去浇水,能不水灵吗。”
还别说,他们家无论是种的土豆还是蔬菜,都长的粗壮又水嫩,他们家地旁边的其他人家的地里,天天浇水,地里的土豆苗子还是蔫了吧唧的,云牧安觉得那些苗子就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的老人似的,只要有一天没去浇水,绝对会断气。
这时候他们还能听到一些酸里酸气的话,“怎么人家的偷懒不浇水还长的这么好,我们家天天浇水却长的要死不活的,说,冯老五,你是不是根本没给我们家地浇水全浇其他人地里了?”
冯老五没好气道,“我有病啊给别人家浇水,自己不知道买的什么破烂种子,长不好还有脸说。”
“我年年买的都是那家的最贵的种子,我种子才没问题。”
……
沈家人有时也能听到这些酸言酸语,但是他们也不会理会,他们说就任由他们说,他们家地里的作物长得好就行。
吃完早饭,云牧安兴冲冲的去院子里把他冻的西瓜掏了上来,装模作样的敲了敲。
“熟了,肯定好吃。”
袁兴萍笑着看他,他们家里的西瓜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哪里弄回来的,籽少皮薄肉甜,没一个不好吃的,而且家里的一堆西瓜,天天吃也没见少的,在其他人家家里一种水果都没有的时候,她竟然吃西瓜吃的有点腻了……
他们过这种晚上劳作白天休息的日子也有了经验,早上这时候是一天里最凉快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发威,一晚上的高温度也有下降的趋势,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是确实这一会儿是最舒服的时候。
一家人睡觉的睡觉,砍竹子的砍竹子,撒杀虫剂的撒杀虫剂,都有自己的活儿忙活。
等到太阳彻底出来了,紫红的光芒又照到了大地上,他们才回房间休息。
旁边树林里的知了躲在树荫下歇斯底里的叫着,并没有影响他们入睡的速度,忙了一晚上,还走了那么远的山路,确实累了。
……
沈知意把家里冰箱里放了有一阵子的黄桃罐头拿了出来,就这样吃了一口,因为这瓶冻在冰箱里,第一口只觉得有些冰,冰的牙齿都没啥感觉了。
不过冰冰凉凉的罐头滑进胃里,倒驱散了不少暑气,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黄桃罐头,我们自己做的,来尝一尝。”沈知意又拿了几罐出来。
“吃完了罐子不要扔,留着还有用。”
除了奶奶因为年纪大了,牙口不行、没吃,其他人吃了之后都赞不绝口。
“妈,你不记得啦,我们当时摘下来做罐头前,我还给你寄了好几斤回去呢。”
云牧安当时只觉得这黄桃内秀,长得丑吃起来却不错,给袁兴萍寄回去了几斤。
袁兴萍对那几个歪瓜裂枣的黄桃也记忆犹新,毕竟她小儿子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这是他亲自摘的,不许送人不许扔了,她和云玉书还真一个一个的全部给吃完了。
“记得,那一阵子我和你爸嘴里就一股桃子味。”
沈知意还在研究着黄桃煮银耳给奶奶吃,就听见村长家已经好几天没动静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
“呼呼呼,永安村的村民,能听见吗?应该能听见啊,今天大家吃完饭了,晚上九点,准时到老地方,就是我家门口的坝坝上,开会,每家每户不许缺席。再重复一遍,吃完晚饭,九点钟,在我家门口来开会……”
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在喇叭上响起来,云牧安还跟着学了几句,被袁兴萍教育了。
沈知阳在门口竖着耳朵听了两遍,就听到要开会,啥事也没说。
沈知意也没在意,这时候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八成又是哪家浇水不小心撒到旁边人家了,要对面还一瓢水,不同意闹矛盾了之类鸡毛蒜皮的事情。
“奶奶,我炖了银耳黄桃粥,里面还有枣子和枸杞,您试试好不好喝?”沈知意把碗端到了奶奶面前。
奶奶尝了一口,软软糯糯的,还有银耳的嫩滑,黄桃的清香,很适合她这种吃不了硬东西的老人家。
“好吃啊,辛苦团团了。”奶奶笑眯眯的抿着嘴,回味着嘴里的甘甜。
“你们也来吃点,大家都来尝一尝。”
沈知意把自己那碗放到了冰箱里,这种时候,还是冰箱里冻过的东西最好吃。
离晚上九点钟还早,他们便提前把今天要浇地的水提了出来,排成排的提着水往地里走去。
“团团姐,哥,你们别直着腰浇水啊,弯着点,旁边那冯家人还骂过我们家的地呢,咱们可别把水浪费在他们家地里了。”
云牧安还挺记仇,势必一滴水也不便宜对方。
云牧安可没理自己弟弟,但是瓢里的水却精准的落在每一窝菜上,根本没乱撒。
回家之后,几人在家院子里躺着吹了会儿电风扇,就见旁边已经有人往村长家走了。
他们也起身锁好院门慢慢到了村长家。
“自己找地方坐啊,都隔远点,身上都臭烘烘的,挤一堆也不怕熏死自己。”赵德柱嘴巴不客气的说道。
沈知意刚走到院子里就发现了,现在大家伙都缺水,身上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就他们家人,身上虽然没什么香喷喷的味道,但是也没汗味,在一群人里还有些显眼。
不过大家都知道他们家院子里有一口井,当面倒也没说什么,不过背地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沈知意猜都能猜到,无非就是酸他们家的话,又不是没听过,倒也不生气,毕竟,村子里的这些人聚一起之后,谁家没人在那就说谁,哪个人家没被说过,就连村子里的狗有时候都要被骂上一两句呢。
他们一家人坐在坝子边上的石料上,路边还时不时会有一阵风吹过,这地方还不错。
眼看着人要齐了,赵德柱才开始说正事。
“大家都听好啊,这也是上面通知的我的事,我来转告给大家的,要是谁没仔细听,以后要是犯事了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
这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不是什么家长里短的事情?那是什么?
