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步步惊心(下)
不愧是信王的手下,办起事来果真是有效率,不一会儿,一桌子丰盛的菜色竟然已经布置妥当。
任是顾凌波也不仅啧啧称奇:“行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不全是,只不过有几样比较麻烦的菜猜到了,提前吩咐了一下,其余的就好说了。”非冰悠然地坐到桌前,“是不是又在感慨我神机妙算?”
顾凌波不由失笑:“这哪叫神机妙算啊,你都成半仙了……”见非冰自己拿起筷子,凌波忙提醒,“哎,你忘了什么吧?”
“什么?”
“这饭是你请我吃的。”
可是,她现在浑身受制,躺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美味,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燕非冰突然想起了什么,抱歉地笑了笑,来到顾凌波身前,抬起手……又放下。
凌波眼珠随着那几根手指上下移动一个来回,最后目光又停在当事人脸上。
“干嘛?”
“思考。”
“所为何事?”
“所为解穴。”
凌波冷下脸:“燕非冰,你要是敢跟我说你忘记怎么解穴……”
这种乌龙她可承受不了。
“那当然不致于,我只是想起,我刚才的确说过万事好谈,但前提好像是……解穴除外吧?”
他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摆了一桌子好看又好吃的食物结果却只许她看,如果对顾凌波来说,天第下最惨无人道的惩罚是穿耳洞,那么,排名第二的自然就是这“看得到吃不到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凌波没好气。
燕非冰睨着她,面无表情,面对这样的眼神,凌波竟然百年难得地觉得……有些心虚。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动了点小心思,她是想过在他解穴的瞬间移穴换位,暗暗打通浑身经脉,再出其不意反制某人,然后在他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席卷一桌美食,在他更加目瞪口呆的时候光明正大地从窗子悠然逃……离开。
但是,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啊?
她并没有真的怎么样嘛!
“凌波,我昨天既然没把你怎样,今天自然也不会,但前提是:你得合作。”燕非冰收起玩笑神色,“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敢说完全拿得准,但至少能猜出七成。”
他在床边坐下,依旧温和的声调却没有暖意:“但也正因为如此,你对我所了解的也不会比我少。所以,对你我必须倍加小心才成。”
“我知道多说无益,我们注定是敌人。虽说尚未到兵刃相见的地步,但是……你莫说我自信,若真有那么一天,你有信心能杀我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凌波心头一紧,别过脸。
这些问题,她根本不愿去想。
没错,他们站在不同的立场,他门争,他们斗,可一直以来也仅限于这样。一个“杀”字,听来却这般让人胆寒。
论武功,燕非冰不输她;论内力,她稳胜;然而,最重要的是,她从未对他动过杀念。这一刻,凌波觉得向来灵活的头脑似乎停滞了思考。
“我……我不知道。”
摸棱两可的回答在燕非冰听来却是心下一尘,随即嘴脚却又带起一丝苦笑。
凌波恍然未觉,她抬头看向他,神情茫然:“那你呢?”
她想,如果这时候,燕非冰点个头,那么毫无疑问,他便赢了。
然而,燕非冰却没有动。
他小心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终究,只是叹气。
凌波心下一沉。
从小跟他争,跟他斗,起先是孩子时期的任性,单纯追逐着不服输的欲望;后来是乐在其中,在斗智的过程中,像对方证明着自己;再到后来,过分的固执则转变成一种执著,过分的在乎演化成一种专注。
小小的种子在众人忽视的时候萌芽,待发现时,却已生了根,再也拔不去了。
如今闹到这般田地,又要怪谁呢……
“我……”心口微微范疼,凌波缓缓以真气压制。
情是毒药,点滴穿心……
只是,这次,却不再是点滴的疼痛,心口的疼痛迅速地蔓延开来,凌波突然睁大眼睛,大叫道:“非冰,解……”
“穴”字尚未出口,凌波已经觉得万蚁蚀心般地剧痛袭来,顿时眼前一花。
燕非冰也发现情况不对,只见顾凌波脸色苍白,双唇紧闭,像是在忍受的极大的痛苦。虽然吃惊,但他也分辨得出这绝对不是装的。
“凌波!”迅速点开穴道,燕非冰怕她剧痛之下伤了自己,暂时将她的内力封住。
凌波的双手一自由后,立即死命抓住胸口的衣襟,双目紧闭,同时大口地喘着粗气。
燕非冰此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她的状况,也不敢轻易输入真气。看她的表现,倒像是中毒,可是,凌波不是自小就百毒不侵吗?又怎么会……
“呕!”
凌波突然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燕非冰几乎怔住。
那血,竟范着暗紫色——
燕非冰心瞬间一凉:“凌波,你吃过什么?”
