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大雨已经停了。

厚重的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月光皎洁的脸。

窗外渗进来一层青辉,将一室温情笼罩在一股说不清楚的幽暗里。

殷玺承认,当祁思绵问他,“你还喜欢我吗?”的时候,是心动的,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没有节奏。

可当他准备张口回答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向来纨绔不羁,口无遮拦,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的殷家玺少,也学会了沉默。

祁思绵见他不说话,轻轻笑了,视线从殷玺那张过份好看的脸上移开,看向窗外被雨水冲洗过后,份外清朗的夜空。

有些话,当一旦犹豫了,似乎就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

她虽然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很好,近乎不染世事,但也明白一个道理——

过于追求不属于自己,甚至掌控不了,抓不住的东西,下场就是自己通彻心扉。

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殷玺,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殷玺还是感觉到她有点伤心。

他抬起手,很想抱一抱她,却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绵绵……”

他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祁思绵笑了,偏着头,很可爱,声音也亦如往昔那样纯净轻快。

“殷玺哥哥,你经历的比我多,见识的也比我多。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没事的,你回去吧,太晚了。”

“折腾你一晚上,真的抱歉。”

“我……”

殷玺一脸为难,有些话马上就要冲口而出,却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沉默。

“好吧。”

“你自己注意安全,若再发现有人影,记得给我打电话。”

接着,殷玺又补充一句,“不管多晚,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来。”

祁思绵没回答,依旧那样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殷玺一步一步往门口挪,时不时回头,可终究没有等来祁思绵的挽留。

最后,他拉门出去。

祁思绵绷着的力气终于泄了,瘫靠在沙发上,小脸埋在双膝间,泪水慢慢溢出。

这个时候,她听见门外传来保镖的呵斥声。

“什么人!”

“站住!”

“快追,有人夜闯!”

祁思绵急忙擦干眼泪,起身去拉开落地窗,向着楼下的院子看去……

楼下亮起了大灯,还有几把手电筒,几名保镖正在追击逃跑的殷玺。

也不知道,殷玺是不是害怕了,蹦了好几下,也没能蹿上大门,就在保镖即将抓住他的时候,总算潜能发挥,爬过铁栅大门,翻了过去,还摔了个狗吃屎。

祁思绵“噗哧”一声笑出声。

等到殷玺的车子,在追击的保镖中,顺利冲出去后,祁思绵才转身回房,关上落地窗,按照殷玺交代的那样,上了锁,爬上床,盖上被子,却望着昏暗的房间,全无睡意。

……

“哎呦,疼死我了。”

殷玺满身泥污出现在医院,瘫在一张病**,无病呻吟地喊着“疼”。

医生帮殷玺检查完身体,告诉等待结果的杰林斯和席关关。

“身上有擦伤,也有淤青,不过不严重。”

“那就好,麻烦医生找一套干净干净的衣服过来。”

席关关觉得,和自家弟弟都没操过这份心,却要在殷玺这里,听着他毫不爷们的哀嚎,哄着他一会就好了。

殷玺不听,依旧喊疼,也不知道具体哪里疼,在**滚来滚去,将洁白的床单毁了一片泥污。

杰林斯忍不了了,“先洗个澡,再喊疼可以吗?”

“不要!我疼,动不了,洗不了澡。”殷玺又哀嚎一声,抓着枕头用力揉搓,一会躺下,一会坐起来,再躺下,如此反复不知道闹哪样。

席关关摇了摇头。

殷玺刚出现在医院的时候,那一身泥污,满脸狼藉,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还以为重伤不轻,可吓坏了席关关和杰林斯。

但医生已经仔细检查过,他并无大碍,为什么还一直喊疼?

“殷玺,你能告诉我,你哪里疼吗?”席关关耐着性子问。

殷玺摸了一下心口,又摸了一下肚子,大腿,头,胳膊,然后瘫痪一样倒在**。

“哪儿都疼,浑身疼!”

“可是医生检查了,你身上并无大碍。”

“就是疼!内伤,一定是内伤。”

“内伤?”席关关蹙眉,看向杰林斯,猜测是不是殷玺在救郑佳慧的时候受了伤。

杰林斯摇头,“对方根本没碰他。”

“殷玺,今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殷玺翻个身,背对席关关,“不想说。”

好吧。

当一个大男人耍起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你不想洗澡,那你就这样吧,反正脏臭的是你自己。”

席关关正要走,殷玺忽然一把拽住她,“你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睡觉。”

“不行!”

“放手!”杰林斯冲上来,一把打开殷玺的手,疼得殷玺倒在**又开始翻滚。

“好疼,好疼,疼死我了。”

席关关真想翻白眼了,“好吧殷玺,我给你姐姐……”

想到殷梓瑜怀着身孕,大晚上的,又下过雨,会不方便。

“我打电话通知你父母。”

“不要!”殷玺一个轱辘坐起来,垮着一张看不清面容泥污的脸。

“不许告诉他们。”

“好,不让我告诉他们也行,你现在去洗澡,把自己收拾干净,躺在**安安静静地好好休息。”

“不要。”

“……”

“……”

杰林斯冷冷瞪了殷玺一眼,拽着席关关便往门外走,“别管他。”

“你们回来,回来!”

殷玺气得在**跳脚,“连你们也不理我!”

他好伤心,滚在**,又是一阵哀嚎。

他觉得,好像有一万只虫子在身体里爬来爬去,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难受,很难过。

好像丢了魂儿似的,心里惶惶的,空空的。

席关关还有点担心殷玺。

杰林斯见她双眼泛红,“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陪他。”

“虽然我不记得他,但他说我是他表哥,我会照顾好他。”

席关关怎么放心让杰林斯一个人留下来,想了想道,“我陪你一起吧。”

“不行,你先回去。”

席关关实在拗不过杰林斯,一起走向电梯,从电梯里迎面走出来一个,一脸阴沉的男人。

“宋子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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