赵德柱把兜里的纸拿了出来,对着上面的字说道,“知道大家最近过得很辛苦,上面也在尽力想办法解决大家的困境,希望大家再坚持坚持。”
这时候底下的人就有撇嘴的了,还不是老一套的官腔,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的行动一点没有,就这屁话还值得他们来开一趟会。
“第一件事,就是大家缺水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不止是我们这里,全国各地都是一样,甚至有的地方比我们要严重的多。经上面的领导决定,对于严重缺水的地方,在十月份会进行人工降雨,到时候希望大家做好蓄水储水工作。”
村长还没说完呢,底下的人开始问问题了。
“村长,那我们这里什么时候进行那个人工降雨啊。”
“对啊,我好回家把家里的东西都摆在院子里接水啊,错过了多可惜……”
赵德柱抿了抿旁边杯子里的水说道,“这还不是没出通知嘛,到时候再说嘛,再说了,下雨了你不知道嘛,到时候再拿东西一样的。”
“别吵了别吵了,还有其他事情没说呢。”
“第二件事,就是最近治安的事,经调查,最近全国各地都出现了一些暴力□□、偷的现象,由于各地警力严重不足,所以对这些行为并没有加以制止和整治,上面决定把全国各地的军队,打散重新分配,抽调到全国各地基层,帮助地方政府管理治安……”
“这是真的啊!以后咱们镇上也要来军人吗?”
“我们以后不归政府管归部队管了?”
赵德柱还没说话呢,旁边有脑子的人先反驳了,“怎么可能,又不是打仗,不可能全国进行军事化管理的。大概真的只是帮忙管治安的吧。”
“别想太多,就是因为最近干坏事的人多了,警察管不了了,所以上面才派军队下来的,只要我们不犯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怕个屁啊,他们又不会拿'枪进村杀'人。”
“大家伙要管好自己的家里人,别出去违法乱纪啊,到时候人家直接一枪崩了你,想救都救不回来。”
“村长,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底下的人有点兴奋,毕竟在华国,大家对军人这个职业还是有滤镜的,有什么事都是他们冲在前面,该有的尊重还是有。
“没通知呢,通知下了我再告诉你们。”
村里还有好几个人都悄悄转头看向了沈家,毕竟那里就有两个前军人。
沈知阳和云牧野两人也不像电视里那样随时把背挺得直直的,现在就撅在路边神在在的听村长说话,平时也没走路走正步,肯定是训练的时候偷懒了,所以这才被退回来了。
不过这两人平时倒有刚硬、强势的气质,还有傲人的身高,到底和他们村里人有些不一样。指不定以后来的军人里就有两人的熟人呢,到时候犯事了不知道给沈家送送礼,看能不能行。
“行了,别吵了,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点,说完就走。”
赵德柱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世面上的物价飞速增长的事,上面只是说会解决,怎么解决也没提,不过大概是军队来了之后一起接管了。”
“村长,这天上的太阳怎么办?”
“对啊,这紫太阳怎么办啊,我们现在都跟夜猫子一样了,这根本问题不解决,顶不了什么事啊。”
赵德柱翻了个白眼,“这太阳怎么办,是我们能解决的吗?你以为自己是后羿啊,还能把这太阳一箭射没了不成,回家多喝两口水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我只是说说,没准有人有办法呢。”
“行了,滚滚滚,都回去。”
沈知意一家人也默默的回家了。
在院子里开着灯给院子里的菜地里拔草。
“这以后就要来军队管理了?”
沈知意下巴上面吊着几颗晶莹的汗珠,从她小巧精致的脸颊上滑落,从下巴滴到了地里。有点痒痒的,她用手蹭了蹭,不小心粘上了一点泥巴,“不知道以前那些偷砸抢的人还能不能抓到。”
云牧野拔起一根几厘米长的草扔到了旁边,明天一早太阳出来,就得把这草晒死。
“应该抓不到了,毕竟没有监控,不可能随便乱抓人,而且以往的都算进来的话,工作量太大,除非有人报案加上有证据,大概他们才会管。”
云牧安刚给旁边鸡窝里的石槽里添满水,顺手捡了五个白生生的鸡蛋出来了。
“我艹,这鸡蛋真大啊,肯定是个双黄蛋,明天煮来看看是不是。”
袁兴萍则跟着看了看,“有可能,上次我们吃到的那个双黄蛋好像就这么大。”
云牧安眼睛一亮,“是吧是吧,我就知道我运气好。”
沈奶奶从家里找出来一袋子的糯米,出来找沈知意说道,“团团想不想吃醪糟啊?”
沈知意眼睛一亮,她喜欢吃醪糟,以前每次吃汤圆的时候,她总会给自己碗里添很多的奶奶做的醪糟。
“想吃。”沈知意也不拔草了,直接洗完手就到屋子里缠着奶奶教她怎么做醪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