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云令政清楚的听见了这一切。
萧天策上来的时候,看着云令政,忍不住开口:“二哥真的好本事,从来只听过女人迷惑男人的心,还没见过,哪个男人有二哥这种本事,把小姑娘的心迷成这样,都不清醒了。”
云令政收回眼,他恍惚间,似乎一些明白了什么。
南绛不可能这样大度的,她可能……再装?
他觉得,有必要试试。
萧天策看着云令政离开,忍不住的呢喃:“这样的女子你似乎……根本不知道珍惜。”
“没有血缘关系却对你好的人,是天给的恩赐,你不知道珍惜,是会遭报应的。”
最后的那句话,云令政听见了。
他转头,看了萧天策一眼。
房中,南绛解开衣服。
她给云令政种的是最低等的情蛊,原本是那些巫族男女专门用来看对方对自己的轻易有几分的。
情至深处时,这情蛊会在心口长出一朵绚烂的花来。
如果情不深,或者只是喜欢,就会长出花瓣,但是随着日子久了,如果感情加深,就会慢慢的长成完整的花。
只是,南绛脱下衣服,她身上,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南绛有些愣神。
她直接将身上的衣服都脱干净,在身上寻找。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花纹,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南绛下意识的怀疑是不是蛊虫出了问题。
可是等她再找了一遍,发现心口有痕迹,是一片花瓣,淡淡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有的……什么都没有问题……是他不爱她。
只是不爱她而已。
可笑的是,她怀疑了蛊虫,下意识的去怀疑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蛊虫,都没有怀疑云令政。
云令政对她的感情仅仅只是有好感,不排斥,想要跟她成婚,也不过是因为她合适,不讨厌。
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对她连喜欢都没有达到的男人,弄得家破人亡!
她简直都不敢相信!
南绛死死的抓紧衣服,看着那一片淡泊到几乎没有的花瓣。
在这一瞬,她的心痛到了极点。
她以为,都愿意跟她成婚,喜欢也是有的。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温声细语,什么宠爱。
一切,居然只是一点点的好感。
“怪不得,大婚之日他毫不犹豫的离开。”
“怪不得,小哥的死,他浑然不在意,甚至没有一点愧疚心。”
对她这样的人,不过是一个有好感的女人,云令政需要什么愧疚心?她有那么重要吗?
“甚至他亲眼去过巫族,看过巫族一片焦土,他都没有多问过一句。”
因为不在乎!
因为不关心!
所以不重要,不问,也不去想,更不插手!
她只是一个他不讨厌的路人,她的家人,无关紧要,所以他一切说来都那么轻飘,甚至他都没有想过逃婚之后,她父母的难堪,他不在乎。
她的小哥在他眼里,更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的哥哥,死活都无所谓!
南绛拢起了衣服,崩溃的跪坐在了地上,死死的咬着牙,才能不哭出声。
“好贱,真的好贱!南绛,你真的好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弄到这步田地。你的脑子里面,只有情爱,你下贱!”
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下贱!!!!
真贱!!!!
南绛死死的咬着下唇,压着哭声,憋到颤抖。
无声的哭泣,让她近乎癫狂。
满脸泪水,脸色涨红,眼睛里,几乎要出血。
她害怕哭出声,最后死死咬住了手臂,将手臂咬出血。
鲜血混着眼泪,她身子绷紧,颤抖不停。
阿爹阿娘你们死的好不值,好冤!
白添翎为了云令政杀她满门。
而云令政,甚至对她都没有感情的。
不过一点好感,要同她成婚!
到底为什么……
这太讽刺了,这太可笑了!
哪怕心口的情花长不出完整的一朵,是残缺的,她都不会这么崩溃。
看之前,她甚至想过,可能只有一片花瓣。
可万万没想过,几乎都是没有的!
南绛松开口,跪坐在床边,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出一点声。
她怎么能忍受啊。
怎么能!
哪怕云令政喜欢她爱她,跟她成婚,白添翎为了此事屠杀了她满门,一切都不会显得这么可笑了。
都不会显得她这么该死!
此时,门被敲了两下。
是萧天策。
他声音之中带了试探,小心翼翼的开口:“南大夫,我有话跟你说。”
南绛压抑的睁开眼,随后又闭上眼睛尽快的平复着情绪。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南绛。等把蛊王拿了,把沭阳长嫂救回来。”
她不想在活着了。
这些太痛苦了……
她对不起家人,对不起小哥,对不起无辜的意欢。
“怎么了?”
南绛的声音有些沙哑,除此之外,看不出不一样。
从前不善伪装的女孩,现在,披上了精致的假面。
站在萧天策跟前时,她眼底带着笑,只是眼里有些红,看起来,是哭过的,这些是骗不了人的。
萧天策皱眉,眼底的情绪如同山呼海啸而来:“南绛,你难过对不对?”
“小哥走的那么突然,我为了家人难过一下,是情有可原的。”南绛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拖累大家的。我只是自己一个人,悄悄的难过。我也不会影响大家的心情,毕竟大胜了,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南绛说着,走了进去。
她给萧天策倒了一杯茶。
萧天策忽然不知应该说什么了。
他刚要开口,鸾徽忽然过来:“先前说等大胜之后,大人要带着姑娘去南离所逝的那里,现在……现在忽然来了信,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大人要我来问问姑娘的意思。”
问她……
问她不就是想要她懂事吗?
知道了云令政不过是对她有点好感,连感情都谈不上之后,南绛忽然没有那么较真了,以为她知道了答案。
她在云令政眼里,不过是他消遣无事时的一个小宠物,小猫小狗,谁会非要迁就猫狗的。
“没事,一切先以眼下的事情为准。他太辛苦了,不用再考虑这些。”南绛和缓的开口。
鸾徽作为一个亲随,都觉得南绛委屈,他安抚:“现在这个世道比较乱,大人位高权重,也是一切事物的主心骨,不太好……”
“我知道,这些我都懂,鸾徽不用说这样多。我不是从前那个任性的南绛了,我懂了很多事情。”
懂了云令政其实不爱也不喜欢她,所以不在乎她的情绪,也不在乎她的家人。
更懂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取蛊王,不要手软。
“我带你去吧。”萧天策起身:“我带你去找你小哥,哪怕是带回来一捧灰。如果我是你,我忍受不了我的家人抛尸荒野无人收尸的。南绛,我能理解你,我愿意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