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绛的身子一愣,猛的转头看向了云令政。
云令政的面色看不出微末变化,只是笑着,挑不出半点错。
喜怒不辨,更是不解释半句。
目光流转,四目对视。
南绛喉咙干涩,刚想要解释,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紫鹿,南峥,好了,可以走了。”
是外面的人,叫南绛的阿娘还有阿爹离开。
南绛的阿爹南峥这会儿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云令政,最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看着就很好,是很聪明的样子。从商也好,会疼人,我家南绛不会挨饿受冻,不愁吃穿。比那个……那个谁来着……”
南绛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来劝。
云令政却笑着道:“南绛,让岳丈大人先把话说完,莫要打断。”
南绛深深的打了个寒战。
她知道,云令政这种人,只要他自己愿意,就能将事情做的周全,也能把人哄好陪好……只是她真怕云令政戳出来说自己阿娘阿娘不好。
结果,可就看见自己阿爹指着自己鼻子,转头道:“你很早之前,给我们写信,说云家二哥不好,嘴毒,喜欢骂人,凶,说话难听,没有情商,一介文官两袖清风柔弱的你一拳就能把他打扁那个,叫什么来着……”
南绛的脸白了:“阿爹你别说了,我……”
“云令政。”云令政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提醒南峥。
南峥点头:“对对,那个云家二哥云令政,哎呀,我们南绛啊,那些年,没少写信回来骂这个人啊。当时我们还叫他离远点,好人相逢,恶人远离。现在她跟江澈你定下婚盟,就好咯!我们当时还担心,若是江澈你不同意,云夫人身边就只有一个首辅大人了……我们家也高攀不起。”
说完,又若有所思道:“我这么说你二哥,你不介意吧?我也只是兴之所至。”
云令政满面的和煦,笑着摇头:“不介意。”
末了,又看向了南绛:“原来蛮蛮这般不喜欢二哥呢。”
南绛的脸赤红,她甚至不敢跟云令政对视。
五年前,就是跟着云姒的那几年。
她的确就是写了信给家里保平安,顺便说说遇到的人,也就骂了几句云令政。
几句……十来句?
也没有几张纸!
现在还想要戳穿云令政的身份,会让阿爹阿娘尴尬,南绛的头,已经快要埋在裤衩里:“阿爹阿娘,我从你们出去,我有事儿要跟你们说呢。”
“好!”南峥点头,对“云江澈”分外满意。
南绛阿娘紫鹿也是,怎么看“云江澈”,怎么喜欢:“我还以为江澈清隽呢,这么看来,身量很不错,瞧着就是很会生孩子的,南绛,抓紧时间,让阿爹阿娘们……”
外族部落,最看重的就是男女生育能力。
这关乎到族群是否能够壮大。
南绛在中原久了,听到这种话,只觉得面红耳赤,拉着自己阿爹阿娘往外走。
她转身的时候,甚至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盯的她后背发凉。
等会儿,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云令政解释……
真的完了。
“阿爹阿娘,你们……你们怎么当真他的面这么说啊……”
出来了之后,南绛才急得跺脚。
南绛阿娘还奇怪:“怕什么,你们不是早晚都是夫妻的嘛,生儿育女,是顺应自然,是天赐的能力,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是这个……他……他……”南绛咬牙。
南峥道:“怕什么,我们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再说了,早晚都是一家人,跟他说说,免得他不知道你不喜欢他的那个二哥。阿爹阿娘做坏人,总比你开口好。他看上去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以后就会带着你,远离他那个二哥了。而且,当着他的面说,又不是当着他二哥云令政的面说。”
南绛头皮发麻。
“算了,等我去跟他解释完了再说吧。”南绛咬咬牙,问:“阿娘,你们还好吗?几个哥哥还好吗?”
她转头,看向了小哥。
四个兄长,如今就只剩下小哥一个人在阿爹阿娘身边了。
其他的几个兄长,都到外头的族群去了。
紫鹿的面色少有变化,快的转瞬即逝:“我们都好,你不要管我们,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活好你自己就行了。巫族的人,只要定下婚盟,就不能轻易反悔。当初断了你跟蚩淮的婚盟……唉……你不应该回来的。”
南绛知道,肯定是连累家里了。
南峥伸手拦住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南绛想要说,她想要把阿爹阿娘带走。
但是这里有耳目,她又不敢说。
只能模糊的开口:“解决蚩淮跟我的婚约,顺便,让你们看看我跟云……云五哥。”
“挺好,我们都喜欢。只要你喜欢,只要他不打你骂你辜负你,我们都喜欢。你们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不要太过强求出人头地,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紫鹿拉着南绛的手。
南绛双眼赤红,抱住阿娘之际,发现阿娘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
那一下,南绛的心都在痛。
阿娘阿爹他们,肯定经常受罚。
她是最好的巫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是南绛没有点破,这会儿在娘亲的怀里,小声开口:“阿娘,我这次来,带了阿姐。阿姐想要进十万大山,为九爷跟她的孩子寻药。还有,我这次来,也是要为了带你们离开的。”
紫鹿的身子微微一震,只是拍了拍南绛的肩膀:“做你的事情,别管我们。巫神在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你不要管我们。而且,我看江澈很喜欢你呢。他唤你蛮蛮……阿娘虽然身在巫族,但是也知道点中原的文俗。”
“‘蛮蛮’,是一种鸟的名字,这种鸟,又叫比翼鸟,比翼双飞,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很喜欢你呢。”
南绛愣了一下,她一直不知道蛮蛮是什么意思。
也是那一天,他这么唤了她一次,后来她就忘记了问云令政。
“阿娘……他……他其实是云令政。不是云江澈,他是云令政。”
“什么?”南家三人齐齐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