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疾控中心那边传来了消息。

我们送过去的活体样品竟然是变异的铁线虫。

铁线虫是一种在南方水域比较常见的寄生虫。

和大部分寄生虫不同,铁线虫可不仅仅是一位房客。

当它们生长成熟,需要繁殖后代时,就会控制被寄生的昆虫投水自尽,方便自己将卵排在水里。

专家在一条铁线虫的肚子里找到了一些虫卵。

在经过几轮测试之后,他们发现这些虫卵只要遇到生物的体液就会迅速发育为虫体。

而且这些虫子体表非常坚硬,以头、尾部位对准目标发动弹射攻击,会产生强大的穿刺力。

好在它们的弱点和正常铁线虫差不多,害怕高热、冰冻以及强酸碱环境。

用对付正常铁线虫的方式就能杀灭它们,尤其是高热。

因为这些变异虫体表硬度得到了极大的强化,紧绷过度。

在高热环境中独特的体液会剧烈膨胀,自己就会爆了。

至于那些红水,主要成分就是普通的地下水。

发红是因为里面混入了大量变异铁线虫的信息素。

铁线虫能让宿主投水自尽,靠的就是这种信息素的诱导。

而这种信息素在强光之下很快会被分解。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

一窝在煞气侵蚀下变异的虫子,竟然害死我们一名法警战士。

不过既然知道了怎么回事,它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足足十吨生石灰倒了进去,下面的积水立刻开了锅,“咕嘟咕嘟”不停地冒着泡泡。

“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是不停地响起,就像是过节放鞭炮似的。

那是虫体爆炸时发出的声音。

大量的煞气随着虫子爆炸从坑里冒了出来。

为了解决这些煞气,我们在坑洞上面铺了一张做纱窗用的纱网。

网上铺满朱砂。

记得之前有不少网友调侃,《人间道》里的左千户是物理驱魔第一人。

咱玩物理可能不行,但是化学驱魔第一人,我还是想挑战一下。

第二天中午,重新站在办公室后墙外,我对昨天的成果颇为满意。

纱网上朱砂虽然都变成了灰白色粉末,土坑里却不再有煞气溢出了。

用抽水机把下面积水抽出来,可以看到水里面有很多碎裂的鳞皮。

想来都是铁线虫炸裂后留下的。

至于水里有没有虫卵这倒不用担心。

生石灰加水后除了大量放热外,还会变成强碱性的熟石灰。

根据疾控中心的报告,铁线虫就算熬过了热水,也熬不过一夜强碱浸泡的。

在下面又点了一把火,让石灰乳表面稍稍硬化之后,我戴着防毒面具下到了坑底。

这个地下空间并非人工建造的。

周围墙壁上满是虫子爬行后留下的痕迹。

偶尔有几条运气好没被高温搞爆的铁线虫,也被强碱性的气体熏透了。

好像腊肠似的挂在空洞顶上。

确定了下面没有危险,警员们依次拎着家伙下来开始跟我一起刨地。

我选的切入点是整个空间最中间的部分。

刨了一米深后,一个警员的锄头在地上敲出了“咚”的声响。

我急忙示意几名警员停手。

跳到坑里用手扒去浮土,一块鞣制过的皮子很快被扒了出来。

用手轻轻敲了几下,沉闷的鼓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兄弟,我在梦里见过你,你确实挺惨的。

所以……我今天给你个解脱吧。

石灰膏地面还没凝固,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这面鼓从地下挖了出来。

和梦中一样,这是一面人皮鼓。

在鼓身四周能看到男人只剩皮肤的脑袋和手脚。

用吊车把人皮鼓吊上去放在阳光之下。

我亲手用铁锹戳破了鼓面。

浓烈到极致的猩红色煞气从破口中涌出,在半空中化作男人的面孔嘶吼着朝我冲了过来。

可惜,警员们虽然看不到它,却早已得了吩咐。

鼓面一破,破煞符水和黑狗血就朝着破口喷淋了上去。

那股煞气还没发威就被喷成了一股青烟,消散在烈日之下。

说实话,这个时候我嘴角有点抽抽。

这里闹的这么凶,最大的BOSS应该就是下面被用来打生桩的两位吧。

人皮鼓的煞气就这么简单的被消灭了。

我都不知道该长出一口气还是该感叹一声“就这”了。

人皮鼓下面藏着一根木桩。

在梦里,就是这根木桩把那个身穿嫁衣的女人钉死在土坑里的。

一路向下,大家挖得小心翼翼。

我记得梦里这根木桩有两米长,在挖了一米半之后,我就让其他人退下,我自己一个人来挖。

可是越挖,我就感觉越不对劲。

女尸应该是这地方的煞气之源吧。

为什么一点煞气都没见到呢?

“唉,出来了出来了,老陈,你看脚边是不是个布片子。”

站在上面给我举灯的水纪突然吆喝了起来。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我脚边果然有一片被染成灰白色的布料从石灰膏里探了出来。

用考古队那种刷子在衣角附近刷了一会儿,一只手被我刷了出来。

十指修长纤细,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不可思议的是,在水下泡了这么多年,别说腐烂,连水肿都没有。

那皮肤的颜色更和正常人无异,并不像寻常古尸的苍白、黑黄。

我用刷子柄捅了捅,这只手的皮肉充满了弹性,关节还可以正常弯曲。

更离谱的是她身上竟然没有半点阴煞之气散逸而出。

这和我们想象中的大BOSS完全不同。

难道说……这女人当初纯粹倒霉被打了生桩,死后根本没有化煞?

带着满脑子问号,我继续开动,把这一块的石灰膏全清了出去。

一具被木桩拦腰钉在土坑里的嫁衣女尸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对于这女尸该如何处理,大家犯了难。

她要是没有问题,那将是一具比楼兰美女和哈密美男更神奇的尸体。

毕竟那两具干尸虽然保存完好,却已经干巴的不像样子。

而这一位皮肉光洁滑嫩宛如在生一般。

刘安泰专门喊文物署的人过来看了一下。

结果文物署来的人看到之后,差点当场蹦下去抱住她亲一个。

我用糯米和朱砂反反复复检测了这尸体十几次。

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尸体上并没有阴煞之气和尸毒。

几番商量之后,两个文物署的工作人员跳下坑里,对尸体进行固定。

一台吊车通过滑轮组在上面吊住木桩准备往起提拉。

“一、二、三!吊!”

文物署的老宋站在坑底喊起了号子。

想着这个案子即将结束,我下意识扫了一眼身后跟我忙活了好几天的兄弟。

然而就在这一扫之间,我从一个文物署工作人员的手机屏幕反光里,看到了一个在对我疯狂摆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