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任由定逸师太怒骂了一会儿,见她身受重伤之下,终究力气不再,骂了一会儿,便开始咳嗽喘息起来。
“师太,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定逸师太闻言目露茫然,看着地上掌门师姐的尸首,忽然沉默起来。
“从此以后,我恒山一派便要退出五岳剑派,再也不想理会这些腌臜事。”定逸师太将定闲师太的尸首缓缓扶到**,自嘲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称号虽叫的响亮,但我恒山派先是遭嵩山派暗算,接着又被华山派掌门暗杀,真当我恒山派俱是女流之辈,便好欺负么?”
她性子本来十分刚烈,说到此处,又勃然大怒,道:“左冷禅和岳不群这两人都是狼子野心,我恒山派虽然势弱,但也决不会屈从于暴力之下。还有我两位师姐的大仇,迟早有一日,我会找他们算账。”
凌靖苦笑一声,以恒山派的武功,就算练到极致,只怕也不会是左冷禅和岳不群的对手,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心知恒山派这个大仇,只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报得了的。
“师太,你们到底是如何到了这少林寺的,怎地没有直接返回恒山?”
他当日和恒山派一行人分手,料想她们定然会径直回归本派,休养生息,哪想这恒山派仅存的两个高手竟然自己跑到了少林寺,而且还中了岳不群的暗算。
定逸师太苦笑道:“当日我和师姐本来听说会有许多旁门左道之人上少林为难,又想少侠和任小姐关系匪浅,定然要大闹少林寺。我和师姐商量一番,便决定赶在少侠前头,劝说方证大师将任小姐放下山去,也好免了这一场无谓的纷争。却哪想”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凌靖倒也没料到还有这么一节,抱拳道:“多谢二位前辈的回护。”
定逸师太摆摆手,神色茫然。
凌靖见她逢此大变,已然有些六神无主,当即说道:“师太,如今少林寺已经是空无一人,咱们还是快些下山去吧。”
心想,若是自己所料不差,在计无施等人上山之后,左冷禅等人应该就已经派遣人手扼守了下山的各处要道,自己若是此刻下山,倒是正好可以侦查一下情况。
定逸师太木然的转过头来,随即便起身去搬定闲师太的遗体。
凌靖苦笑一声,忙阻止道:“师太,定闲师太的遗体,咱们暂时是无法带下山去的。而且少林寺的各位大师想必也不会对定闲师太的遗体有什么不敬,咱们还是先下山再说吧。”
以他的武功,带一个定逸师太冲破山下的埋伏线,倒是没多大难度,但若是同时带着两人,身法难免就要受到很大的限制了。
定逸师太默然一叹,又将定闲师太的遗体放回**,转过头来,双手合十道:“少侠,贫尼还有一事相求。”
凌靖忙还礼道:“师太请讲。”
定逸师太淡淡道:“贫尼已经无心再过问少林寺之事,此番下山便准备直接回到恒山去,从此勤加练武,待报了二位师姐的大仇,此生便侍奉于佛祖左右,再也不过问江湖事。”
顿了一顿,继续道:“只是我师姐的遗体,此间事了之后,还要烦请少侠能够帮我带我恒山,贫尼感激不尽。”
语气中,满是心灰意冷之意,凌靖微微皱眉,随即道:“晚辈一定会将定闲师太的遗体安全送到恒山。”
定逸师太微微一笑,两人走出厢房,出了少林寺的大门,耽搁了这一会儿,但见下山的路上已是黑沉沉的一片,而先前进入少林寺的计无施等人也没有丝毫动静再传来。
沿着山道走了片刻,定逸师太身受重伤,身法已经不怎么灵活,全靠凌靖搀扶才能一步步走下来。
再行数十丈,忽然却听前面山道上有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似有许多人点了火把,在山道上走动,来来回回,眼前满是模糊的人影。
“师太,我们去前面看看。”凌靖扶着定逸师太走到一旁的树丛当中,身子忽然蹿高,在前面几株大树上连点几次,悄悄摸到了近前。
他带着一人,身法依然无比灵活,行动之间,更无半点声息,倒是让一旁的定逸师太好生侧目。
昏黄的点点火光之下,凌靖只见前方山道上许多身穿黄色袍子的人影在山道上不停走动,不时有人拨开地上的泥土,从下面拉开一个个尺来长的方形铁板。
铁板之下,寒光闪烁,却是一根根尖利的长矛。
“好歹毒的算计!”凌靖眼中闪过一道冷芒,难怪先前计无施等人上山之时,并未碰到什么陷阱,原来这些人事先已经用铁板盖住了这些深坑长矛,待计无施等人上山之后,再重新打开,这样一样便可以将所有人困死在少林寺中,也好一网打尽。