对医术谨有的常识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中毒。她到底吃过什么,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再也无法不慌张,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担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前健健康康的,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
“……疼,好疼……”
她双唇染上诡异的紫色,呼吸急促,紧皱的眉头显示她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凌波,凌波,你忍住!来人,去请姬相爷过来!”
“疼,非冰,我疼!”
额头布满细蜜的汗珠,凌波强忍住不哭出来。她自小比别人怕疼,如今这万蚁蚀心之痛当真让她生不如死。什么运筹帷幄,谈笑风生,此时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发作!
凌波愤恨地握紧拳头,指甲竟扎入肌肤之内。
燕非冰连忙用力搬开她攥出血痕的双手,将她整个人固定在怀里。
“凌波,你再忍耐一下,姬大少就快来了!”
这症状他闻所未闻,当务之急只有把精通医术的姬梦回找来,也许他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疼!疼死我了,让我死了算了!”
“凌波,你冷静一点!”
“你放开我!燕非冰,你放手!我恨你,我讨厌你!”
此时的凌波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我放手你会伤了自己!”
任凭她捶打,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
“我死也不干你的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别看着我活受罪!”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吗!”燕非冰突然吼道,双臂更加用力,撕要把她的骨头也挤碎,“你知不知道你最可恨的是什么?不是利用,不是欺骗,而是在你让我恨你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你挫骨洋灰扬灰之后,却还是没办法杀你!”
剧烈的疼痛使得大脑几乎陷入混沌,而他的话,她却一字不露地听清。
“天底下我最恨你,我最恨你,你知道吗!”
凌波心中一震。
然而,也不过一瞬间,疼痛再度排山倒海而来。
凌波慌乱地摇着头:“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非冰此时也是着急,但除了不让她伤害自己外可,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你快说你这到底是什么病,要怎么才能不疼?”
凌波狠命地摇头。
“我……睡穴……”
咬牙说出这几个字,凌波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了极限。
要命啊!
受了这么多年压制的毒性,一旦发作是这么疯狂,疯狂得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下一秒,她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燕非冰将手指自穴位上移开,注释着怀中昏迷的女子,若有所思……
太……太惨烈了吧?这两人这快就开始拼命了吗?他以为他们至少会先谈一谈的啊。
姬梦回匆匆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顾凌波胸襟手上都是暗紫色,倒在燕非冰怀里不醒人世,而燕非冰身上也染着斑斑血迹,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地想着些什么,对姬梦回的出现毫无反应。
看着那从两人身上蔓延到床铺上的斑斑点点的暗紫色血迹,姬梦回有一瞬间的怔忪。
“非冰?”
“大少,你来了。”燕非冰猛地回过神。
“是,她现在怎么样?”姬梦回坐近,执起凌波的右手,却发现即使是梦境中她依然双手紧握,仿佛要抠出自己的皮肉,面色更是苍白如纸,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燕非冰摇摇头:“我记得幼时她也曾有一次这样,但……当时并不似这样严重。”
噢?
这么一说,姬梦回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印象。
静静地把了一回脉,姬梦回不由眉头深锁,正欲开口,却又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一惊,话又停在嘴边。
“怎么样?”燕非冰发现自己竟然从未如此慌乱过。
姬梦回叹气:“这种毒我从没见过。”
“毒?”
顾凌波的体质不是天生的百毒不侵么?他还以为是什么顽症。
“是。”姬梦回点头道,“若非这丫头有那身怪物般的内力压制,恐怕早已毒发身亡。只是,压制多年,终究是伤及了心脉,是已若不能解毒,最多再过五年,她早晚要油尽灯枯。”
姬梦回没说的是,这毒每发作一次便又严重一回,以这丫头的拼劲儿,加之四处奔波又没人照料的话,恐怕撑不到三年……
“查不出毒性么?”
姬梦回摇头:“我需要时间以及……”他看了看昏迷的顾凌波,叹了一声,“以及患者的配合。”
叹气,不说双方如今的立场,就单说这丫头的性格,难啊难。
“大概要多久?”
“说不准。”
燕非冰思索片刻。
“你放心做便是。”
“她恐怕不会那么合作吧?”姬梦回不无顾虑。
“这事由不得她说不!”
在燕非冰铁青着脸色离开之后,姬梦回不由叹息:“凌波啊,如今能把他气得方寸大乱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了。”
只是这毒到底是怎么……姬梦回浓眉渐锁。
禀报声穿来,屋内人不悦地皱眉。
他不是说过不要人来打扰的吗?最近庄里的下人似乎越来越不懂事了。
“说。”
顾凌霄头也不抬。
“回庄主,是夫人的书函。”
顾凌霄一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道:“拿来。”
那信封竟是轻飘飘得仿佛空若无物,封皮上更是连个署名都没有,她已是连字都懒得对他多写一个了吗?
