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什么问题?”思音担忧地问道。

因为隐私性,在场没有男人,就连罗皓都被劝走了。

慎川推了推眼镜,不说话。

思音看见洛菲胸口一片丑陋狰狞的疤痕,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思音失落地坐在长凳上。

“是辐射。”

慎川这才开口道。

“只是辐射?我没记错的话,洛菲是不死之身。”

慎川不语。

“她现在体能下降了,是不是也代表免疫力也下降了?”

思音又问。

慎川叹了口气,皱起眉头去盯电脑上的一串数据。

再回过神,医疗舱里躺着的人下半身已经化成了鱼尾。

“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万不能说出去。”慎川隔了好久才说道。

思音心里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但还是强颜欢笑道:“行,没关系——洛菲什么情况?”

慎川转过身,一脸严肃道:

“还记得几年前,洛菲刚来罗迈达帝国的时候什么记忆都没有。在皇家学院上课的时候,有一日跳到了生化废水之中。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与她一同掉落下生化废水池的人第三天就暴毙了,洛菲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她是不死之身,可你知道,世界上从不会有‘不死之身’。”

思音不作回答,只点头。

慎川叹了口气。“她的体能掉的很厉害,几乎不亚于普通人,再加上生育,这些年应该是受了不少苦。更别说是前段时间大战,在星舰上,真不知道洛菲是怎么挺过来的...”

思音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一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哽咽,语气都变了。

“那...怎么办?还有治疗和恢复的可能吗?”

慎川接着道。

“第一,我们现在属于偷偷为洛菲做检查,她的身份不能公然暴露在大众面前,只能在科研基地留做观察。第二,洛菲的身体状况实在难说,如果在一定时间内不能得到长久且有效的治疗,那么后续一切都将起不到任何作用。”

“慎川博士,您就说...就说洛菲现在的身体情况是好还是差吧?她都已经挺过来这么多事了,也不差这一次啊...”

思音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慎川摇摇头。

思音不忍接受这个事实。

早年的时候,罗迈达帝国对她的争议还很大。那时的洛菲未能逃出被歧视的阴影。

而现在,她是蓝星的执政者,也曾有过一段短暂的时间,她能被认可与接受。

可时光荏苒,现在洛菲有了孩子,爱人都在身边,可仅剩给她的时间,似乎并不多了。

“世事不能两全,我第一次如此不希望一个人懂这个道理。”

慎川喃喃自语。

夜里,洛菲终于醒了。

身上盖着两床厚厚的被子,被闷得出了细汗。洛菲睁开眼睛,见一片漆黑里,床边似乎坐着一个人。

“谁在这里?”

罗皓听见动静,开启了床头的一盏夜灯。

洛菲视线模糊,开了灯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隐约看到周围的布局。

这是斯洛特宫,自己那个熟悉的房间。

房间里的设施都没动,还是原本的模样。

“我怎么了?”

洛菲问道。

“慎川说就是劳累过度,星舰上的压力太大,你的体能又太低,一时半会儿没有调整过来,好好卧床休息一段时间,不要胡思乱想。”

洛菲躺在**静静盯着罗皓看了一会儿,忽然点点头,笑了笑,像是释怀了似的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结果呢。

“冷不冷?”

“很热,不想盖被子。”

“那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我煮了粥,帮你端上来。”罗皓转身离开,洛菲忽然拽住罗皓上衣的后摆。

罗皓转头看她。

“枫林呢?”

“在联结医院,你想见他我现在就把他接回来。”

洛菲心中有万般不舍,也有着对洛枫林流水般的思念。但在这份思念面前,她更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不被任何人看到。

这个世界上懂她的人很少,起初有欧罗娅,后有思音,可陪伴她最久的人是罗皓,最懂她想法的人也是罗皓。

尽管她知道,这世界上所有的永远都是骗人的。

看洛菲不回答,罗皓便索性帮助她把话说完:“那等你好了,我再把他带回来。反正慢慢来,我们来日方长。”

洛菲心里难受得很,听到这句话,瞬间觉得罗皓的想法幼稚。

哪有什么来日方长呢。

漆黑一片的夜里,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进窗户,承载着世间唯一的一丝清净。

-

三区星狱。

囚牢里,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跪在地上,双手背后被冰冷沉重的镣铐紧紧捆住,头上被蒙上了一个黑色的麻袋。

头顶微弱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四面阴冷无比,男人不停颤抖,忽然,视野亮了。

两个下属粗暴地摘下他头上的麻袋,严墨憔悴的,带有血痕的脸出现在司徒魏跟前。

司徒魏坐在轮椅上,身子微微向一侧靠,听着下属汇报审问后的情况。

“他说他没有撒谎,一切都是如实招来。硬是坚定蓝星作战方案没有变动,自己所汇报的句句属实。”

司徒魏手中把玩着一把黑色手枪,两眼之下,挂着一个浓重的黑眼圈。

听后,他点点头。

司徒魏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罗皓曾在作战结束后提出给他放一段时间的长假好好调养,可司徒魏却硬是觉得罗皓这是看不起他。

这样性格强硬的两个人,从在位起便谁都不曾让着谁,针锋相对,处处为难,日复一日,也逐渐已经各自步入中年。

“大人,是直接开始还是再等等?”

下属弯下腰凑到司徒魏耳边轻声问道。

司徒魏刚要抬手下指令,耳边就响起一阵枪响。他甚至还没有决定严墨的生死,眼前的人胸口瞬间出现了一个血洞。

“...指挥官阁下,您不能冲动啊!指挥官,署长还在这里呢...”

下属随后赶到,还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