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啊,你要干什么!”

女孩儿高分贝的尖叫声,几乎连我的耳膜都要扯破了。

没等我跟她解释,“砰”一声,一个东西就砸在了我后脑勺上。

一个纸扎人突然倒了下来。

那画着两个红脸蛋的大脑袋朝着女孩儿砸了下去。

我下意识的来了个英雄救美,结果……好像英雄没当成,流氓倒是要实锤了。

好在女孩儿并没有在这个“英雄救美”上纠缠不清,反而是让我一定要说明白为什么会把她当成鬼。

我解释说她出来的无声无息,还那么个扮相,实在太像鬼了。

女孩儿翻了翻白眼,告诉我她的名字叫白雨洛,今年十九岁。

玫瑰庄园有门房,但是他们家没有请看门人,只是在门边装了呼叫器。

刚才打电话订完东西,庄园就停电了,呼叫器不能用,所以她才到路边来等我的。

她之前学芭蕾的,走路很轻。

至于我以为的那个灵牌,就是个边框加大的动漫手机壳,动漫角色中间竖着写了四个大字“食戟之灵”。

至于那一张泛着绿光的脸……她说只是在看股市行情……

谢天谢地,还好我没钱买股票,不然脸也得绿。

我让她把庄园的大门打开,我好把车开进去。

白雨洛却说不行。

庄园年代久远,地面有些风化,禁不起车轧,让我一件一件给搬进去。

说实话,听到她的要求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当她说了一句“tips”把两张红色的老人头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只想说——钞能力YYDS!搬到哪儿你说了算!

我一手拎着一个纸扎人,和打着手电的白雨洛并肩走进庄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进门的一瞬间,右手那个刚刚莫名从车上倒下来的纸扎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向下拉扯了一下,不过我拿起来检查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纸人身上有剐蹭的痕迹。

庄园大屋前有一块很大的草坪。

草坪的一角,有一块五六平米大的空地。

白雨洛说这是平日里搞烧烤用的,今天刚好用来烧纸钱。

空地边上还站着四个人。

其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位七旬老妪,然后是一对四十多岁的男女,以及一个和白雨洛差不多的小伙。

从面相上看,这应该是祖孙三代吧。

该说不说的,这家人的基因是真的不错。

小伙子阳光帅气,中年男人英俊沉稳。

中年女人保养的极好,身材婀娜容颜秀丽,堪称极品熟女。

只有那个老妪看起来有些违和。

白雨洛说话的时候,中英文混杂,但是语感并不别扭,应该是从国外留学回来,或者压根就是归国华侨。

中年男女的气质也蛮优雅的。

唯独老太太,那举手投足的感觉,就和村里的邻居二婶子差不多,亲切,但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而且老太太的胳膊上裹着一圈其他人没有的黑布。

按照省城这边的习俗,通常是家里有丧事的时候才会戴这个。

来回跑了几趟,我把车上的香烛元宝还有纸扎全都搬到了草坪上,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喊住了我。

他塞给我五百块钱,然后跟我说,希望我能帮他们把纸烧了。

这么古怪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毕竟烧纸这玩意儿,都是自家人给自家人烧,哪有请人代烧的?

唉,管他呢,人家有钱人就是会玩。

一般烧纸要准备铁盆,以防点着的纸被吹跑。

好在今天没有风,平地烧也可以。

我在地上插好了香烛,点燃一叠纸钱放下做火头,依次把纸钱元宝什么的放了上去。

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站在旁边默然不语,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满是皱皮的手不停地在眼睛上擦抹着。

至于那年轻的姐弟俩,则显然没把这当回事,躲在一旁窃窃私语着,甚至还在捂嘴偷笑。

看来这是在国外待久了,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敬畏之心。

纸扎这玩意儿也不怎么禁烧,很快,就剩下最后一个纸扎人了。

“哥们,安心上路吧,到下面说不定还能遇到个好主子。”

鉴于这个纸扎人之前闹出的状况,我小声“叮嘱”了它一句,才把它放在了火堆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火焰在纸扎上蔓延是需要一个过程的,通常从脚烧到头,少说也得有个七八秒钟。

可是这个纸扎人刚放进火里,“呼!”的一声从头到脚燃烧了起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呼”的一声,一阵阴风陡然从平地里卷起,在火堆底部形成了一股旋风。

还没烧完的残纸和纸灰被吹的到处都是。

而那个还在烧着的纸人则被旋风给卷了起来。

原本纸人和正常人的体型是有不少差距的。

可是这纸人被吹起来之后,火焰在半空中居然组成了一个正常身形的人形。

那人形不停地扭曲着,看起来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两条火焰组成的手臂居然凭空一转,做出了一个掐自己脖子的动作。

其余四个人见到带火的纸片到处乱飞,都是急忙后退。

唯独那老太太喊了一声“秋野,是不是你回来了!?”

就张开双臂扑向了那个火人。

我急忙冲上去抱住老太太。

而那火人竟然张开了双臂,对着我和老太太扑了过来,看样子是要给我们一个足够“热情”的拥抱。

我急忙从兜里掏出一枚五帝钱弹了出去。

那火人一碰到五帝钱,顿时就化作了点点流火,消散在空气之中。

“呼!”

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哭着,嘴里不停地喊着“秋野”。

我则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向了那个中年男人。

相对于两个小的脸上震惊的表情,这对中年男女淡定多了。

我就说嘛,有人,有纸钱,有空地,有儿子,为什么烧纸钱这种事儿要花钱请我一个外人来做。

十有八九,这男人早就知道烧纸可能会烧出点古怪来。

“老板,纸烧完了,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就走了。”

放开老太太,我把飞散到草坪上的几个火头一一踩灭,就向中年男人告辞了。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我,而是蹲下身子,把我刚刚丢出去的那枚五帝钱捡起来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半晌。

“小师傅,你开个价吧。”

“啊,开什么价?”

我有点蒙圈。

他这是还想让我烧一次纸?还是看上那枚五帝钱了?

“看得出来,小师傅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想雇你陪她一晚。”

男人的脑袋微侧,目光落在了白雨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