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死,来人,把他……”易天笑两指轻触那“尸体”的颈部动脉,发现还
有脉搏,正想叫人把他抬进马车,赵国却轻轻打断了易天笑的话。
“少爷,不妥”
“救人于危难之间,有何不妥?”易天笑微怒道。
“此人不是寻常人!”赵国见易天笑脸色不怏,也不以为杵,严肃的解释道。
易天笑刚才的不快并非是对赵国的不满,而是因为此人身上被砍了十几刀,更有
一刀直接从他的右锁骨处一直砍到了他的腰间。而这些伤口早已被江水泡的发白,显
然受伤已久,加上江水寒气重,如果再不救治恐怕性命难保,因此易天笑很是焦急,
说话便冲了点。此时见赵国说的十分严肃,单看这些刀伤就知道这件事不是寻常事,
便也冷静下来了,点了点头道:“之前我太过于冲动赵大哥莫怪,赵大哥认识此人否
?。”
赵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正道易天笑
诧异的时候赵国才开口说道:“此人身着天国御林军朱雀营统领军服,应该是朱雀营
的统领,他身上被砍了十一刀,少爷请看……”赵国指了指其中最犀利的一处刀伤说
道:“这一刀是从他右琵琶骨处至左下肋骨……”
“这个只能说明用刀的人是一个惯用左手的人,身高应该和这个人差不多……”
易天笑有些不解的说道:“这和他的身份有何关联?”
赵国很是诧异的看了易天笑一眼,心里暗赞了一声,但表情却是很严肃的说道:
“属下知道御林军总统领,皇帝陛下一品近身带刀侍卫方震,就是惯用左手……因此
……”
“因此……此人极有可能是御林军中的叛徒……或者得罪了方震。”易天笑眉头
微皱的说道。
赵国点了点头,很中肯的说道:“不管是哪种情况,少爷都不宜插手此事,免得
给少爷惹来麻烦……”
易天笑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突然却哈哈大笑起来,笑罢,眯着眼睛看着赵国
,很是诧异的疑问道:“谁见我插手了,我去秦岭给我外公秦老将军祝寿,可没做什
么其他事。”
赵国听易天笑这般说,以为他不会插手此时,心里在放松的同时却也多了一点别
的其他的情绪,像是有点失望一般。但不管如何,自己作为易家的家臣,给主子提供
理智正确的意见是自己的责任,可不能感情用事!没想到易天笑紧接着喝道:“来人
,把他抬进那辆装牛肉的马车上去。”
“少爷……”
“赵大哥不必多说,我说过我什么都没做,我是去给我外公祝寿的,谁爱嚼舌头
让他去嚼吧,不过在他嚼舌头之前还要掂量掂量他自己够不够资格”易天笑寒着脸,
狠狠的说道,吐出来的话如同一堆并渣子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寒意。其实易天笑说狠
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疙瘩,毕竟仗势欺人,拿家里的后台做挡箭牌的事他还真不想
,不过要易天笑见死不救,他还真做不到。只怕今日不救他,后半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的。至于后果,易天笑一直都用一个最坏的结果来说服自己。做了这件事最坏的结果
是什么……自己身后好歹有两个将军在那里杵着呢,要不然最多不是跑路罢了,也没
什么大不了的。想通这一点,两相一权衡,易天笑心里便再无负担,便下定
了决心要
救他一救,至于能否活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毕竟这伤……可是刀刀见骨的
!
天仁宗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也就是前天。发生了两件仅仅只有天国上层人物才
知道的事情。第一件便是吏部尚书之子賀仁杰状告天国白羽军主帅易千山之子易天笑
,罪名是当众行凶之罪,殴打朝廷命官之子。
按理说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世家纨绔之间的犯浑很是常见的事情,也不值得
他们把过多的目光都撒向这件事上。但是无论事情如何的被黑幕遮盖住,对于那些从
不缺乏渠道的大人物来说,这些黑幕反而成了隐藏自己的最好的夜行衣,他们想要知
道的依旧可以透过幕布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天仁宗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晚,那
些彼此都没有交点的线条却同时都送出了一条相同的消息:“丽妃住进冷袖宫,公子
翔禁足一月”
接到这个极为隐晦的却又极为明显的消息后,通过一些很简单的猜想和丰富的想
象力以及各种渠道的信息,敏锐的嗅到了这两件事中似乎有些相同的气味。这又让那
些大人物如同嗅到肉香的猎狗一般,紧紧的盯着这件事的发展,妄图能找到一丝空隙
扑上去咬伤一块自己垂涎已久的鲜肉。
但是皇帝的态度却是值得玩味,易家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秦家也没吭声,而皇帝
就在第二天的早朝上淡淡的对着天都府尹赵国秉说笑道:“两个小孩子打架还值得你
这天都府尹如此大张旗鼓的对待,莫非我天国京都已经进入大同之境?”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把天都府尹赵国秉惊的冷汗连连,见皇帝陛下脸皮在笑,可
眼神却冷得厉害,声音也是不带半点感情。便只顾得磕头不敢再说话了。朝中大臣也
个个都是人精,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鞋子,数着鞋面上有
多少针线孔。一时间偌大得的金銮殿变得沉寂起来,沉寂的有点诡异,只听见赵国秉
咚咚磕头的声音了。
皇帝略带反感的挥了挥手,赵国秉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踉跄退下回到自己的队
伍当中。“——报———”
沉寂的大殿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拉长的略惊慌的声音,把那些正在数针线空的大臣
们吓了一跳。刚刚擦完冷汗回到自己队列中的赵国秉听到这个声音后,额上又是一阵
冷汗直冒。
“报,御林军白虎营统领肖大虎参见陛下。”
站在皇帝身边的方震握刀的左手轻轻抖了一下,一股凌厉的眼神射向了肖大虎,
狠狠的盯着跪在百步开外的那个壮汉。
“平身吧,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天仁皇帝忍着怒火问道。
“回皇上,朱雀营统领荆冥……斩杀……斩杀了朱雀营副统领方齐。”
站在皇帝身边的御林军总统领方震那握着长刀的手猛然一抖,脸色霎时雪白,却
没说什么话,还是站的笔直,只是那眼中却是冒出了熊熊怒火!
