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之后,曹署长带着一个脸蛋圆圆的可爱女孩走进了我的病房。

女孩叫程敏,就是接替唐暮霜的女主持人。

程敏那边的情况都在电话里说了,这次过来是专门给我送了那张纸过来。

我挺纳闷的,一张纸而已,至于大半夜的跑过来送一趟吗?

可是当她打开那个蓝色的塑料文件夹把那张纸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立刻就明白了。

那张纸并不是我们常用的打印纸或者稿纸。

质地非常的奇怪,乍一看就好像是女人的皮肤一样,不是特别过分的白,甚至有一些细腻柔滑的感觉。

手指在上面轻触了一下,那触感也并非寻常的纸张,而是当真介于纸张和皮肤之间。

难道说……这是一张人皮纸?

把鼻子凑过去闻了一下。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张纸上,带着一股子似曾相识的味道。

有一些女人身上的冷香,又有一些古怪的供香味。

我非常确定之前闻过这个味道,可就是想不起来。

难道说,这个故事就是某个熟人借程敏之口送给我的?

可是……会是谁呢?

武城这边我认识的有点本事的也就吴瞎子和杜雪岩两个吧。

可是他们两个要给我点提示啥的根本没必要如此神秘。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次日一早,水纪就推着轮椅把我送到了警署。

陈赖子此时已经被带了回来。

见到我之后,陈赖子特别的激动,凑上来结结巴巴的开始嘘寒问暖。

“赖子,你得帮帮我。”

也许是受了那个故事的影响吧,和陈赖子说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他头顶的方向。

而满口胡话的陈赖子在我抬头以后,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就小鸡啄米一样点起了头。

“赖子,我知道你控制身体不容易,但是……你得加油。你也是咱小河村的人,咱小河村乡亲们的仇必须要报,那个黄色连衣裙的女人很重要。咱们要把她的画像拼出来。”

看着陈赖子的头顶,我说的很郑重。

陈赖子显然是听懂了我的话,脸上傻笑渐渐敛去,露出了一副几乎不可能在疯子脸上看到的郑重表情。

我们把他带到电脑室,由技术人员一个五官一个五官的向他展示。

疯癫的陈赖子此时表现得非常好,哪怕重新开始了傻笑,在技术人员展示到某个形状的五官时,他也会非常迅速的指认出来。

也许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陈赖子已经把女人的五官牢牢刻印在了脑子里。

足足用了两个小时,陈赖子在上万副五官碎片中找出了他脑子里的那些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画。

而在看到那张图的时候,我和水纪全都傻了。

那张脸,竟然和李沐清有九成相像!

我连忙联系周娜娜让她发了一张李沐清的照片过来。

陈赖子在看到照片之后,立刻用手指着一边咿咿呀呀说着疯话,一边疯狂的点着脑袋。

麻蛋的,怎么会这样?

杜清清竟然就是李沐清?

我勒个去的!为什么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过她是就是杜清清?

在省城,和我认识,还有些交情的漂亮女人就那么些。

白雨洛,樱桃,林逸凝,水纪,杜心雨,唐暮霜还有李沐清。

而这其中光轻熟女这一条就把除了杜心雨和李沐清外的其他人都筛掉了。

对了,小树林!我为什么一直没想到当初在小树林里的事情?

那时候我和凝凝还没有彻底确立关系。

凝凝用轮椅推着我,在学校的小树林里遇到了李沐清。

当时明明年纪比较大的李沐清管“林逸凝”叫三姑。

“林逸凝”只是说她们是远房亲戚,她辈分比较大。

后来我在和杜雪岩聊天的时候也听他提过一嘴,他和妹妹中间其实还有个小弟弟,只是没出满月就死了。所以杜雪菲真的是家里老三。

也就是说,李沐清的“三姑”其实是杜雪菲而不是林逸凝!

而且……李沐清和凝凝都曾告诫过我,不要跟对方过多来往。

我勒个去的,这么多线索在身边,为什么只有被点出来以后我才能把它们串到一起呢?

“陈哥,怎么处理?”

水纪满脸凝重的问道。

“不要打草惊蛇……你回去和唐老爷子商量下娜娜的问题吧。”

要是在从前,我肯定在第一时间就让人布控了。

可是经历过孤魂庙的事情,我不敢那么莽撞了。有时候我们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莫名其妙的稿件还不知道是谁送的,搞画像的陈赖子就一定没有问题吗?

我知道我现在可能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但是有些事情确实需要三思。

而这其中最需要谨慎对待的就是周娜娜。

零处虽然背景看起来很大,但是真正有手段的人不多,也就是我、水纪和周娜娜。

其中又以周娜娜的生魂出窍最为神奇。

假以时日,她必然会成为零处的顶梁柱之一。

可是周娜娜偏偏和李沐清师徒情深,过从甚密。

如果李沐清真的是杜清清,那周娜娜还能用吗?

握草,等等,我是个白痴吗?

“水纪,告诉唐老爷子安排个机会,让杜心雨和李沐清见一面。”

之前杜心雨其实也给我画过一副杜清清的画像。

不过画像中的人并不是李沐清。

这不奇怪。

杜雪菲都能变成林逸凝,杜家人换一张脸出现在别人面前并非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有些东西,不是换一张脸就能改变的。

语气、仪态、步伐甚至脚步声都是可以用来认人的。

作为石嘉市地下势力的大姐头,我相信杜心雨有那个观察力。

如果李沐清就是杜清清,她一定能认得出来。

这一顿折腾,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在食堂吃了午饭,曹署长问我陈赖子该怎么处理,是把他再送回精神病院,还是留在这里让零处的干员保护几天。

我琢磨了一下,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光顾着琢磨杜清清了。

陈赖子又不是疯子,他只是被打飞了魂而已。

招魂这事儿我未必能做的来,但是咱这不还有个龙虎山科班出身的松云道长吗?

赖子啊,你的机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