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

就在烈风想要阐明事实的时候。

云姒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她诧异的转头,看着霍临烨冷漠的一张脸上,都是嘲讽的笑。

烈风心惊胆寒,急忙就要解释:“王爷,你明明就……”

霍临烨怒喝:“本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云姒眼底掀起几分寒意,转身就要走。

烈风急忙喊:“不是这样的!六小姐,我家王爷……”

“云姒!”霍临烨伸手就握住了云姒的手腕:“能不能谈谈?只有你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不管你心中有怨气也好,有怒火也罢。”

他后悔了,“签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就后悔了。

他多想她信他。

可是,他又被她这么决绝给伤到。

“你想要说什么?”云姒手被他放开,方才冷声问。

霍临烨眸色清寒,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痛楚:“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想过,我不会这么做?”

“没有。”云姒的回答斩钉截铁:“你连假造玉佩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我为什么会嫁给你,都是因为把你当成了那一夜西洲破庙救我的人。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至关重要,云家所有人都觉得我任性胡闹。只有我自己知道,嫁给你,是保全家族脸面的办法。毕竟,若是我不嫁,以后嫁给别人,让人家发现我不是处子身,到时候,云家就会成为笑话。”

原主很笨。

笨的如同许多自以为聪明的芸芸众生。

霍临烨倒宁愿没问这句话。

倒宁愿,她不开口。

“我找烈风问,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再进楚王府。那里每个角落,都有我卑微不堪的回忆。”

云姒的声音清冷平静。

一下下的刺痛了霍临烨的心。

他微微让开身子,眼底归于冷静:“你走吧,婚书的事情,不用你担心。等你回京城,一切自会知晓。”

至此,云姒也算是知道了,霍临烨应当是在婚书上做了手脚。

“最后一次,霍临烨,我信你这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对霍临烨,云姒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甚至,连恨都说不上。

烈风看着越走越远的云姒,心痛于自家王爷的爱而不得。

“王爷,你这又是何必在自我作贱呢?”

霍临烨低垂下头,嗤笑了一声:“自我作贱?嗯,确实,本王一直在自己作贱自己。”

主帅军营之中,下面的人来禀告。

“楚王殿下说,大魏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他愿自请留下,收复作乱的一些小部落,跟频频异动的大魏。”

霍慎之只颔首点头,并未再说其他。

原本一切事宜都是霍临烨说了算的。

谁能想到,乾坤调转。

翌日一早,大军准备回京。

霍慎之跟霍临烨做了交代,却没有走。

“还有何事?”霍慎之淡声问。

霍临烨默了默,目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强大到令他父皇都忌惮的男人。

“九皇叔可后悔,当初放弃了皇位,选择领军出征,保卫疆土?”

这话问出来,霍慎之却并未回答。

霍临烨也知道,霍慎之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此去路途遥远,九皇叔保重。”

说罢,霍临烨已经转身离开。

这次,他在远处遥遥地看着云姒的马车跟着大军远去。

“主子,要不属下去去送一送六……陆鹤吧!”烈风看着陆鹤就跟云姒同一批马车,绞尽心思道:“主子可有什么话,需要属下带给谁的?”

“不必!”

霍临烨反倒沉沉一笑。

仰头时,他眼底,多了些许冷光。

“你写一封信,吩咐下去,不必再去寻找当初西洲救云姒的人是谁了。”

烈风闻言,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王爷是……放下了?”

放下?

“呵……”霍临烨握紧了手中断了的簪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越陷越深,越来越不要命地往爬不起来的深渊里跳。

“玉佩的事情她已经都知晓了,本王心中的那点担忧已经没了。谁救了她都不要紧,等一个月之后,本王回去,会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将她……赢回来。”

他要试试!

用尽所有,去赢得她的心!

霍临烨骑在战马上,朝着身后回头去看还有没有云姒的影子。

人太多,即便有,他也看不清她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她比任何权力地位都重要。权利地位是死的,人心是活的。输了一个人的心,想要赢回来,就难了。”

“我不应该在她身份还未爆时,自以为保护她,却让她处处低头。九皇叔尚且可以为身边任何一个人撑腰,当初她身为我的王妃,我想要保护她,又为什么让她处处小心,让她不管对错都做小伏低呢?”

大军去远了,没影了。

朝阳覆了他半张脸。

点缀起他眼底的黯淡。

“所幸,她未嫁,我未娶,现在还来得及。一切,也都不晚。”

他终于知道,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

玉佩的事情结束了,他反而释然。

“王爷,西洲的人云大将军送来了信,说是西洲太子给六小姐的。”

就在这时,下面的人来禀告。

霍临烨抬手接过信封,却发现,信湿了一半。

里面的墨迹,都晕开,零星可见些许字迹,只是一眼,他便沉了脸去。

便是烈风,也是无意之间看见,忙问:“王爷,怎么办?西洲太子居然……要不将信封撕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咱们才好再做打算?”

他倒是不拘小节。

“这是旁人给她的信。”无意看了,跟故意拆开看,又是两码事。

霍临烨将信扔给下面的人:“跟云承祖的人说,云姒已经离开了,这信若是等干,那送过去,可能什么都看不清了。要不要送去,他们自己的人定夺。”

他才说了要留下来一个月,平定大魏的骚扰。

转头,就来了这么一封信。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天都在捉弄他,将他往云姒身边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