苦笑着摇头,遣退下人,他拆封一件稀世宝物一样小心地拆开信函。
然而,哪里又有什么信?
她终究还是不肯多和他说一句话。
把玩着手中的枫叶,顾凌霄的目光最终凝结在那叶面上娟秀的字迹。
“珍重”。
竟只有这两个字,她义无返顾地离开他,却又用这两个字来兑现自己当初的誓言。
是,她果然依旧将他放在心里,然而,人却如何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难道竟是他错了么?这个江湖总要有人站出来,那么,那个人凭什么不是他?他只是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不是吗!
抚袖一挥,玉杯撞击地面发出动听的绝响,然后碎削四溅,响声惊动了外面的侍从。
“庄……”
“没你们的事,不许进来!”
喝退了下人,顾凌霄又望向桌上的另一封信函。
这样的形势,又哪里容的他收手?
“捕风,出来吧。”
“是。”暗影中突然鬼魅般地闪出一名劲装黑衣人。
“新消息?”顾凌霄单刀直入,他不喜欢饶弯子。
“二小姐失踪了。”
顾凌霄起身,面色阴冷:“你再说一遍!”
“二小姐入住一户农家,之后便……”
“留云没跟着她?”
“小姐之前并无异色,所以……”
顾凌霄冷笑:“捕风,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只说一半了。”
“庄主赎罪!”捕风单膝跪地。
“所以她便掉以轻心,未曾跟随?”
犹豫半晌,捕风还是点头道:“……是。”
顾凌霄皱眉,强压下怒火,现在还不是气急败坏的时候,他早该知道不能小瞧了对手。
“有什么蛛丝马迹吗?”
“回庄主,这一路上干扰的人、事太多,每个看起来都可疑,可又似乎每个都合情理,所以属下等也难以辨其真伪。”
之前的消息顾凌霄也是知道的,他也不责怪,只是摆手示意捕风告退。
望着前几天留云汇报消息的信函,顾凌霄若有所思。
到底是哪一方出的手呢?
信王竟然也来插一脚,真是混乱的形势啊。
想着,顾凌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好,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再乱一点只是更添乐趣而已。轻易得来的东西便不值得珍惜,凡事,有趣的不就是那掠夺的过程吗。
你们要玩?
好。
我顾凌霄奉陪。
恢复意识的第一种感觉是刺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顾凌波才发现窗子竟是大开。
她不由打个冷颤。
虽说只是初秋,但那个死对头从小就知道她怕冷,竟然还这么对待她!顾凌波暗暗记上这笔仗。
一丝凉风抚上脸颊,由于深度睡眠而发烫的肌肤不由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
“咳……”
“小姐醒了?”陌生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使凌波一怔,抬头,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小丫鬟。
“你……”一开口才发现喉咙竟然那干涸得发不出声音。
那丫鬟倒也机灵,忙自桌边端了茶水过去:“小姐请……”
水未至唇边,门应声而开,灼热的视线让顾凌波不得不先抬起头。
待见来人,她只是微微一笑。
一别经年。
不知道怎的,凌波脑海中突然浮现这几个字。明明知道自己已落入他手中,可一番痛彻骨之后,却仍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面对顾凌波的视线,燕非冰没来由地觉得尴尬,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于是,他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道:“我不是说了她若醒了立刻派人通知我么?”
那丫鬟一听,慌忙解释道:“小姐刚刚苏醒,奴婢正好……”
“好了,下去吧。”燕非冰会挥手道。
“喂……”
眼看到口的茶水又回到了桌上,顾凌波有些无语。好歹等她把水喝了再谴退也不迟吧?
燕非冰过去坐到榻边,却只见某人一脸不满,一语不发。
“你又怎么了?”信王殿下不明所以。
这女人,刚醒过来闹什么脾气?
凌波却是哭笑不得,操着快生烟儿的嗓子强发出声音:“我要喝水啦……”
燕非冰这才明白,不禁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到了温茶过来,将顾凌波扶坐起来,茶杯却在快捧至唇畔的时候被一双手握住。
燕非冰一怔。
顾凌波微压底了头,发丝垂下来,看不清楚表情,只是闷闷地道:“我自己喝。”
“还怕我呛着你啊?”燕非冰失笑。
“你本来就笨手笨脚的。”他堂堂十殿下,什么时候伺候过人了?
燕非冰在心底白了她一眼,手上却还是松了力道,专心地扶着她。
五十步笑百步。
他好歹还能把自己养得好好的,不像某些人不会照顾人就算了,也不会照顾自己。
“咳……咳!”