朱雀营统领荆冥……斩杀……斩杀了朱雀营副营长方齐!斩杀……斩杀……斩杀
……这两个字不停地在方震的脑海中回**。突然,方震只觉得喉间一甜,胸口一股气
血正要喷出,猛然发觉皇帝陛下正在看着自己,不由忍着胸口剧痛将那口鲜血咽下。
单手扶刀跪在了地上,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但方震还是什么话都没
说,只是低着头
跪在天仁皇帝面前。
“真他妈的反了,是不是近几年杀得人少了就都真以为朕手中的刀便吃斋了吗!
!”
天仁皇帝猛地来一句粗口————“真他妈的反了”把满朝文武震的都是咽了一
口暗血。只是却没一个人敢笑,或是说皇帝陛下不该爆粗口,或者有伤国体之类的劝
谏,所有的御史大夫都齐刷刷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把头垂的比其他官员都要低,生
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了点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来。就连平时最不给皇帝面子的大学士徐
慕秋也忍住了没开口说话,知道皇帝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也难怪,昨天賀仁杰状告易天笑之时天仁皇帝心里便隐隐不悦,只是以为賀之民
那活宝儿子犯浑而已,也没必要计较太多。没想到执事太监卞之儒却查到了大皇子之
母丽妃的身上,竟然是丽妃不知如何知晓了那个隐藏了多年秘密。在宫里面呆久了的
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神经质,丽妃这么做的原因皇帝也大概知道,只是他需要知道
这件事是如何传到那个蠢女人耳中的,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果然,宫中的探
子从丽妃贴身宫女小碧的身上顺藤摸瓜查到小碧的兄长,接着查到一个混混身上,之
后那线索便断了,根本就不知道那个混混是从何得知的这个消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
定了,此事绝非偶然,于是这个被很多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影藏了多年的秘密便可笑的
富有戏剧性的从一个街头混混口中开始,一级一级传到了那个蠢女人耳中,便出了賀
仁杰状告易天笑那一幕!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还真不多。“都老实了这么久了,现在便耐
不住了吗?”天仁皇帝嘴角带着嘲意,轻轻说道:“只是在朕的眼皮子地下耍手段…
…哼!”天仁皇帝猛地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一只够得上普通家庭吃上半年的上
好的泸州官窑“白玉泸瓷”茶杯便粉身碎骨了。卞之儒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姿态,躬着
身体,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天仁皇帝厌恶的看了卞之儒一眼,这老狗查出来的东西总是没让自己省心过。不
过这种混帐话天仁皇帝却也只能在心中说一下的,平息了一下怒气,淡淡道:“让那
蠢女人去冷袖宫住着,什么时候长见识了什么时候出来,大皇子……让他待在他的宫
里好好练上一个月的字吧,至于那些另朕犯恶心的苍蝇……”皇帝冷冷的看着卞之儒
,轻轻道:“明天给朕换个茶杯……”
看着卞之儒躬身退下,天仁皇帝眼中恨色一闪,喃喃道:“你们不就是是要看朕
的态度吗,哼!朕就把态度给你们看!”
“哼!荆冥,敢把乱子捅到了朕的御林军里,简直是活腻了!”天仁皇帝极力隐
着自己滔天的怒火,沉声喝道:“方震!”
“末将在!”
“此事交由你去处理,毋须向朕回报,格杀勿论!”
天仁皇帝寒着脸,嘴里像涂冰渣子一样的吐出那句“格杀勿论”后,众文武听的
心中具是一寒,知道万岁爷是把这两天积郁下来的怒火全都喷在了荆冥那这颗小冰渣
子身上,只怕这次这个御林军统领连渣滓都省不下了。也顾不得替荆冥感叹,不约而
同齐刷刷的跪倒在金銮殿那光可鉴人的黑玉地板上,高呼万岁英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