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姑死了,这在小河村也算是件大事了。
我没敢去找周家其他人,跌跌撞撞的直接跑回了村委会。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刚推开村委会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一个满脸阴鸷的男人坐在对着大门的一张椅子上。
我去,周青这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家的小崽子,看见老子怎么就像见了鬼似的?你们陈家都是这么没种的玩意儿吗?”
“你说什么!周老四,你皮痒了是不是!”
咱本来还算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
可是这几天在村里各种折腾,各种被蒙在鼓里,我心里也憋了一股子戾气。
你周家会点歪门邪道怎么了?
周六姑刚才都让老子捅了一刀,你周老四一个活人跟老子叫嚣,老子特娘的还顺着你?
我当即挽起袖子,就想让周老四知道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长生,什么时候了,都消停点。你的戾气不要那么重,净心神咒背上三遍。”
就在周青站起来准备和我掰扯一把,爷爷出声制止了我。
我哼了一声,走到爷爷身边坐下。
按照爷爷说的,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净心神咒,那股子躁动感果然减轻了不少。
而周老四见到爷爷拦住了我,很是无趣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见到这场景,老村长出来打了个哈哈,就开始组织大家讨论如何维持村子安定的事情。
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我悄悄告诉爷爷周六姑已经死了。
然而爷爷却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
原来,周青也就比我早来这里个三五分钟。
一进门,他就撂下一句“我妈死了,我代表周家来跟你们谈”。
至于周六姑是怎么死的,周青一嘴都没提。
我估摸着这很可能是那些人形黑气飞出去的时候找到了周青,把六姑的死讯告诉了他。
至于周青怎么知道要来村委会开会……大概也是那些人形黑气告诉他的吧。
也不知道周家老四中了什么邪。
这一次小会,他特别配合,完全没有跟我爷爷找麻烦的意思。
老村长交代给他的任务,周青也没有二话,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的他。
在回家路上,我把除了关于“唢呐”那句外,周六姑家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爷爷说了一遍。
爷爷说那些黑气应该就是周家养的妖邪以及一部分周家先人的阴魂。
跟我说话的那个老男人,很可能就是早年死掉的周家老太爷。
我问爷爷知不知道村子里什么地方有八扇门。
爷爷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当然,这事儿并不是说不知道就完了。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爷爷让我先睡,他自己收拾了一堆家伙,背着就往周家去了。
显然,生路这种事情,爷爷是打算文的不行就来武的了。
也不知道是白天睡多了还是担心爷爷,我躺在**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一股燥气在胸腔子里左冲右突的,念了好几遍净心神咒都压不下去。
我索性坐了起来,靠在窗户框子上吹着小风,看着外面黑乎乎的村子发呆。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摸出手机,玩玩单机游戏打发下时间的时候,不远处一间房子的门悄然打开了。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蹑手蹑脚的从里面出来,翻过小院的篱笆墙,顺着村道一路向东,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皱了皱眉头。
那间房子,正是我三叔的。
而那个翻出来的人影,十有八九就是三叔。
说起来,今天无论是有警员来村里,还是曹老师诈尸,这事儿的得都不小。
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三叔的影子。
他是越来越可疑了。
我麻利儿翻身下床,把手机和匕首踹进兜里,蹑手蹑脚的出了家门。
探出院子,我朝着三叔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村道上已经没有了三叔的影子,这才出门翻进了院子。
说实在的,我心里很乱,又希望能从三叔这里找到点什么,又希望什么也别有。
毕竟,除了爷爷和我妈,三叔是我最亲的人了。
“三叔,三叔。”
保险起见,我先跑到三叔的卧室窗外轻轻喊了两声。
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应答。
我深吸了一口气,摸到房门口轻轻推了一下。
可能是觉得大半夜的没人会乱闯吧,三叔房门并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我轻手轻脚的摸进去,打开手机,把屏幕调成最暗,在三叔家里检查了起来。
最先检查的是门头和窗框。
之前福生说过,那个驱使他的神秘人的整间屋子都是被黑布遮起来的。
三叔家我是常来的。
用黑布遮住整间屋子根本不现实。
如果那人真是三叔的话,可能是在需要的时候,从里面遮住了门窗。
不过,门头和窗框并没有黑布帘的存在。
我长出了一口气后,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三叔屋里的箱子柜子翻找起来。
当查看过最后一个衣柜后,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没有。
这里没有什么牛尾鞭,也没有什么黑布和坛子。
吁,应该小小的开心一把吧。
三叔不是那个神秘人就太好了。
然而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却从门边窗子里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篱笆墙外正要往里翻。
我顿时心头一紧。
那人应该是三叔。
我的天,这该怎么办啊?
被三叔发现的话,他打我骂我倒是不怕。
要是让他知道亲侄子竟然怀疑他,那三叔该多伤心啊?
我连忙回头在堂屋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中间那张四方桌子上。
村里冬天冷,很多人都喜欢拿条薄被子或者毯子铺在桌上,让垂下去的毯子把桌子腿之间的空当都挡住,再在上面压一块木板或者玻璃板。
吃饭或者打牌的时候,就把一个简易的小煤炉放在桌子底下,把腿往里一伸,毯子往身上一盖,舒服的很。
三叔平时有些懒散,冬天早已经过了,他桌上的毯子却并没有撤。
我麻利撩起毯子,一猫腰钻进了桌子底下。
三叔睡觉还是比较死的,等会儿他在里屋睡着了,我就可以悄悄溜回家去了。
哎?等等。
钻进桌下后我撞到了一个东西,当时怕它倒了,急忙伸手扶住了。
可是……这手感有点奇怪啊。
桌下用的那种简易小煤炉是呈一种倒立螺母形状的,圆直筒形的炉膛里面是黄土外面是铁皮。
可是我摸到的这个……
手感完全不像铁皮,反而是涩中略带一点光滑。
形状粗粗圆圆的,比炉膛子粗了很多,摸起来就像是一个……酒坛!?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趁着三叔还没有走到门口,我狠狠的咬了下牙齿,按亮了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