喉咙似乎不太适应突然涌入的**,一股恶心感涌至,顾凌波猛咳嗽起来,咳至地上的茶水,竟然也泛着浅浅一层紫光。
燕非冰拍背替她顺着气,心头的紧窒到了嘴边却化成絮絮的唠叨:“你看看,你自己还不是呛着自己,连个水都喝不好,你这女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咳……小事,意外,哈……咳!”本想干笑两声缓解气愤,体内却是气血翻涌。
“闭嘴!”
燕非冰没好奇地道。
“来人,药拿来!”
门外似乎早已侯着的下人端着一碗老远就散发出诡异气味的玉碗过来。
凌波脸色发青,觉得胃似乎更不舒服了……
“别过来!”
不知道怎么就来了精神,顾凌波突然抱着棉被滚到床的最里面。
说实话,当那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燕非冰竟也有种作呕的冲动。
“这……咳……听她的,你先站门口……”
小丫鬟神情间不由有些委屈:“……是。”她还不是被其他下人陷害过来送药的。
“这是姬大少叮嘱得药?”
“回王爷,是。”
“真的没错?”
“回王爷,相爷说第一次的方子是只针对药性,所以难免味道上有点……有点对不起小姐了。”
怨不得他不敢自己过来!
燕非冰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回身:“凌……”
“我不要!死少根本是拿大便泥巴来糊弄我,我才不要上他的当!”顾凌波将头蒙在被子里甘心当鸵鸟。
“也许……也许只是闻着抱歉一点……”这鬼话他自己都不信,说着自然也就无甚底气。
这种诡异至极的味道,就好像伏天里臭了一个月没人收拾的鸡蛋,让人闻之诧之,敬而远之。
顾凌波根本动也不动,继续鸵鸟。
燕非冰叹气。
“顾、凌、波,别逼我动手!”同情归同情,该她喝得她一分也不能少!
顾凌波赫然以蓬乱造型自被中“拔头”而出,竟是大笑三声,眼神挑衅:“我怕你啊?”
“好啊,那就试试……”话音未落,一招“探囊取物”直接抓向她紧抱棉被的胳膊。
“哇你好恨!”
凌波大叫中却又不见慌乱,棉被一卷用了一个“移形换影”的身法,轻巧闪过。
似乎早料到她回如此,燕非冰却是连喘息之机也未给,隔着棉被便连起一招“雾里看花”,那手却丝毫不差地朝凌波抓去。
凌波冷笑:“好一招‘被’里看花,十殿下真是好眼神!”这次凌波却是不闪,被子凌空的瞬间,便迎上对方来势一掌打出。
“穿林打叶!”
两掌相对,可怜的被子瞬间寿终正寝,棉絮漫天,飞舞如雪。
“警告你,别动内力!”燕非冰脸色一沉。
凌波只是笑:“多谢挂心。”
“谁挂心你这个疯女人!”说话间,燕非冰却是丝毫未松懈,反手又是一招“拨云见月”,刚猛攻势改走灵巧路线。
凌波凌空一跃至桌面,脚一钩,茶壶翻飞间带起一股清流,却在凌波掌面翻动下化成一支水箭射出。
“看看我的‘望穿秋水’如何?”
“说你是猴子,你还当真上了桌子!”燕非冰冷笑,掌气一送,便卸去了水箭的力道,反手夹住半空中的一簇棉絮,一招“摘叶飞花”送了出去,同时人已欺身桌前。
“猴子也比你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强!”一招“玄女飞天”,顾凌波飞身至那丫鬟身后,却在闻到那气味后险些失足,还好她机灵,落地同时不望朝着托盘踢出一脚。
“看我的‘翻天覆地’!”
眼看那碗鬼东西就将回归大地,顾凌波心里爽得不行。
“想得美!怜香惜玉也要看对象的!”看准了方向,燕非冰掌风一推,“大风起兮!”
“我闪!”眼看就要药水糊面,凌波怪叫着蹲下身子,可是——谁也没料到这个时候门会突然被推开。
“非……”
“扑”!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四个人,四种表情,四种心态。
一人心虚,一人窃喜,一人惶恐,一人呆滞。
心虚者如燕非冰,窃喜者如顾凌波,惶恐者如无名小丫鬟,呆滞者自是堂堂相爷,被自己亲手调治的药汁涂了一脸的姬梦回本人。
“你们……你们两个……”
“误会……”
“巧合……”
“相爷赎罪!”
两张欠扁的脸和一副惶恐的眉眼齐齐凑在姬梦回眼前。
冤家,绝对是冤家!
姬梦回再一次确定:这两个家伙只要凑在一起,等待他姬梦回的便永远是无止境的噩梦。
老天,他上辈子到底欠了这两个讨债鬼什么!
“你们……”
“大少……”
“姬少……”
“相爷……”
“……算了。”
尽管咬牙切齿,姬梦回唯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