“阿弥陀佛,此等算计也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着实有些歹毒了。”定逸师太目露不忍,双手合十,低声道。
凌靖冷笑一声,并未说话,抓着定逸师太的手臂,又往前奔出几丈,但见山道两旁的树丛当中又埋伏了许多手拿劲弩的好手,山道最前面,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和一群男男女女站在一起。
“左盟主,你能带领嵩山派的各位朋友前来援手,老衲自是感激不尽,可是”一个面容慈和的老僧看着眼前山道上密密麻麻的无数陷阱,双手合十道:“可是左盟主埋下这许多陷阱,也不知最后会造成多少杀孽。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大师此言差也。”一群人的左侧,站着一对夫妇,其中的中年儒生和声道:“这些邪魔外道,为祸江湖,今日胆敢进犯少林,人人得而诛之。方证大师又何必对他们抱有菩萨心肠。”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容颜憔悴的美妇人,见丈夫开口说话,她的目光却有些怔然。
“岳掌门此言有理。”那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冷笑道:“方证大师慈悲为怀,本也没什么错。不过这些邪魔贼子胆敢公然挑衅我们江湖正道,咱们可不能对他们心慈手软。”
方证大师和身旁一个手拿拂尘的老道人相视一眼,默默一叹。
“嵩山派、华山派、武当派、丐帮连青城派的余矮子也到了,真是热闹啊。”凌靖藏身于侧,将一群人的身影收入眼中,但见江湖中有数的许多好手都汇聚于此,也不由心中微凛。
“待会儿就让你们看场好戏!”凌靖冷笑一声,扶着定逸师太往后一纵,身子逐渐消失在丛林当中。
行至少室山脚下,忽听前方不远处一阵悠扬的胡琴声传来,音调凄凄惨惨,悲悲凉凉,听起来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凌靖哈哈一笑,对定逸师太说道:“师太,看来衡山派的莫师伯也到了。”
他一听到这胡琴的声音,便知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到了。定逸师太目露惑色,心想,衡山派的莫师哥向来孤僻,也不怎么理会江湖上的纷争,此番到了少林,倒是出人意料了。
“莫师伯,是您老人家到了么?”
凌靖轻声道,内力灌入声音当中,远远的传了出去。
前面琴声一停,一个落拓的老人缓缓走出,手中提着一个泛黄的破琴,咧嘴一笑,道:“凌兄弟,莫大可是也跟着来凑热闹来了。可是山上有些人却是让人看着着实生恶,老子看他不惯,下山拉上一曲,以抒怀抱。”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凌靖跟着大笑,扶着定逸师太走上前来,定逸师太双手合十,道:“莫师哥,贫尼有礼了。”
莫大看着定逸师太的脸色,神情一变,道:“师太,你怎会受了伤?”
定逸师太苦笑一声,当即道出自己和掌门师姐上山后的遭遇。莫大一直沉声不语,听完之后,忽然冷冷道:“他他妈的,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岳不群岳先生居然是这么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原来不过是个假道学,伪君子。师太,你且放心,这少林寺当真是不去也罢,你若要回恒山,莫大便陪你走上一遭,我倒要瞧瞧,这伪君子是否敢再来刺杀你。”
“多谢莫师哥。”定逸师太谢道。
凌靖听到莫大愿意护送定逸师太回山,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以定逸师太现在身受重伤的状态,不需岳不群、左冷禅亲自出手,只怕他们随便派遣几个高手便能要了她的性命,但若有莫大先生护持的话,便安全许多了。
“有劳莫前辈了。”凌靖道。
莫大哈哈一笑,道:“说这些没用的作甚。凌兄弟,本来我还想这次要凑个热闹,到时说不得到时还要和凌兄弟过上两招。不过如今看来,凌兄弟若不闹他个天翻地覆,老哥这心里可就不怎么痛快了。”
凌靖微微一笑,道:“前辈只管放心便是。”
莫大畅然一笑,扶着定逸师太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山脚之下。
凌靖目送二人离去,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半山腰上点点火光,忽然冷笑一声,心道:“这次就看咱们谁伏击谁!”